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縝密思維
張仲庭忍不住問道：“陸兄，能不能說具體些，讓在下也多學習下”
陸無雙道：“張兄如此客氣，反倒讓小弟受窘若驚了，張兄在廷尉府才真是曆案無數，無案不破，此次若不是救師心切，在下是絕不敢在張兄麵前獻醜的”。
“這小子可真會說話”張仲庭內心忖道：“如果他真的再入江湖，我該和他多結交才是，這個少年前途將不可限量”
張仲庭笑道：“陸兄別賣關子了，其實不隻是我，劉縣令也想聽得仔細些，不是嗎”
劉彰現在也看出這陸無雙如果日後再度出山定會名揚四海，成為一個家喻戶曉的俠探，那麽這個小小的“少溪河遺屍案”就是他生平第一案，在往後的幾十年或者百年之後很有可能會被人們挖出成為一段佳話，所以他自己也很想聽得仔細些。
他點頭附和道：“是呀，陸兄，在下也想一飽耳福，你就把這個案件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些，如何？”
這下這大廳之中恐怕除了江書豪不樂意甚至是痛苦之外，其他人都很興奮，要知道陸無雙接手此案隻有短短的三日之期，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他是如何能破案的呢。
事已至此，陸無雙也實在無法推卻，他隻有說道：“好吧，這件案子得從我下山當天和劉捕頭了解到大概情況之後，再加上一個意外的發現，事後才敢和張公子相約三日破案之期的”
眾人皆問：“什麽意外的發現呢”
陸無雙又是微微一笑道：“這個意外的發現不是別的，正是這件衣服”
陸無雙知道別人肯定是一頭霧水，所以他也不想再賣關子了，他接著說道：“那日我下山之後我急急找到劉捕頭了解了師傅的情況，我真替師傅擔心，但我相信凶手另有其人，我師傅是得道高僧，不可能做得出這麽荒誕不經的事，況且他確實從未下山，所以當劉捕頭告訴我這件事時，我當時也認為凶手是縣衙目前關押的那些浪**子弟其中一個，或者是幾個人同時作案，但就在我這樣想時我突然發現一件令我驚奇的事，我發現一個身上穿著到處打滿補丁衣服的少年從“茶芳齋”裏走出，就是縣衙隔壁的茶芳齋，要知道“茶芳齋”的茶是全縣裏最貴的，這少年身上的衣服滿是補丁，顯然和他去“茶芳齋”買茶葉極不相稱，如果他隻是進去看下那倒也不會引起我的注意，但他就明明從“茶芳齋”
裏拎出一大包茶葉，他出來時我更發現這少年麵黃肌瘦，顯然長期營養不良，但是你說他像乞丐嘛他走路的神態也不像，所以我就順口問了劉捕頭，問他是否認識這個少年，劉捕頭當然認識，他說這個少年就是江書豪家的書童，我又問他江書豪何許人也，他說是縣上的書工，也算師爺，給富貴人家的孩子教琴棋書畫的，那這樣的話我就覺得奇怪了，一個常年在富貴人家做師爺的人他的薪俸肯定不低，怎麽能讓自己的書童穿著如此寒酸，還這麽麵黃肌瘦的，再後來劉捕頭告訴我這江書豪也在張景富家教張芹亭琴棋書畫時，我當時的第一想法就是這個人很有嫌疑。但當我說出這個想法時，劉捕頭卻又告訴我江書豪本來也是你們最開始列入最大嫌疑人的，但是後來你們卻證實了他在張小姐等人出事那幾天前，就已靠假回江蘇老家過清明祭祖，所以就把他排除在外了，但是我自己並沒有放棄這條線索，我開始跟蹤他”
聽到這裏江書豪終於明白原來他前兩日不是被鬼魅纏身，而是真的被人跟蹤了。
陸無雙接著道：“我跟蹤他沒多久，我就發現這個人當四處無人時走路鬼鬼祟祟，疑神疑鬼的，還動不動往後看，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個人到底在害怕什麽呢，我當晚來到縣衙想見師傅但卻不被允許後，我就有點大膽的想法，想找出江書豪的破綻以還我師傅的清白，我和張兄對賭破案之日後，當天晚上我在劉捕頭的引薦之下，見到了前往江蘇去查江書豪虛實的方進方捕快”，
聽到這裏張仲庭也明白了，怎麽那天晚上他苦等方進回來卻不見回，而是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見到他了，原來是被陸無雙半路先截糊了，“這陸無雙辦事從不按俗理出牌，可真讓人頭疼”張仲庭內心忖道，
陸無雙接著說道：“當我聽到方捕快說江書豪回家倒無什麽異常，隻是他們的族人卻說有點奇怪，說江書豪有近四五年都沒有回家祭祖了，今年卻回去讓他們感到有些意外，而且江書豪掃墓時默不吭聲，誰都不搭理，大家都以為他可能在外過得不如意，性格大變，所以也沒怎麽在意，族人掃墓最後結束時都聚在一起吃下飯，這是習俗，但是這江書豪卻沒等大家一起吃飯，就先不見人影了，當方捕快說到這裏時我就開始懷疑江書豪回家祭祖之事很有可能是李代桃僵”。
陸無雙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然後拿著羊皮水袋喝了兩口水，屋內靜靜的，沒有人打斷他，大家都被他縝密的思維能力所吸引，
陸無雙接著道：“一個人作案要想不被人發現，無論是巧合或是精心安排，都得在時間，地點，與作案工具上占到某方麵的優勢，或者全占優勢，我在想我就算知道或者找到他李代桃僵的證據，但如果他死不承認，我還是無法坐實他犯案的事實，既然我在他犯案的時間方麵無法占到優勢，那麽我就從另外兩方麵入手，那麽就剩下作案地點與作案工具了，作案地點我想有京城來的張公子在此，你們既然也把他列為過嫌疑人，那麽應該對他家上下全麵搜索過，所以我在這方麵想取得進展也不樂觀，所以我幹脆拚一把，在作案工具上下下功夫，在第二天我就拉著劉捕頭一起去少溪河撈那作案工具”。
陸無雙說到這裏，張仲庭忍不住打斷了他，問道：“陸兄你憑什麽認為那三人的屍體不是被熊所傷，而是被人作了手腳呢？”
這個問題也是在大廳裏的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甚至包括江書豪自己(他一直認為自己已經做得天衣無縫了)，尤其包括劉無喜，因為劉無喜當時看過現場就想早早結案說是被熊所傷了，
陸無雙說道：“張兄不必介懷，因為在這一點上在下占了些便宜，張兄應該在山上見過那頭熊，它是不小心被在下所捕到的，所以在下對熊多些了解，熊是單一動物，不會成群結隊，所以它攻擊人也是單一的，從少溪河遺屍案情況來看，熊是以一攻三，致三個女人死命，這根本不符合熊的特性，再說三個女人，如果是其中的一個在被熊攻擊了，那麽另兩個女人早就哭天喊地，就算不逃離現場也不可能會主動離熊那麽近，等著熊攻擊完自己的同伴然後又來攻擊自己，這也一樣不符合人的特性，特別是女人”
說到這裏張仲庭徹底驚呆了，他啞言無對。看來有些能力真的是天生的，天賦真的比努力更有用，當然，你光有天賦不努力也無法成功，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一個人隻有一個命運，你放對了地方才能夠大放異彩，如果你完全不是某領域的能手，你縱然比別人努力十倍也很難成功。
張仲庭親眼看過遺屍現場，他根本看不到陸無雙剛才描述的這些區別，也想不到，但陸無雙根本沒有看過現場，他僅憑劉無喜和他描述了情況就能分析得如此透徹，這其中的區別已經不言而喻，他感覺自己就在廷尉府再努力十年也未必有這樣的眼光，別說他自己，他此刻甚至認為就算是他的義父李仲成本人也未必有這麽敏銳的分析判斷能力。
“這陸無雙果然是天縱英才，不過他現在自己可能還注意不到自己身上有這種優點”張仲庭這樣安慰自己。
一個人要做成別的事也許難，或者很難，但是想要欺騙自己，安慰自己那是很容易的。
不隻是張仲庭，就連江書豪自己，本案的凶手主謀，他也驚呆了，他一向認為自己已經做得很高明了，誰知道這麽輕易就被陸無雙看破了，他現在對陸無雙的印象又完全改變了，他在想：“這陸無雙不僅武功極高，思維之縝密，判斷力之透徹都讓人感到匪夷所思，這果然是一代奇才，我上輩子可是缺了德了，讓我這輩子遇到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