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紅色棺材
我叫淩秋雨，打小跟著爺爺長大。高中後沒考上大學，每天就幫爺爺打雜，而我爺爺的職業比較特殊，他是一個遷墳人。
天氣剛剛入秋，有些涼爽，這一天我們村子的王新峰找上爺爺，這人吧，家裏有點錢，平時看人都不正眼看，但是一進我家門，平時臉上的傲慢竟然意外地消失了，漏出了一臉的笑容。
“淩老叔，有個生意得麻煩您呐！”
這王新峰在我們村子裏人員不咋地，仗著自己家裏有錢做了不少缺德事，換過三個老婆，不過三個老婆生的都是閨女，在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無後可是會被人笑掉大牙的，大家都說王新峰年輕時候做了太多缺德的事兒，老天爺啊，看不過去了，這才遭了報應。
爺爺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沒搭理王新峰，看見爺爺這幅表情，王新峰有些著急，直接湊到爺爺跟前，笑眯眯的說道，“三萬，老叔，幫幫我。”
三萬在我們這兒的錢可不算少了，再加上點錢啊，就夠娶個媳婦了！
平時爺爺遷墳，也就是三五百塊錢出一趟，今天這是怎麽了？
爺爺放下手裏的旱煙袋，“說說，咋了？”
我眼見王新峰的眼神似乎有些閃躲，隨後又靠近了爺爺，“葬屍。”
爺爺的身體微微一震，渾濁的雙眼也慢慢地睜大了，“你還懂這些？”
王新峰笑了笑，沒有答爺爺的話。
這個葬屍，我倒是小時候翻看爺爺櫃子裏的古書時候看見過，葬屍屍遷墳的禁忌，因為這種遷墳，不隻是把棺材的位置移動，還要開棺，把棺材中的遺骸整理一遍，穿衣打扮，然後才能下棺再次入葬。
都說人死了，需要入土為安，破土重遷二擅動屍骨，本身就是損陰德的事兒。
所以，這葬屍，一直被視為遷墳人的禁忌。
爺爺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王新峰急忙跟上前來，爺爺一把攔住，“你知道葬屍，就知道我們遷墳的不能葬屍，為啥還來找我？”
王新峰剛要解釋，爺爺吧嗒吧嗒嘴，沉默半晌之後站起身來，轉身離開，落下一句話，“我出去辦點事兒。”
不一會兒，爺爺回來了，但是臉上那抹凝重似乎又加深了幾分。他又吧嗒吧嗒的抽了幾口旱煙，王新峰看見爺爺這幅表情，也不敢多問。
“十萬。”
爺爺放下手裏的旱煙袋，在牆上磕了了磕，麵無表情的說道。
王新峰臉上稍顯猶豫，但是還是滿臉笑容應承下來。
“今晚就動身，你回家等著我吧。”說罷，爺爺轉身回了屋子收拾東西。
天色陰暗下來之後，爺爺帶著我來到了王新峰家裏。
遷墳，也是有說法的，忌諱青天白日，白天陽氣重，如果不小心的話，會讓墳中屍體不得安寧，這樣事兒主家裏也是好不到哪去，所以都在晚上出來遷墳。
在王新峰家裏吃了頓好吃的飯菜，王新峰帶著我們，他在前邊，我和爺爺跟在他的身後，一路來到了後山。
眼前有許多的墳墓，但是有座墳墓墓碑上卻沒有名字，王新峰指著墓碑，說那是他祖上的一房小妾，年輕時候受了大房不少苦處，心有不甘，占著祖墳的風水，卻沒有福澤後輩，所以他想要把這座墳移開。
但是不管怎麽說都是自己的長輩，所以王新峰選擇了葬屍的方式，希望能夠盡量平息她的怨氣。
我心裏想，這家夥還知道那麽多的事兒？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他胡編的。
爺爺沒多說話，揮手讓後邊的幫手準備挖墳，隨機，爺爺讓我點上定棺燈，準備開幹。
我總是跟在爺爺屁股後邊，這遷墳的路數知道不少。
掌棺者，麵朝棺木，需要憋一口氣，實在憋不住了，換氣之後再繼續掌棺。說白了，就是不能直接對著棺材呼吸。
中途如果定棺燈滅了，必須立馬停止一切，蓋上棺材。因為這說明墓主人不同意遷墳，當然，這麽多年，我還一次沒見過定棺燈滅的情況。
我把油燈安穩的放置在墳墓的一角，嘴中念道，“棺中人莫驚，移府遷新墳，不動神魂魄，四方存安穩。”
念完這些，我滑動火柴，點燃了定棺燈，大夥兒動手開始挖墳，我回到爺爺身邊，靜靜的等待墳墓外開，棺材出現。
登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我周圍傳來了大家的議論聲。
“臥槽！”
“怎麽是紅色的？”
聽著挖墳的大漢在前麵低估，王新峰心裏也是有些拿捏不定，走上前去，“說啥呢？啥是紅色的。”
王新峰推開幾個大漢，走了進去，剛剛走到墳墓旁邊，整個人就臥槽了一聲，然後猛地向後退去，看見爺爺，就直接奔著爺爺那邊跑去。
“淩老叔，大......大紅棺材！”
聽到王新峰的話，我一愣，遷了這麽多年的墳，還沒見過紅色的棺材呢！
我注意到，爺爺的眉頭擰了起來，他沒有多說啥，直接站起身來，奔著棺材走了過去。
走到墳坑旁邊，看到墳坑中的那一口大紅色棺材，爺爺摸著下巴，有些驚愕。
如王新峰說的，這是他祖上小妾的棺材，但是這棺材無論怎麽看，都像是剛剛放進去的啊。表麵的油漆還是嶄新的！
爺爺沉著臉不說話，周邊的人竊竊私語，王新峰有些害怕的躲在爺爺身後，也沒說話。
爺爺的表情突然變得平淡起來，“怕什麽啊？不就是一口紅棺材嗎？沒事兒！”
大家這才噓了一口氣，畢竟挖墳的人都是出來混口飯吃，誰也不懂這其中的說法，爺爺說沒事兒，他們也就敢放心的幹了。
但是我注意到，爺爺的臉上，多了一抹格外的凝重。
多年跟在爺爺屁股後邊遷墳的經驗告訴我，這口紅棺材，並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平靜。
就在我盯著紅棺材入神的時候，突然有一隻手在我背後拉了一下，這個節骨眼，我自然被嚇得不輕，轉過頭看，是事主王新峰。
“你爺爺叫你下去掌棺！”
王新峰指了指爺爺，示意我確實是爺爺的意思。
雖然說這單生意關係到我能否娶到媳婦，但是就這個事主王新峰，我還是打心眼裏瞧不起的。
有兩個臭錢就愛在窮人麵前裝逼，缺德的事兒也沒少幹。
我六歲就開始掌棺，上上下下有了上百次了，但是今天的這口紅棺材，讓我心裏有些忐忑。
剛走沒兩步，爺爺突然叫住我，輕聲說道，“秋雨，小心點兒。”
看著爺爺那有些蒼老的笑容，我給了爺爺一個安心的笑容。
跳下棺材坑之後，我把定棺燈取了過來，放在棺材上邊。
無意之中，我的手掌碰到了棺材，就在那一瞬間，我的手如同出點一般縮了回來，剛剛那一刻，我仿佛是碰到一塊寒冰一樣。
刺骨的冰冷傳遞在我的手上罵我眉頭一皺，當我再次摸到棺材的時候，那種感覺卻又消失了。
應該是錯覺......我在心裏嘀咕著。
再次看一眼定棺燈沒事兒，我變整理了手中的繩子，開始朝棺材上邊套了上去，無意間，我好想聽見耳邊傳來了一震微弱的聲音，好像是女人的哭聲。
但是當我抬起頭，那聲音就徹底消散了，我不有覺得心中有些發毛，手上的動作也變得快了起來。
當我將繩子套上棺材之後，不知不覺間，我身上竟然出了一層冷汗。
因為出汗，再加上夜風吹過，我的身子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急忙爬出墳坑。
爺爺看了我一眼，“怎麽了，我怎麽看你楞在那了？”
爺爺看出了我的不對勁，關心的問著我。
“沒事兒，沒事兒。”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故做無事的漏出一抹笑容。
“起棺吧。”
隨著我話音落下，幾個大幹準備起棺，一聲齊心合力的輕喝之下，那抬棺的杠子竟然發出陣陣格嘰格嘰的聲音，幾個大漢一個個麵色漲紅，青筋暴露，但是棺材，卻依舊是紋絲不動。
這一幕看的我眼睛都直了，這可是七八個壯漢，平日裏都是幹粗活重活的人，現在竟然抬不動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