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給死人紋的紋身

很長時間以來,人們對紋身師這個職業都有很大的誤解,認為隻有身家不清不楚的社會人才會紋身。

但這隻是世人的偏見,民間的紋身,另有著不為人知的秘聞。

比如什麽“手腕紋鳥頭,必定是扒手;男人紋朵花,必定是個渣。”

還有什麽閉眼關公、下山虎,該紋什麽都是另有學問的。

稍有差池,或是紋錯了紋身,便有可能從此身負業障,不得善終。

而我做的紋身,與平常所見的全然不同。

因為,我所紋的東西,不止是給活人紋。

……

我叫林耀,今年25歲,我的紋身店開在一個文創產業園。

幹我這行的有個名號,叫做靈紋師。

我幹這個也是祖傳,我的父母很早就失蹤了,我和妹妹從小就靠著爺爺拉扯大。

爺爺就是一名靈紋師,一手鬼門針在圈裏很有名氣。

所謂靈紋,便是以屍血、骨粉、屍油等作為顏料,再配合鬼門針以特殊的手法紋成陰魂圖,從而達到鎮邪安魂的效果。

而且是越冤越慘的陰魂,越有效力。

上門來找爺爺靈紋的人不計其數,其中甚至不乏一些身價過億的富豪。

由於靈紋傳男不傳女,爺爺便把這門手藝傳給了我。

可是就在我十八歲生日那天,爺爺親手用他的鬼門針,刺瞎了自己的雙眼!

我和妹妹對此很不解,爺爺卻沒有告訴我們原因,並嚴肅的告誡我,讓我從此不得給人靈紋。

爺爺是個有本事的人,他這麽做,自有其道理。所以對他的告誡,我也一直緊守著。

可是就在最近,我不得不違背爺爺的囑咐,破了這個例。

妹妹林青確診了白血病,需要換骨髓才能活下去,醫院裏雖然已經找到了匹配的骨髓,但手術費最少三十萬。

麵對這筆巨款,除了靈紋,我別無選擇。

隻是我怎麽也沒想到,當我枉顧爺爺的告誡,拿起鬼門針的那一刻起,卻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

那天晚上已近淩晨,我正準備把店關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少婦突然推門走了進來。

時至盛夏,少婦穿著清涼,超短的牛仔褲下顯露出一雙大白腿,腳下踩著魚嘴高跟鞋,身材簡直無可挑剔。

從她的穿著打扮來看,就知道她是個挺有身家的人。

可是當她進來那一刻,我卻有些驚訝,因為我發現在她的手臂上紋著一條青眼碧蛇。

蛇腹下生有三足。

這是罕見的三足青碧。

非龍,非蛟,且劇毒,在紋身界的意寓意絕非善類。

這種東西普通人可不敢紋的,這說明少婦來頭不簡單。

不過我也沒太在意,開店做生意,就總有不三不四的人上店裏來。

張口要紋睜眼關公、點睛金龍的,我一律回絕。

關公睜眼欲殺人,畫龍點睛必橫禍,這些紋身,一般人根本背不動。

能讓我動手的,必定是那些邪性事兒。

而且,我做靈紋的生意多半是靠著圈裏的道士、大德介紹來的。

就好像有些糯米鋪子一定隻做趕屍人的生意。

我當即對少婦說道:“本店已經打烊了,您請回吧。”

爺爺從小就告誡我,午夜不出針,這也是我們這一行的規矩。

現在距離雖然十二點還有一段時間,但這少婦身上的三足青碧看起來可沒那麽簡單,這活兒我打心底不想接。

少婦沒有走的意思,笑道:“怎麽,送上門的生意卻不要啊!”

幹我們這行,做熟不做生。

我正想找個借口把送客,少婦接下來的話卻讓我有些吃驚了。

“你能靈紋吧?”

她抿著嘴笑吟吟的說:“劉茂三介紹我來的。”

聞聽她說到劉茂三,我算明白了。

這個劉茂三是一個殯儀館負責人,以前我爺爺做靈紋的時候,顏料就是他提供的,現在也是我的合作人。

殯儀館本來是國營的,2000年前後叫劉茂三個人給承包了。

白事兒本就是個水深的行業,花多少錢都可以,就看主家的意願。

劉茂三就靠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騙得許多家屬往裏不斷加錢。

而這劉茂三是唯一一個知道我重做靈紋的人,我很多顧客,也通過他介紹的。

妹妹的手術費如今我隻籌了一半不到,這少婦既然是劉茂三介紹過來的,那我當然不能拒絕。

我當即點點頭說:“既然您是老劉介紹過來的,您這活兒我倒是能接,不過幹我們這行,午夜之後是絕對不能出針的,您要是真想做靈紋,可以明天再來。”

“現在距離十二點可還差一個小時呢。”少婦一臉的不在意,指了指牆上的掛鍾。

的確,現在隻是剛過了十一點。

我皺了皺眉頭,既然她這麽固執,我索性給她倒了杯茶,把她迎進來。

“小哥哥,我要給我自己個紋個身,別讓我那死鬼老公再纏著我了!”少婦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忽然變得凝重了幾分,求助似的看著我。

聞言,我有些詫異,連忙問道:“怎麽,您先生已經過身了?他是怎麽死的?又為什麽纏著你?”

少婦一挑眉毛,反問我:“要說那麽細致嗎?”

“當然。”

靈紋不是普通紋身,我必須知道前因後果,方能對症下針,選擇適合的紋身圖。

少婦猶豫了一陣才歎了口氣,說道:“我老公走了有幾年了,我一個女人家的,總不能這麽無依無靠的,所以就有了再婚的想法。”

“最近我也新談了個男朋友,可是我兩剛交往上,那死鬼就來找上我了!每天晚上,我總是夢見他!”

她忽地壓低了聲音又道:“有一兩次,我跟我這現任那啥的時候,我就看見我兩後麵啊,站著那死鬼!”

我聞言瞅著少婦,實在沒想到對方還挺開放。

關鍵是我腦補了下畫麵,忽然發現是少婦看見了她前任丈夫站在他兩身後,這麽一想少婦的姿勢玩的還挺溜啊。

不過我能感覺到她說這話時的驚恐,而談話過程中,我知道她叫李薇晴,這件事幾乎已經成了她的噩夢。

“怎麽樣啊,小哥哥,劉茂三可是說你絕對信得過我才來的!”

“隻要你能幫我解決這件事,我給你這個數。”

少婦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

我皺了皺眉頭,這個價錢可有點少,可是為了妹妹的手術費,我還是會接。

“三十萬。”少婦肯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