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深不可測,驚魂一刻

李綾羅掏出一塊手帕遞給謝靈詢:少主,這是綾羅給你繡的。

謝靈詢一窒,看著李綾羅指如削蔥根,口若含朱丹的嬌羞表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輕輕道:時間不早了,馬上就是黃昏,估計那些士兵休息好了,可以出發了。

看著謝靈詢離開的表情,李綾羅的目光有些複雜。

那些士兵果然受不得灼熱,一個個無精打采,蔫頭耷腦的。雖然日頭已經暗淡不少,他們仍然一個個閉目養神,懶得動彈。

謝靈詢道:我知道大家辛苦了,不過運送軍火是拖不得的事情,為了犒勞大家,我們進了揚州城,立馬入住上好客棧,好酒好菜招呼著如何?

這樣一說,那些士兵果然就像打了雞血一般神情亢奮,就連趕路也比往日更加有勁。

謝靈詢瞅了瞅這群人,不由想到義父要一群這樣的軍馬是否有用?自從劫了這軍馬,除了正兒八經的士兵,武器是沒有看見一樣,應該都躲在那陰森森的馬車後麵吧?

謝靈詢這樣目光隨意亂瞟,卻看見慕清沒有半點興奮神色,倒是一臉淡然,仿佛早就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一樣,他閃過一絲懷疑,卻不露聲色。

李綾羅跟在謝靈詢的駿馬身後,謝靈詢給她準備了另一匹寶馬,膚如凝脂,歡快不已。這是一匹母馬,行路起來慢慢悠悠,完全比不得前麵的駿馬,李綾羅有些心煩意亂,卻發現前麵的謝靈詢放慢了速度,衝著自己微笑。

她看見這微笑,就如黃昏下的晚晴,那樣迷人而深邃,有種久違的溫暖。

此時的她已經換上一副幹淨的衣服,秀發輕輕拂過鼻尖,吹落在她的耳旁,她的目光純淨,卻也看得見純淨的東西。天空中有大雁飛過,似乎忘記了方向。

荊州城百裏客棧

店小二一看見謝靈詢的架勢,就知道這是生意來了。臉上堆滿了笑容,急急忙忙的跟了上來。

公子,姑娘,幾位啊?

因為是謝靈詢和李綾羅兩人先行進來,所以店小二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今日這客棧看起來人聲鼎沸啊,看來夥計你這客棧生意不錯嘛。謝靈詢不緊不慢,倒是有幾分戲謔。

哪裏哪裏,店小二笑了笑:這都仰仗街坊鄰裏的照顧。

你這夥計倒也會說話。謝靈詢徑自坐下來,看了看李綾羅,笑著問她:你覺得這人夠了嗎?

李綾羅蕙質蘭心,怎麽會聽不出其中的意思。她搖搖頭,憋著笑:不夠不夠,遠遠不夠。

店小二看著兩人打啞迷,不禁有些不舒服。暗想這兩人不會是來吃霸王餐吧,如若是這樣,等會讓阿大阿二那兩個白癡給她們一頓胖揍。

這邊店小二信誓旦旦,裝出凶狠的樣子。謝靈詢卻讓他大跌眼鏡:夥計,我們做筆生意如何?

生意,什麽生意?

店小二,怎麽還不上菜?

旁邊又在催菜,店小二一臉為難:客官你看,我要先去忙了,您們二位想胡鬧請去別家。

你說什麽?謝靈詢神色一冷,看見店小二想走,右手輕輕一搭對方的肩膀,用力一掐。

啊,啊,好疼啊。

店小二瞬間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所有人驚懼不已,全都跑的幹幹淨淨。

我本欲和你做生意,奈何你不知好歹。謝靈詢搖晃茶杯,若無其事道:看來我隻有親自動手請人了。

客官,客官,公子。

客棧老板嚇了一跳,連忙走過來:公子,姑娘,不知他是哪裏惹到您們二位了,在下給您二位賠罪了,這頓酒菜錢免費,還請放了他。

嗬嗬。謝靈詢噙著冷笑:你莫以為我們是來吃白食的,狗眼看人低。

他用腳一踢,正中店小二的膝蓋,店小二再次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綾羅,給他看看。

李綾羅點點頭,從包裹裏掏出好幾錠銀子: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我家公子家財萬貫,不稀罕你們這裏的粗茶淡飯。

這老板目瞪口呆,連忙驚惶的賠禮:公子啊,在下知錯了,還望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

嗯。謝靈詢神色緩和了一下,鬆開店小二,對著老板道:我也是一個大度的人,不會與你們粗鄙之人計較,我隻想與老板您做份生意而已,何苦呢。

綾羅,叫她們進來。

是,公子。李綾羅點點頭,很快從某個客棧外帶進來一群群士兵。

這,這。客棧老板和店小二都目瞪口呆:如此多人?

不錯。謝靈詢笑了笑:老板,這生意你做不做。

做,做。

老板忙不迭答應:不過公子,這人確實太多了,恐怕有些怠慢各位。

不用擔心,不是有三層樓嗎,裏三間,外三間,加上閣樓,都可以。

這,,老板犯難了:可是公子,那其它客人呢。

謝靈詢眼色泛冷:其它客人?莫非你覺得本公子帶來的人稱不上客人。

不是不是。

那就快去上菜。謝靈詢擺擺手:對了,要上好的梅花酒,如果有雪檀香更好。

公子,本店粗陋,無瓊漿玉液。老板道:不過梨花酒倒是有幾壇,放在酒窖,是新釀的,正好給各位客官品嚐。

嗯。看見謝靈詢點頭,老板踢了一下店小二:還不快去準備,你個沒用的東西。

李綾羅打量了一下四周,笑了笑:公子您真會挑選地方,這裏環境僻靜,最適合休息了。

這隻是一個原因。謝靈詢冷靜的看著她:荊州城勢力繁雜,我們更要小心,這家客棧離荊州城和渭水都近呢,適合離開。

嗯嗯。李綾羅含笑給謝靈詢斟了一杯:還是公子想的周到。

謝靈詢想了想,站起來望著眾人:所有人吃好喝好,大家不醉不歸。

好,謝謝公子。

這老板效率也挺高的,不消片刻,一碟碟酒菜整齊劃一的端了上來,謝靈詢也沒有為難他,菜色什麽並不講究。

等到散發著熱氣的梨花酒上桌時,所有人都沸騰了,這香氣滾滾的往外邊冒,幾乎都能飄了幾十裏。

謝靈詢都能瞧見阿貓阿狗眼巴巴張望的情景了,不禁好笑,更別說那些被自己嚇跑的平民百姓。

這就是世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謝靈詢給自己倒了一杯,卻被李綾羅攔住了,李綾羅用手擋了擋:公子,這沽酒趁梨花。梨花酒溫熱最適宜,可不能讓其中的鮮美跑掉了,不過公子您可不許喝太多哦,它又一些濃濃的香鬱,容易睡著。

綾羅,你還是這麽貼心。謝靈詢笑了笑,溫柔的望著對方,直到她的臉色出現酡紅才罷休。他竟沒有發現慕清偷偷溜進了後房。

謝靈詢耳聽著其餘眾人北方的猜拳,順口溜,一些嘰裏咕嚕的官話,倒是有些意興闌珊。

趕明日應該讓義父教教我北方的語言了。

聽見謝靈詢歎了口氣,李綾羅關心道:公子,如此煩悶可是為了那些教化不了的士兵。

是啊,不知道怎麽真正做到收為己用。

李綾羅又給謝靈詢拈了口菜:公子,綾羅不明白,老主人為何非要您奪了這軍馬,雖說軍火炸彈很值錢,但是這群人都是酒囊飯袋,還不如趁早死了幹淨,省的浪費唇舌。

綾羅,你怎會有這種想法。看出來李綾羅的肅殺之氣,謝靈詢皺皺眉:這幾年你在寨子裏一直都飽讀詩書,我也盡量讓你少接觸這些東西,你為何句句透著古怪?

沒有啊,公子。李綾羅摸摸秀頰:是你多想了。

謝靈詢正要追問,被一聲渾厚的嗓音打斷了:公子,姑娘,小的敬二位。

看著慕清暈暈乎乎,端著兩個大碗,謝靈詢的目光落在他白皙的手上:你叫什麽名字?

回公子,小的姓靳,單名一個靈字。

靳靈?好名字,你平常使什麽兵器。

回公子,在下善使棍棒勾叉。

嗯嗯。謝靈詢笑了笑:來,坐下來與我二人同飲。

謝謝公子。

謝靈詢指了指自己:以後就叫我謝公子,我奉皇上之命先帶你們回青城山督軍演練,以後一定要全力配合。

慕清目光朝上一瞟,被謝靈詢盡收眼底。他灌了一杯,再次給謝靈詢倒了一碗:謝公子,小的保證乖乖聽話,這些日子眼看公子您為軍事操勞,照顧我等,小的大為感激,先幹為敬。

很好。謝靈詢挑了挑眉梢,也把碗往嘴裏靠,慢慢倒進嘴裏,慕清卻沒發現他的酒水都落盡衣袖。

李綾羅眼看謝靈詢如此,還以為她盡數喝了,也接過慕清的酒水,正要喝下去,卻被謝靈詢製止了:綾羅,你晚上不是要收拾床榻嗎?

嗯?李綾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很快懂了:是啊,既然如此,綾羅就謝絕你的好意了。

無妨無妨,慕清揮揮手,從容淡定:那公子,姑娘,在下告退了。

慕清得意的轉過身子,照他的想法,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就這樣,酒過三巡,眾人酩酊大醉。

不知道誰喊了句:啊,肚子疼,不行了,不行了。

一時間接二連三,所有的士兵都腹痛不止,茅房都快擠爆了。

謝靈詢和李綾羅倒是沒有反應,他盯著慕清,發現對方也提起褲腰帶去上茅房,目光閃現精光。

少主,這是怎麽回事。

嗬嗬。謝靈詢噙著冷笑:繼續看著吧。

謝靈詢清了清嗓子:既然這樣,明天就不趕路了,大家好好休息。

一天,所有人的腹痛還是沒有好轉。李綾羅憂慮道:少主,這如何是好?

謝靈詢臉色淡然:大夫怎麽說的?

大夫說他就是普通的腹瀉,但是他也查不出來源,開了幾副藥一點用也沒有。

這是有人搞鬼。

有人?李綾羅大吃一驚:誰啊。

今晚就知道了,謝靈詢道:今晚你就裝作睡著,記住,千萬不能睡著。

好,少主,綾羅知道。

那就等著吧。謝靈詢搖了搖蒲扇,一臉輕鬆。

入夜,有些涼意,吹得獵獵白衣作響,驚醒了遠處的蒼狼。

謝靈詢睡在廂房,李綾羅住在隔壁。

門輕輕被推開,房梁上也多出好幾個身影,就連床榻下也像是有暗影浮動。

謝靈詢依舊安靜的躺在**,手裏沒有任何東西,眼睛完全閉上。

推開的房門沒有一點聲響,就像是無人進入一般。可事實上確實有人進來了,而且不止一個。

有三個黑色蒙麵人身上背著短劍,手裏拿著利刺,僅僅用眼神示意,小心翼翼的來到謝靈詢床前,準備一擊必中。

謝靈詢毫無直覺,半點反應也沒有,就像是睡過去,鼻息都聽不出來。

蒙麵人揮了揮手,揚手便刺,謝靈詢眼睛猛的一睜開,抬腿擋住攻擊,朝縫隙一鑽,三人撲了一個名,他穩穩站在地麵。

原來你是裝的。其中的一個人氣急敗壞,語氣有了怒意。

沒錯,謝靈詢笑了笑:想要殺我得看看你們有幾斤幾兩。

上。蒙麵人揮揮手,三人一左一右一中從三個方向幻化成黑影,轉瞬把謝靈詢合圍。

屋頂上的房梁瞬間坍塌,也是三個黑衣蒙麵人提起短劍從天而降,直奔謝靈詢的天靈蓋。

地麵上的木板被掀起,同樣出現三柄利刃,三個黑衣蒙麵人緊緊跟隨,朝著謝靈詢腳心而來。

謝靈詢不慌不忙,雙腿並攏,來了一個釜底抽薪,朝著九把劍鞘的空擋遊去,隨後抓住一個蒙麵人的右手,卸去他的力量,側腳重重一踢,對方摔出房門。

不等其他人反應,謝靈詢攻擊左側的蒙麵人,卻被右側的蒙麵人偷襲,於是使出渾身解數抵擋,兩隻拳頭擋住兩把利刃,雙足踩中另外兩把,就這樣形成合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