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祖傳鐲子

“動了?!怎——怎麽動……怎麽個動法?”

“你親眼看見了?!”

“老三,咱兄弟兩個可不興說瞎話,這要換了個人,我早一巴掌抽死他了,你跟我是親堂兄弟,你可不能拿虛話泡我。”

劉慶安死命勒住他的手指,搖著:“哥呀,我劉老四是什麽人,你最清楚,這麽些年了,我可對你說過一句不著調的話?”

“那……那人都死了,咋還能動呢?”

“呼呼……呼呼……”

“你別急,慢慢說。”

“真動了,我看見了三哥的手,他從祠堂裏頭往外麵爬,哥呀,太害怕了……嗚嗚嗚……嗯嗯嗚嗚嗚……”說著說著,劉慶安就哭了,哭的還沒力氣。

劉慶文吸了一嘴煙,眼皮眨的很快:“動了,動了……這怎麽可能呢。”

“哥——哥!”他拽著二哥的胳膊,抽泣:“哥呀,這跟三哥沒關係,是大嫂,是大嫂的魂兒回來了。她就是不肯繞過我們呐,嗚嗚嗚……哥呀,嗚嗚。”

劉慶文抽著哆嗦的煙,咬牙說:“他麽的,我就不信這世界上有鬼!到底是哪個混蛋在捉弄我們,我一定給他找出來!這個狗日的,害死老三,現在又來害你,等我揪出他來,非擠出他的黃黃來不可!”

“二哥,二哥,我——”

“行了,你好好休息,二哥在這裏陪著你,別說話,養養氣力。”

…………

劉安路回了兆兵那裏,田玉芹跟他聊天半天這個事,她也說有鬼。

“肯定有鬼,不然三伯怎麽死的那麽蹊蹺。”

“你個姑娘家家的,說甚的鬼。”

“安路,你不信麽?”

“我信個啥,給我親眼看到,那我才相信。我懷疑這事是有人幹的,人比鬼更可怕。”

“三伯死成那個樣子,人能做到?”

“行了,你先回去吧,不早了,你娘找不到你肯定著急了。”

“那你去不去我家提親?”

“會的。”

田玉芹彎著腰,在他臉角親了一口,樂滋滋的走了。

劉安路摸著臉蛋,傻笑:“小婆娘,嘿嘿,你占我便宜,那小嘴兒……嘻嘻嘻。”

人都走了,他也後悔了,還打了自己一巴掌。是夠蠢的,送上門來都不要,還提親,費那事兒,直接睡不就完了,嗬嗬。

次日大清早,劉老四的情況好轉很多了,臉上有血色,摸起來也沒夜裏那麽冰涼。

劉慶文讓慶華這個大喇叭出去喊了一圈,村裏的人都召集到祠堂外的院子裏。地方大,人多也坐的下,其實也沒多少人。

農村人規矩少,上來就咋呼著問東問西:

“慶文,老三埋了嗎?”

“慶文,咋慶安又出事了?到底啥情況?”

“慶安人呢?不會也死了吧。”

劉慶文芳了根煙在嘴裏,心煩意亂:“別起哄,說正事兒呢。昨天晚上,大家夥都看見慶江走了,到底人是怎麽死的,誰殺的,那肯定就在咱們村裏頭找。”

一個男的說:“村裏找?慶文叔,你說話得有根據啊,殺人可是要吃官司的,就咱這些莊稼漢,能有殺人的膽子?”

另一人說:“那未必,慶江平時吊兒郎當的,賴皮的很,不喜歡他的人多了。”

“不喜歡歸不喜歡,這根本就扯不上殺人。唉?——慶文叔,我聽說過去咱們村發生過命案,好多年前了,跟你們劉家大嫂子有關係,當初好像她死的時候,你們劉家的幾個兄弟都在場吧?”

這是誰瞎說出去的?!

這特麽是誰瞎說出去的?!

想要不透風,可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劉慶文強壓著火氣:“胡說八道,沒有的事。

都知道我們劉家老大的婆娘死的早,那是得了絕症了,我們幾個人是去送送她。這事我大哥劉慶生也知道。”

“哎喲喂,信你個鬼哦,人死了,隨你怎麽說了。”

當著這麽多人,劉慶文沒爆發,他說話還是蠻規矩的:“老三的死,我肯定要查清楚,老四沒問題,就是感冒發燒,打過擺子人就沒事了。你們這些人不要聽風就是雨,就事論事,哪個跟老三有仇,關係不好的,最好自己先站出來說清楚,省的我到時候一個個去問,我脾氣還不太好。”

他的話含沙射影的,大多數人也聽懂了。

就一條:少說屁話。

教堂那邊開會氣氛不對,田玉芹家的氣氛也好不到哪兒去。

玉芹的母親給她介紹了幾個小夥子,她都看不上,長的個個比安路好看,也比他有本事,可王八看綠豆這種事,對眼兒了,那就是把皇帝的兒子拉過來也沒用。

田玉芹事先沒跟母親提,直接讓劉安路上門,他隻帶了點鹹菜過來,還有從楊長新那兒買的一罐糖。

嘖嘖,誰家上門提親用這麽寒顫的東西啊?

門口,田玉芹就給他攔著:“安路,你咋不買點好的。”

“好的?我沒錢,能買啥好的,這糖就不錯,可甜呢。”

他從口袋裏抓出兩個,塞在玉芹手心裏:“你吃。”

田玉芹抿嘴笑,放在嘴裏。

“甜不?”

“可甜可甜的。”

她母親在院子裏挑水,看到劉安路,心裏就不痛快,嘟囔著:“一窮二白,望望那個衣裳穿的,跟要飯的似的,哼。”

田玉芹攬著安路的胳膊進門:“媽,安路來提親了。”

母親田實珍倒掉瓷盆裏的水,在井口用力敲了敲瓷盆:“攀不起。”

“攀不起算球了。”

劉安路立即想走,他也是個有脾氣的人,不跟這兒受氣。

“哎呀!你哪兒像是來提親的,走什麽,她說兩句就讓她說兩句嘛。”玉芹把門給關上,推著男人到走廊上坐下:“我媽人就這樣,你受著點兒。”

田實珍說:“注意——別把我的板凳給坐壞了,賠不起。”

劉安路火氣上頭,一下站起來,拍拍板凳:“怎麽就坐壞了?不就一個破木凳麽?金子做的?怎麽就叫個賠不起?你說能不這麽氣人不?我得罪你了?”

“你勾搭我姑娘,就是得罪我了。”

“甚叫勾搭?我們是青梅竹馬,城裏頭年輕人都是自由戀愛,你管的了她長大,你還管的了她一輩子?!”

玉芹都要瘋了:“安路!你弄啥呢!有你這麽提親的麽?!”

“這事不怪我啊,都怪你-媽,你看看她說那話,這不是挖苦人麽。”

田實珍笑著:“你說我挖苦你,那你看看你自己渾身上下還有什麽?結婚要錢,你有錢?”

“我就不能去掙?”

“嗷喲,還掙呢,用嘴掙?”

“你這個人怎麽——我看你是吃錯藥了,寡婦日子過傻了你是。”

玉芹攔不住這兩個人,她自己跑回房間裏頭去了。

田實珍大步走到門口,開了門栓,給他讓路:“走。”

“又不是你請我來的,玉芹讓我來的,我幹嘛要走。我不走。”

“你要不要臉?”

“我要不要臉是我的事。”他都吵的煩了:“算了算了,我不跟你扯老婆舌,我去找玉芹說話。”

“站到!!”

她飛跑過來擋著不讓進門:“你弄甚?!”

“我找玉芹,你讓讓。”

“這是我家!你來算個甚事,滾!”

“我就要跟玉芹好,你要是攔著,我晚上過來把她給偷出去,打被窩去,讓你找不著。”

“呸!不要臉的東西!”

“你要臉?你要臉你還和劉慶江睡覺。”

田實珍氣的滿臉紅:“王八犢子……你是……你滿嘴都是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