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十 三 章 夜 叉 贈 圖 (上)

擦,自以為隻是開了個小玩笑,沒想到色鬼妹妹這麽不經逗,居然以死抗爭!

真沒勁,弄的人心裏怪難受的。

以前從沒來過自己名義上經營的“斷頭沼”,為了撫平自己受傷的小心髒,我決定一個人喬裝打扮,帶了一大壺竹葉青,到外麵散散心去。

“斷頭沼”與人間不同,由於能人缺乏治理,與人間百年前的生存環境毫無二致。

我一路信步走來,不知走了多長時間,發現一路上盡是衣衫襤褸、逃荒流竄之人。

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處處都能要人命,即使身為天師的我也不敢托大,誰知道路上會碰到什麽樣的主兒?

由於懷著嚴重的自責感,路上見了亂兵,也繞道走,怕一時興起,殺了他們,徒增後悔之情。

所以官路根本不敢走,淨挑著偏僻的小路行進,反正這裏與人間有嚴重的時差,不必考慮時間的問題。

後來實在走不動了,就在一片野地中,尋了一塊有歪脖柳樹遮陰的大青石板,躺在上麵思考人生。

躺了不大一會時間,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喳喳”

的腳步聲,我抬頭看時,見從小路邊上轉過來一個身材高大、體型幹瘦的老者,老頭好像眼神不太好,手裏拄著個糞叉,深一腳淺一腳地在草叢裏掙紮。

對這種情況,我也見得多了,老頭八成是餓的老眼昏花了,唉,亂離人不及太平犬啊!

看著一路艱難地朝我走來的老頭,我不由得的惻隱之心爆棚,就準備從口袋掏一個燒餅出來施舍。

“小夥子,你這酒是竹葉青吧,我拿身上的名畫換你半壺好酒,怎麽樣?”老頭走至近前,我才看清楚他竟然長了一張藍臉殼,明晃晃的甚是滲人。

我心裏暗想:哈哈,十足的一個酒鬼啊,不過我喜歡,能飲酒的豪客一準不是個壞人!”

於是我起身摘下腰中酒壺,就要遞過去,忽然猛地想起,自己的酒壺裏的酒不是密封的好好的嗎,看他急匆匆的樣子,好像十裏地之外就聞到了?

再看看他伸出的狀如老樹皮的手,我不禁有些驚詫,這那是人手啊,分明就是一隻豬婆龍的爪子。

此時天色已晚,附近又遠離塵囂,隻有一顆歪脖子柳樹屹立近前,我一時間有些錯愕,竟顯出些許緊張的神色。

老頭眯著眼睛笑了笑道:“小兄弟,莫要害怕,看你這舉止,大概是林家後人吧,哈哈哈!”說完輕輕地接過酒壺,然後一仰脖“咕嘟咕嘟”地灌下去大半瓶。

老頭喝到一半,顯然還是不盡興,但仍然勉強地說道:“好久沒遇著這麽香的美酒了,不過咱老葉說一是一,不會白吃白拿的!”說完從身背後取下一個褡褳,然後從裏麵抽出一個卷軸,用力塞進我的懷裏。

我還沉浸在他談我家族的回憶中,來不及多言,下意識地接過畫軸來。

待反應過來,想向老者詢問點事,卻發現他早已不見了蹤影。

我在手掌上滴了幾滴酒水,然後兩手相互搓一搓,洗淨汙穢,然後小心翼翼將畫軸打開:粗看一下這紙張和普通的紙沒無差異,畫軸也比較普通。

可是無意中往那畫中人物上一摸,就感覺手上一陣寒冷刺骨,再摸,還是寒氣逼人,這時我才感覺到此畫非同一般。

現在可正是盛夏,自己拿著畫像竟然會不自覺地打寒戰?

想到這裏,我突然感覺不自然起來,就像有人在暗處對自己盯梢一般。

在仔細看畫中內容,這才發現了端倪,這明擺著老頭的一副自畫像,猙獰的麵目,粗大的四肢,而且渾身布滿鱗甲,倚叉而立!

雖然畫工不是十分的高超,但是非常傳神,尤其是把那股子霸氣的聲勢,展現的活靈活現。

“嗬嗬,美女圖我還有收藏的價值,這圖拿回去幹嘛,嚇人?”我心裏一邊嘀咕著不滿,一邊感慨老頭的搞笑。

忙活了一陣子,不知不覺中天色黑了下來,我趕忙收拾好東西,慌裏慌張地往回趕。

緊趕慢趕,就到了深夜,周圍變得伸手不見五指,但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過了不久,就隱隱約約看到一片村舍,接著看到一家依舊營業的旅店,在招徠顧客。

這個鄉村確實是大苦之地,方圓五六裏地,除了這個旅店屋簷上,有幾盞昏暗的石蠟燈照明外,再沒有其他地方,有燈光亮起。

我挑開門簾子進去,“嗚”地傳過來一股臭腳丫子味,差點沒把我熏倒在地。

我不打算在這裏吃飯,所以付了錢,徑直向裏屋的臥室走去,隻見黑燈瞎火的大通鋪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五六個大汗淋漓的苦力,個個鼾聲如雷。

上了大通鋪,幾經磨難、翻山越嶺,總算找著一個下腳的位置,我捏著鼻子從衣袋裏取出一塊燒餅,打算墊吧墊吧肚子,然後在大通鋪上蹲一宿算了。

誰知過了沒多久,眼皮打架打的太厲害了,不知不覺中就睡了過去。

睡到大半夜,我突然被以前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了起來,於是忍不住張開惺忪的眼睛:這一看不要緊,幾乎把我的魂兒給嚇丟了,隻見一個留著披肩長發的獨臂女鬼,穿著一件鮮血淋漓的破衣服,把頭伸在熟睡的苦力麵前,挨個吸食精氣。

說來令人咂舌,但凡被女鬼鼓搗過的人,隔上三五分鍾保準大頭一歪,兩眼一翻,然後就死不瞑目。

原想著夜裏野外危險,大通鋪裏人氣旺,神鬼不敢出沒,為了少生事端,這才來到屋裏避難。

誰又能想到,竟然事與願違!我壯著膽子數了數,馬上還有五六個人就輪到自己了,頓時心潮澎湃:到底是殺還是不殺?想了半天,還是覺得少管閑事為好!

心想,惹不起你,我還躲不起嗎?於是嘴裏默默地念著“穿牆”咒,趁著女鬼不注意,猛地一翻身從牆壁後麵翻了出去,然後拍拍身上的土,就打算一走了之。

誰知道沒走出幾步,就聽得耳邊傳來呼呼風聲,我趕忙往側麵一閃,這才發覺女鬼頭顱前後,都是長發,這不是色鬼姐姐嗎?她原來沒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