第86章 生產
第八十六章 生產
二月的聖彼得堡冰天雪地，冬宮內的炭火卻燒的很旺。宮內人聲鼎沸，貴族們和侍從們擠滿了每一條走道，人們跑來跑去的忙活：準備東西、安排嬰兒室、研究即將誕生的皇室新成員未來的早餐中餐和晚餐……白女皇陛下依舊在女皇休息室內打牌，她出錯了兩次牌，這令牌搭子A公爵夫人及其為難。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女皇陛下的心思根本不在牌桌上，甚至連美男子嘉烈夫在她耳邊說的悄悄話也都沒能吸引她的注意。
每隔十分鍾，就會有侍從踏著重重的步伐推開休息室的大門，向白女皇陛下稟報太子妃殿下的情況。雖然幾乎每次的消息都是：她疼得厲害，孩子還沒出來之類的，但每次大門被推開，白女皇都會轉過身仔細凝聽。
距離女皇休息室不超過一百米遠的產房內，琳娜正扯著懸掛在房梁上的拉環努力的渡過女人最大的一關。疼痛仿佛要將她撕裂一般，從身體內部噴湧而出。
“太子妃殿下請您堅持用力再用力”洛科夫人握著她的手為她鼓勁。一旁的接生婆已經被胖女人擠一邊去了，洛科夫人此時深刻感覺到自己肩膀上的重擔，她歡欣雀躍的領悟此時正是她人生最榮耀的巔峰：接生未來的帝國繼承人。
“啊”琳娜從嗓子眼裏迸發出痛苦的呻吟，接著胖女人洛科夫人高舉起一雙血淋淋的手，容光煥發的高叫：“是個皇子皇子啊”
產房外麵等候著的廷臣們爆發出欣喜若狂的呼喊聲，人們簇擁著洗幹淨孩子，爭相伸出手臂共同托舉著嬰兒搖籃，一同朝女皇休息室走去。一瞬間整個走道被擠得滿當當的，水泄不通。
白女皇早已得到了通報，她從椅子上猛的彈起身，滿腔期待的望著門口，直到廷臣們托舉著嬰兒搖籃衝進屋子，男孩洪亮的哭聲打破了房間內的寧靜。
“快給我看看”白女皇陛下急火火的奪過孩子，卻手足無措的不知道如何摟抱。
洛科夫人連忙趕上前為女皇陛下調整好了抱姿。
“多可愛的孩子啊”白女皇慈愛的笑道。
“是啊，真像太子妃殿下”“不應該是繼承了開國大帝的血統才能如此漂亮”“那裏你錯了，根本是因為女皇陛下的遺傳”……逢迎拍馬聲不絕於耳，本來就是麽皇子的的確確長的俊美無比，從他那還沒舒展開的眉眼，就能看出皇家的氣勢，他沒幾根毛的小腦瓜充分體現了帝國領導者的聰慧，他紅彤彤皺巴巴的皮膚，恩……可不就是遺傳了最神聖家族的良好基因？
白女皇陛下欣慰的望著懷裏的孩子，是個男孩這才是最重要的。
“嬰兒房準備好了嗎？”她對身旁新上任的首席侍女問道。
“一切就緒，女皇陛下。”
“你們都退下吧，孩子可禁受不起，奶娘呢？叫她們都到我寢室隔壁的嬰兒房候著去。”說完女皇陛下就得意非常的抱著孩子出了休息室，仿佛這孩子是她新生的。身後首席侍女端起嬰兒籃也跟著走了，隻留下一群廷臣大眼瞪小眼。
“我們應該好好慶祝一番”突然不知是誰高叫了一聲，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讚同，於是貴族們歡欣鼓舞的簇擁著喝酒去了。
產房內的琳娜渾身大汗淋漓的躺在床鋪上，此時她隻剩下個空空的肚皮了。孩子從誕生那一刻起，她隻聽到了他的一聲哭喊，連長的什麽模樣都沒見到，就被人抱走了。宮廷內上上下下奔跑的人們都在圍繞著嬰兒忙碌著，似乎沒人再對她感興趣。
床鋪是橫著放在大門與兩扇關得並不嚴實的窗戶之間的，琳娜渾身大汗，猛的打了個冷戰，她顫巍巍的抬起手臂，張了張嘴，低聲吩咐站立在一旁的侍女。那侍女呆呆的站著，理都沒理她。
“我……我說……給我擦……擦擦汗，換……換條床單。”琳娜費力的提高了嗓音。
“對不起，太子妃殿下，我不敢貿然行事。白女皇有旨，一切都要聽接生婆的安排。”侍女冷漠的回答道。
見鬼的我身下那血呼啦紮的床單難道不該及時換掉嗎？琳娜一陣眩暈，她努力抬起脖子吩咐道：“那……就去找接生婆”
侍女得令走了，琳娜鬆了口氣躺倒在床鋪上。過了一小會，侍女又單獨返回了產房。
“接生婆說她要負責照顧小皇子，沒空來。”
琳娜心中歎了口氣，趨炎附勢，這個宮廷內的人莫不如此，現在還能指望誰呢？
“那……那就給我倒……倒杯水吧。”她挪動了下身體，感覺下身肮髒冰冷的血液開始變得粘稠的令人無法忍耐。
“對不起，太子妃殿下，我不敢貿然行事，接生婆說您可以喝水我才能給您倒水。”
見鬼的琳娜差點沒被氣暈過去，她緊抿住嘴角，氣的渾身哆嗦。可又能如何呢？她此時太虛弱無力了，甚至連發脾氣的力氣都沒有。
她迷迷糊糊的打了會盹，直到兩個小時之後，天終於亮了。
胖女人洛科夫人走進產房，驚訝的發現太子妃殿下還孤零零的躺在產床上，連忙趕過來楸著侍女的耳朵教訓了一番，侍女奔出房間，過來一會一張鋪設幹淨的床鋪被抬了進來。
“太子妃殿下恕罪，那接生婆真不是個東西趕著和我搶功勞，真是讓您受罪了。”
琳娜此時已經無力理論了，她一倒在幹燥溫暖的床鋪上就昏睡了過去，眼淚從她眼角流下來，肚子裏的孩子仿佛自打出生那一刻起就不再屬於她了……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發現產房內依舊沒有人，屋子裏的壁爐已經熄了，要不是冬宮內的地暖係統還在工作，她都能給凍死。食物什麽的更是沒見到，隻有一杯涼了的水放在她的床頭上。
琳娜喊了一聲，幾分鍾後凱特衝了進來，連忙重新點燃爐火，又給倒上了杯熱水。
“殿下，小皇子的名字已經有了，叫亞曆山大，是白女皇陛下親自起的名。”
琳娜無神的望著她，雖然早已預料這個孩子將不屬於自己，可此刻聽聞心中還是不免刺痛。
接著凱特端來了簡單的食物，並絮絮叨叨的抱怨起廚房，說什麽由於彼得王儲殿下欣喜若狂，瘋了也似的見人就拉著喝酒，廚房正忙著給宮廷貴族們準備午宴呢，都沒人關注孕婦用餐等等。
琳娜不由冷笑，經過最後兩個多月，彼得終於繞過了彎，他開始以孩子父親的身份到處誇耀，生怕人們知道孩子不是他的。這真是可喜可賀，所有的事情都按照白女皇的意願按部就班的發展。
可孩子是她的無論這孩子是否是誕生於陰謀，十月懷胎已經令她傾注了太多的感情。懷孕的時候幾乎每天她都會詳細的記錄孩子在肚子內的胎動，每天晚上都哼著歌給它聽。
她，琳娜布斯特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孩子被奪走即使是女皇陛下也不能
她快速的吃掉盤中的食物，靠著凱特的手臂重新躺下。閉上眼睛，她強行按捺住心中的焦慮，哭叫著要見孩子是不會有任何作用的，當前最主要的是養好身體，然後才能開始爭奪戰爭。
接下來的幾十天，琳娜克製自己好吃好睡，她的身體恢複的很快，也許是能安心靜養，幾天以後她就能下床走動，十來天左右由於生產而變得灰暗的麵容也逐漸出現了血色。
有時夜裏，她也能遙遠的聽到自己孩子的哭聲，嬰兒洪亮的啼哭刺破冬宮的寂靜，從遠離她的嬰兒室傳來，每每都令她心痛難忍。好在的確如侍女們所說，白女皇陛下十分疼愛這個孩子，隻要一哭，無論什麽時候她都會立刻跑到搖籃邊上去哄孩子。所以往往這令她難以忍受的哭聲延續不了幾秒就消失了。
於是她開始害怕，若是她無法戰勝女皇陛下，也許要不了多久孩子對她的母子之情就會涓滴不剩。
四十天過後，琳娜被領進了教堂，參加了為她舉辦的“安產感謝儀式”。這是為了感謝上帝在生產過程中的照顧，要知道這個年代死於生產的女性還是很多的。
神父代表上帝賜予了她囑咐，接著要順勢賜福於孩子。終於，新生的亞曆山大皇子被抱到了他身邊。
琳娜接過孩子，緊緊的抓住嬰兒的繈褓，幾乎控製不住自己要失聲痛哭。
滿月的男孩長得非常漂亮，就像是畫上的小天使，他白皙粉嫩的皮膚晶瑩剔透；紅潤潤的小嘴巴同琳娜一樣嘴角微微上翹，仿佛無時無刻都蘊含著笑意；他衝著他的母親睜開眼睛，碧綠如翡翠般的眼睛明亮奪目的盯著她，琳娜甚至呆立了幾分鍾，想起了那個被她刻意遺忘的人。
“殿下，您能否將孩子遞給我？”神父話喚醒了她。
琳娜猛的抬起頭，惡狠狠的盯著神父，仿佛他是搶奪孩子的拐賣犯，老神父不由被她眼神中的敵意嚇了一跳。
但很快琳娜就恢複了正常，她將孩子遞給神父，雙拳緊握收攏於身側。
神父給孩子完成了洗禮，還沒來及遞還給他的母親，就被白女皇陛下派來的首席侍女瑪吉夫人抱走了。
琳娜目光咄咄的凝視著那個陌生女人的背影，咬緊下唇，臉上冰霜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