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高祖遺詔

來到大帳中,夏侯嬰拱手道:“琅琊王殿下,今日我來這裏,閑話我們就不說了,今日一來,是為國事,為大漢之前途!”

“夏侯先生,你有什麽事情就請直說,你我關係這麽好,就沒必要這樣客套了!”

“眼下齊王興兵造反,要謀取大漢皇位,如今兩軍就在這裏對峙,情況已經是非常危急了。琅琊王殿下,你也知道,皇帝繼位,那是要按照祖製的,齊王殿下這樣進京篡位,實則與那呂氏無異。現在太尉大人就邀請宗室元老到長安,恭迎高祖皇帝遺詔!”

“你說什麽?高祖皇帝當真留下遺詔?”劉澤大驚道,“以前我怎麽都沒聽說。”

“殿下,這遺詔的事情,隻有太尉大人一人知道。如今長安已經平定諸呂,大局已經穩定了,遺詔當然就應該被奉出來。太尉大人說,目前要恭迎高祖皇帝的遺詔,必須由宗室的長者恭迎!”

“宗室的長者,高祖皇帝真是器重我啊!好吧,既然是高祖遺詔,那麽我也沒必要在跟著齊王了,我即日就跟著夏侯先生,到長安去,與太尉大人和眾臣一起,見證高祖皇帝的遺詔!”

深夜,魏勃再來到了齊王大營,並把夏侯嬰與琅琊王會談之事告訴了劉襄。

“什麽?高祖遺詔?這事情怎麽可能?”

“大王!這一次倒是真的,真是高祖皇帝的遺詔。當年高祖駕崩之前,曾經托孤於呂氏、周勃、陳平,估計周勃將此事隱瞞了十多年。”

“遺詔,出自於周勃手裏,萬一這是偽造的呢?不行!我要繼續發兵!”

魏勃拱手道:“大王!請冷靜啊!要麽微臣為大王的特使,親自去長安鑒別真假,如果遺詔為真。”

“那寡人即可回兵,不再去爭位!如果遺詔為假,寡人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繼續進攻!”

“好!明日我將會隨著琅琊王一起進京。”

劉澤隨即就下令,讓本部兵力後退廣武待命,琅琊軍有兩萬人,突然間後退這對本來就不牢靠的聯盟產生了很大的打擊。

第二天,劉澤在夏侯嬰的帶領下,向西前往長安。

滎陽的戰事,因為灌嬰大軍的鎮守和琅琊王的進京,因此暫時平靜了。

琅琊王被請來了,這給群臣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琅琊王劉澤是宗室裏真正的元老,他在宗室裏的作用,就相當於前秦掌管宗室的駟車庶長,劉澤無論說什麽話,都有很大的影響力。

對於立皇帝之事,劉澤其實不希望劉襄成為皇帝,劉襄起兵完全是為了爭奪皇位,功利心很重,再加上奸臣駟鈞,劉澤就對劉襄更不放心了,劉澤起兵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平定諸呂。不過,劉澤到了廣武才發覺上當受騙,他發覺原來劉襄與他聯合是為了爭奪帝位,當時他想脫離齊軍陣營,但是卻很難辦到。幸好有夏侯嬰,才讓他有機會離開大營,到長安商量大事。

琅琊王抵達長安以後,先是被安定在國賓府,然後周勃選擇了良辰吉日,請琅琊王、群臣和宗室之人在未央宮宣室殿議事。

魏勃到了長安以後,他便去侯府見了劉章,劉章也讓劉興居來到府上,與這位齊王特使商議大事。

“明日,周勃就會與群臣在未央宮商議擁立皇帝之位的事情了,你也知道,大王這一次起兵,是為了繼承大位。大王的二十萬大軍已經在滎陽了,但是呢,如今卻偏偏冒出一個高祖遺詔,大王以為有假,因此就讓我到京城來看個究竟。”

“哼!什麽狗屁遺詔!”劉興居喊道,“這分明就是周勃老兒的伎倆罷了!高祖皇帝已經死了十多年了,周勃老兒為什麽早不頒布,晚不頒布,非要這個時候頒布?這個時候,周勃明明就是想讓他的主子即位而編造了這麽一串說辭!”|

“三弟!”劉章對他說,“不可口出狂言,擁立新君之事,不僅僅是遺詔,還要靠群臣的鼎力支持。我心裏也想大哥繼承,但是呢,我們同時又是大漢的子民,我們必須得遵循大漢的法度。如果大哥能夠依法即位,那便是幸事!”

“二哥,你這樣說就不妥了,什麽是法度?這皇位本來就是長子繼承,大哥是高祖的長孫,最有資格為皇帝!”

“不管二位怎麽想,總之,我一定會在朝堂上據理力爭。”

“魏大人放心吧!我劉興居承蒙大哥之恩,一定會在朝堂上,舌戰群雄!”

劉章之所以持保守態度,那是因為,他對權力的渴望並沒有像劉興居那麽強烈,劉章以為,誰繼承皇位,就是大家的意思,而不是自己的想法,因此劉章對此反應冷淡。而劉興居是渴望得到權力,就像之前的呂忿那樣,沒有什麽真本事倒是對權力有熱烈的向往。

所以,在明天,一定是一場激烈的辯論賽。正方代表周勃,周勃的觀點是,繼承皇位應當由遺詔而決定。反方代表為魏勃,他的觀點是,遺詔是假,繼承皇位應當由齊王繼承。

第二天,清晨,宗室的元老以及朝臣們都來到了未央宮議事殿,全場的氣氛非常濃厚,大家的臉色非常複雜,充滿了很多憂慮。

“諸位!”周勃致辭道,“呂家叛亂,我們已經完全剿滅了,如今這個皇帝,並不是惠帝的親生子,他是呂後的傀儡,所以這個皇帝肯定不合法。現在,我就代表宗室、朝廷宣布,廢掉這個皇帝,大家有沒有異議?”

“沒有!”群臣喊道。

“好!接下來,我們就來商議立皇帝之事。在平定呂家之前,皇帝就有三個人選,第一是齊王劉襄,理由就是高祖嫡孫。第二就是琅牙王劉澤,理由就是琅牙王位宗室元老。第三就是代王劉恒,因為他不僅僅是高祖四子,當前幸存的高祖皇子最長的一位,而且他還是聞名天下的仁君,支持擁立代王者最多。然而,為什麽擁立代王,那必須得拿出高祖的遺詔來作為律法依據。陳平,你來宣讀!”

陳平拿出高祖的遺詔說:“諸位,高祖臨崩之前,先後召見呂後、周勃等人,由於高祖察覺呂後有圖謀不軌之心,特此給周勃留了遺詔。這遺詔,我就給你們念著聽。茲朕後之江山,蕭何後,曹參矣,曹參後,周勃矣。雖如此之布局,然而危局存也,故立詔予勃,勃者,沛縣之忠信,朕安全心,故漢有危局,勃安劉,與眾臣之議立仁主也!對於,高祖之遺詔,你們還有什麽疑問?”

“我們都支持高祖!”

“如今,仁主隻有一個,那就是代王!”周勃喊道,“代王不僅僅是高祖之子,而且還是目前高祖最大的兒子,按宗法來排,嫡長子領先,然而惠帝之嫡長子少帝為呂後所殺,惠帝無後,所以應該從庶長子算起。高祖庶長子劉肥已故,三子如意更是慘死呂後之手,如今代王就是庶長子,再加上代王為政仁德,富國強兵,捍衛邊疆,為保衛大漢江山更是做出不可磨滅之貢獻,所以立代王為皇帝是唯一選擇!”

魏勃喊道:“周勃大謬!擁立代王為皇帝實在是荒唐!按著祖法,庶長子死後應該為庶長子的嫡長子繼承,代王怎麽說也是旁支,這合理嗎?”

“我覺得合理!”劉澤一句話震懾群臣,“說實話,無論按宗法製也好,還是高祖遺詔也罷,代王確實應該做皇帝。齊王他忘了他自己的備輩分,齊王既不是庶長子,也不是高祖嫡係,他沒有資格做這個皇帝的!”

“琅琊王!”魏勃怒氣衝衝地說,“當初齊王起兵,你不是讚成齊王為皇帝嗎?”

“我什麽時候說了?當時我隻是為了挽救大漢江山才出兵的!”

劉興居喊道:“琅牙王為宗室最老,不可言而無信啊!當時你對下人說,你拒絕皇位那是無才無德,你支持齊王出兵,盡管是沒說擁立,那也是默契,你如果不想承認齊王為帝,那麽為什麽要幫助齊王呢?”

“劉興居住嘴!”眾位元老喊道,“你一小輩有資格評論這事嗎?”

周勃喊道:“除了劉襄的人反對,其餘人都應該支持代王吧?那麽我宣布,擁立代王為皇帝!”

“胡鬧!”劉興居一氣之下準備離開大殿,劉章喊道:“等等!我說幾句!”

“章侯有話請講!”

“諸位擁戴皇帝,前有高祖遺詔,後有典章法度。高祖遺詔則是冊立仁主,而代王殿下既符合庶長子,又符合仁主,這已經是鐵定的事實,我們就算是再為齊王爭帝位,那也是無力回天了!魏大人,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事實已經如此,我等已經無力回天了。”

“二哥!你怎麽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劉興居喊道。

魏勃喊道:“好!很好!你們會為今天的行為而後悔的!”

周勃陳平擁立代王為皇帝,這勢必又會惹出風波。

會後,周勃與琅琊王劉澤再秘密商談,周勃先稱讚道:“琅琊王深明大義,支持擁立代王,琅琊王功德無量啊!”

“起初我就對擁立齊王產生了質疑,當時我認為,齊王資質平庸,再加上沒有做出什麽大事,而且舅舅駟鈞是個敗類,所以當時就不想讓他為皇帝。開始夏侯嬰說出有遺詔之事,我還是非常茫然。然而今天聽了高祖的遺詔,這就是高祖皇帝生前的意思。嫡長子如果無子,那麽就自然而然傳給庶長子,庶長子如果死了,那就擁立最長的庶子,而代王就是最長的庶子,擁立代王是最合理不過的了。再說,代王為平定諸呂做成了很多事情,而齊王做了什麽,擁立代王天經地義啊!”

“他們說你當時答應了擁立齊王為皇帝的。”

“哪裏的事?那時候我說,擁立皇帝的事情先擱置一邊,等平定諸呂再說,結果他們還真的以為我支持齊王了。”

“代王稱帝這已經是注定的了,但是接下齊王怎麽辦?我生怕他反了。”

“齊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我會讓琅牙軍和濟川軍都撤回去,沒有我們,齊王他沒有那個膽子進軍。”

“有琅琊王這句話,那我這個老臣算是放心了。”

這一次,周勃就讓秦紹恭回代國,迎接代王進京即位。

周勃之所以選擇秦紹恭,那是為了打消其疑慮。派其他人,會引起他們猜疑,派秦紹恭就不會引起了。

“紹恭啊!你這段時間也是辛苦了。你在長安的任務完成得很好,你通過籠絡俠客、收集情報,重創了呂家,再加上你穩定了未央宮形勢,與劉章一起斬殺了呂產、呂台,你這次功德無量。等代王即位以後,我再推薦你去做將軍。”

“官做到哪一步不重要,關鍵是如何保住既得利益,你應該明白吧?”

“張武對我一直不信任,希望你能夠把張武給說服。畢竟張武也是猛將一員,朝廷需要他啊!”

“代國還有很多疑慮,我要把這些疑慮都給消除。”

“好!那我等著好消息。”

“你今天既然宣布了遺詔,擁立了代王殿下,但是齊王肯定會因此很不服氣的,我現在就擔心,齊王會因此而反水。”

“齊王的事情,我早就已經料到了。當魏勃一離開宮,我已經讓灌嬰的細作去準備了。”

“太尉大人的意思是說,準備殺掉齊王?”

“不,我相信灌嬰會完美無瑕的讓齊王生重病,然後齊王就無力西進,興許他回到國內就一命嗚呼了。齊王是威脅代王最大的刺頭,要是齊王一倒下的話,代王就可以將齊王分化為數國,那個時候,齊國對於代國來說,都已經不算是什麽威脅了。”

“好啊!太尉大人這實在是高明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