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章 真相
方樂確實不得不質疑。
那個遠遠被押走的牛力，情緒暴躁，滿口髒話，粗淺浮躁，真的會是一個去過“殺手”家裏的“朋友”麽？
就算那“殺手”平時也要偽裝成正常人，有常規交際，也不太可能在作案期間允許形象如此醒目的家夥來見自己吧？
換句話說，“殺手”見此人是迫於無奈，要套取情報什麽的，為何非要在自己沒有多少機密性的租住處，在外麵不一樣碰頭麽？
而要說此人就是樓頂殺人的凶手，行動間邏輯未免又太縝密了。
不對，一定有哪裏出問題了。
他需要重新思考推理！
方樂火速回了家，再次列出了所有關於此案的情報……
小韓所投遞來的此案卷宗資料，包括美品都錄像、屍檢情況、出租屋物證，目擊情報，以及原先在小黑板上所做出的推理圖。
不、不，還差點兒什麽。
方樂又掏出自己的手機，找出當天對現場的攝圖來。
一組是針對死者拍的，一組是在第一現場的樓頂拍的。
說起來，這兩組圖還是自己關於此案僅有的獨力資料呢。
於是方樂不免對這些圖一張一張上心查看起來。
地上的死者，麵容、衣服。
死者特點是身無長物，衣服有刮擦痕跡。
樓頂那裏，痕跡集中在欄杆旁地麵，欄杆上有碰痕，而欄杆附近地麵有大包裹放置過的印子，對麵的三合板堆上，還有一個小印子……咦，小印子？
方樂忽然發現，自己竟忘記了還有這麽個小細節。
大引子放過包裹，小印子放過什麽呢？
方樂愣愣地看著那印子，再看看手持之物，啊了一聲！
手機，TNND，那地方應該放過手機才對，也即死者並非是身無長物了。
但他把手機放在背後的三合板上做什麽？為了不幹擾“工作？”
不對，如果關機，不存在幹擾的說法。
手機是怎麽放的呢，方樂觀察那小印子，發現是采取側立的狀態。
他決定還原下現場。
把手機側立著放到桌麵，自己坐在椅子上，麵對手機，嗯，不對，距離該再拉遠點兒。
方樂將椅子後推，再看手機，還是不對，高度差有問題，記得當時的那堆三合板甚至比欄杆還高。
方樂隻好使勁壓低身體，直到頭比桌麵都矮了。
第三次看手機。
靈光一閃，方樂大叫一聲，猛然跳起！
NND，這麽簡單的可能，自己怎麽早沒想到呢？
這名死者確實不是殺手，因為他可能在——
一想到這裏，方樂就按捺不住了。
打小韓韓飛電話。
雖然那小子聲明不要再打給他，方樂才不管。
沒應，方樂正想打第二次，對方來了短信：“方哥，我正要跟師姐去審問牛力，過後打還給你。”
對、對，真正能證實想法的，是那個被抓的疑犯才對。
方樂頓時在室內走來走去，焦躁等待。
與此同時，西沙分局訊問室裏，正在展開審訊。
受審訊者牛力，預審員洛靜，記錄員韓飛。
“牛力，知道為什麽抓你來麽？”
牛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白眼說：“這得問你們自己吧，為什麽抓老子來？”
“態度老實點兒，你這是在公安局刑警隊！說，為什麽見到警察你就跑？”
“條件反射。”
遇見這樣的刺頭，心理壓迫誘供之類都沒用了，洛靜隻好直接提到主題。
“那好，4月18號的下午3點到3點半之間，你人在哪裏？”
牛力眼裏閃過一絲驚慌，說：“閑逛唄，還能在哪兒？”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你無法提供行為證明了？”
“有關係麽？”
“當然有，4月18號下午3點15分左右，西沙區美品都大廈那裏發生了一樁謀殺案，而在死者的居處，隻找到了你的指紋，你要怎麽解釋？”
“命案？我的指紋？”牛力迷惑的樣子。
洛靜將一張照片由桌麵推了過去，嘲諷問：“這個人，你不會說不認識吧？”
邊問，洛靜邊觀察牛力的神色。
哪知，牛力辨認過照片，啊的一聲大叫，抬眼反問：“他死了？！”
學過微表情分析的洛靜分明發現，牛力的眼神裏，除了震驚，竟還有傷感。
“不要裝蒜，不是你殺死的麽！”
牛力苦笑，低下頭來看著照片，說：“我怎麽可能殺死他呢？我是他的粉絲啊。”
“粉絲？”
輪到洛靜愣了。
往下的審訊，持續了近一個小時，還包括對同時抓來的牛力那兩名同伴的交叉審問……
方樂總算等來了小韓的電話。
“方哥，牛力不是凶手，案發的時候，他正和幾名夥伴在異地偷車，是一輛停在路邊的摩托，摩托不見了後失主馬上報了案，報案時間與案發衝突，而那輛摩托目前還沒賣，已經查證，至於死者身份——”
方樂馬上打斷，問：“死者不是殺手，是吧？”
“殺手？”小韓顯然沒聽洛靜轉述過方樂的推理，說：“當然不是，他——”
“不，你先別說，我來講你看對不對。”
“啊？哦，好。”
“死者去美品都大廈樓頂，其實是去拍攝的，我估計是自拍，或者取景，他是什麽搞網絡視頻的吧？”
“啊啊，方哥，你猜得真對，厲害，事實差不多就這樣了，過會兒我發給你一些網站鏈接，你看看就知道了。”
“那麽，凶手呢，死者去樓頂自拍，凶手怎麽知道，又為何去殺他？”方樂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牛力雖然不知道凶手是誰，但提供了線索，他說他是死者粉絲，在死者來本市的時候去拜訪過一次，拜訪時死者向他透露，其來本市是有一次節目計劃，地點就在附近的美品都大廈，具體行動有那裏麵的朋友提供協助，至於是哪個朋友，牛力不知道，但他離開死者住所時見到過一個戴墨鏡的男子，畫像師將那人相貌描繪了出來，師姐正打算帶一組人去美品都查呢。”
“明白了，把鏈接給我吧。”
“哦，好。”
方樂一邊用手機開鏈接，一邊想，凶手可能是美品都內部人員並是死者計劃的參與者，怪不得什麽都知道呢。
一邊上網，一邊出門，趕往美品都。
在出租車裏，看到了鏈接上的內容，方樂補足了關於死者的資料。
小韓給的是一個某某直播網的網站，死者就是其中一個頗有人氣的播主。
不過這個直播網主攻的並不是什麽軟色情小白臉，而是“冒險直播”。
什麽是冒險直播呢？就是展現各播主進行的“冒險”事件，除了不犯罪，原則上你什麽都可以幹。
死者的冒險標簽是懸崖、攀緣、賽車，播主名“流浪拍客”。
點開兩段看看，有一段是攀緣中毫無吊墜在山腰攝取美景，有一段則是騎摩托超車，比賽連超次數。
方樂看得心驚肉跳，爺爺的，這都是在玩兒命啊，這該叫玩命直播吧？
但不知是否出於獵奇心理，下麵打賞的粉絲竟很多。
找到最近一個視頻預告，方樂知道了大致的來龍去脈。
預告裏死者麵對鏡頭向粉絲說，最近他要去中山市，聽說那裏值得挑戰的地點非常多，挑戰方式不一而論，敬請期待！
看到評論區一粉絲問“是不是有樓頂蹦極啊老大”，而下麵蓋了一大堆樓，方樂恍然。
啊呀，蹦極！
這下一些前頭的疑點都可以解釋了。
死者為何身無長物（除手機外），因為要蹦極，身上有多餘物品肯定有妨礙；死者為何好久沒吃東西，不是為著頭腦清明，而是防禦空中反胃嘔吐；死者在出租屋裏的哢嚓音，不是步槍的栓動聲，而是在試驗蹦極道具，然後，死者衣服上的刮擦也不是樓頂建材堆造成的，而是源自道具的綁縛……
NND，自己前麵怎麽就冒出了個異想天開的殺手結論呢？果然是小說構思多了。
方樂來到美品都時，正碰上洛靜帶著人抵達。
女警花狠狠地瞪了方樂一眼，卻無法阻止他表麵上無辜的跟著。
方樂打著哈哈混到了警員的屁股後頭。
他才不肯放棄解疑凶手是誰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