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托孤臨光侯

七月中旬,呂後身體忽然衰落,經過太醫診斷,呂後因為服用了冰續草,陽氣耗盡,如今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呂後臨終之前,呂氏眾臣都在長樂宮外等候。如今呂後還有最後一口氣,她要交代完後事才鬆口。

審食其喊道:“宣上將軍呂祿覲見!”

呂祿來到了呂後的臥榻之前,撲拜道:“侄臣拜見姑母!”

“祿侄。你來了。哀家病重的這段日子,多虧由你和呂產打理下去,這長安城還沒有亂下去。等哀家走了以後,記住,萬不可生亂,任何人都不能篡奪少帝之位!”

“請姑母放心!侄臣定當全力維護大局!”呂祿拱手道。

“之前該交代的,哀家也交代得差不多了,有你這句承諾,哀家就放心了。”

“姑母!侄臣還有最後一言要上!”

“請講!請講!”

“當初高祖皇帝約定,非劉氏為王,天下共擊之。如今呂氏三人為王,萬一姑母真的去後,列國興兵該當如何?”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那麽你們就盡人事聽天命,但是,萬不可讓呂氏取代劉氏稱帝!好了,你下去吧!”

呂祿出來以後,呂媭便進入寢宮。

“臣妹參見太皇太後!”

“素妹啊!我都是最後一口氣了,你還是那麽客套!”呂後蒼白無力地說,“叫我姐姐!”

“姐姐!”呂媭不由得老淚縱橫,那可是一個勁的悲傷。

“你還記得嗎?你情竇初開的那一刻,留侯張良留宿我府,你對他戀戀不忘,然後張良走了,你便去追他。結果,傻孩子,卻染上了瘟疫,當時要不是樊噲發現了你,你還活到現在?”

呂後忽然間提起這件事情,呂媭不由得就回憶起當年的那些場景。

時光匆匆地倒回三十五年前,那個時候,她才十六歲,可是大名鼎鼎的呂家二小姐。

留侯張良由於刺殺秦始皇失敗,因此被迫四處流浪,流浪了數年,他便來到了沛縣。張良來到了沛縣以後,呂公便是非常欣賞他的才華,就把他請到府上去做客。

張良一進府裏,呂府上下的這些丫鬟們就開始議論紛紛,都在議論這個年過四旬,但是青春不減當年的韓國公子。

當時呂媭還叫呂素,而且長得也是非常的萌萌噠,那個時候也是沛縣很多人追求的小女神。

她對追求她的人,都是不屑一顧,不過當她看見張良以後,那也是一見傾心。她喜歡,張良那成熟的氣質,喜歡他言行舉止穩重的樣子。

呂媭第一次見到張良,那是這樣一番情景。

“張公子。”呂媭柔情地說,張良也彬彬有禮地說:“見過呂二小姐!”

“張公子一路勞頓,可謂辛苦。在府裏可要好好的玩,有需要素素的地方,素素一定奉陪喲。”

“好啊!那張某人就愧領了。”

雖說這隻是幾句簡單的對白,但是這讓呂媭認為,張良對她非常有意思。於是,呂媭就去追求張良,並且在那一天夜深人靜的時候,呂媭忽然間跑到張良的房間,當時她一進入張良的房間,那小臉當時就是緋紅一般,而張良卻十分淡然的問:“呂二小姐,這是要幹嘛?”

“張公子!我今天告訴你的是,我喜歡你!”

“你說什麽?”張良笑道,“你喜歡我?我張良都是年過四旬的人了,我這年齡可以做你爹了!”

“可是!我就是喜歡你這樣成熟的男人!你知道嗎?我第一眼看見你,那都是無法自拔啊!張公子,你別走,留在呂府好嗎?”

“留在呂府?小姐,其實我來呂府隻是與令尊大人與有要事相商,自古以來中原乃禮儀之邦,可不能亂了禮節啊!”

“不!我就要留下你!”

張良本來是過路沛縣,但是他卻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攤上了讓她為難的事情。雖說妻子病逝多年,但是張良卻一直對她念念不忘,如今被情竇初開的少女給看上,確實是讓他覺得不堪。

於是,張良就找了一個借口,離開了沛縣。不過當他一出沛縣城的時候,城外卻爆發了瘟疫。

張良當時經過的一個村,叫三和村,這個村九成以上的人都感染上了瘟疫,差不多全死了。呂媭就在三和村追上了張良,不過呂媭一見到張良,當時就暈過去了。

張良因此而大驚,就帶著呂媭到附近的村子去診斷病情,結果診斷出來的結果是,呂媭患上了瘟疫。當時張良給了大夫重金,結果還是沒有讓呂媭醒過來。

最後,大夫確診為呂媭病死。

張良當時是悲痛欲絕,足足抱著呂媭哭了一個晚上,不過大夫說,呂媭由於得的是瘟疫,當時必須是火化,於是張良就把呂媭放在泗水上的一條竹排上,上麵是擺滿了花草。

點火之前,張良再次痛哭道:“對不起!我是辜負了你!你是一個好小姐,我張良十惡不赦,害死了你!你在那邊等我,等我完成了千古大業,我便下來陪你!”

說完以後,崔文子就來到他身後,對他唱道:“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你。在人海茫茫中靜靜凝望著你,陌生又熟悉!”

“崔夫子?是你?”

“沒錯!是我!張先生既然已經盡了全力,那麽就讓她隨風而去吧!你知道當時莊子是怎樣麵對自己的亡妻嗎?當時他的亡妻也是全身**,竹排上擺滿鮮花,莊子在點火之前,缺是哈哈大笑,他說,人死了就是一種解脫,人死乃天道,物歸自然。興許,這是一種慶幸。”

“莊子在說這些話,他的內心是極其痛苦的,然而他確實道家集大成者,卻不能抒發自己的痛苦。我不一樣,我漂泊半世,既算不上陰陽,也算不上儒家,我張良,無家可歸之人也!”

“何必為了一個小女子而喪氣!你若是不忍心,就讓我來點火!”

“不要!還是不要點火,就讓她自己漂吧!水是有靈性的,也許漂下去就活了呢!”

後來呂媭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睡在一個草棚中,這個草棚卻充滿著狗肉的味道。

呂媭微弱的問:“這是哪裏?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天國嗎?”

剛剛洗完狗肉的樊噲就過來了,他笑道:“喲!小娘子!你醒了!謝天謝地啊!終於你醒了!”

“敢問壯士是?”

“我是泗水亭長的三弟,我叫樊噲!也是賣狗肉的!”

“樊噲?我好像是見過你!我為什麽在這裏?”

“是這樣!起初我和我二哥去河邊捕魚,結果看竹筏飄來一個人,結果我就把你救了出來。當時一直見你昏迷不醒,然後我就找大夫熬了雄黃,給你喝下,沒想到你還真的醒了!”

“我記得我在三和村見到張公子,我就暈倒了。然後我一直是昏昏顛顛的。”

“對,你是得了瘟疫,那些花錢的大夫還不如我們鄉裏土大夫好,你在河上至少飄了好幾天,你體內濕氣很多,我再熬上一點雄黃,沒想到你症狀少了很多!”

“我是活下來了!可是那個張良,再也見不到他了!”

“張良不就是一個窮酸嗎?你為什麽傾心於他?老樊我救了你性命,以後你就跟著咱樊噲了!”

就這樣,呂媭就跟隨了樊噲,這一跟就是一輩子。

後來在大漢軍中再次見到張良,那便是陌生又熟悉,不過那個時候的張良,看起來已經很老了,而她呂媭是將軍夫人,還是為人之母,風韻正盛。

“張先生!幾年未見,可好?”呂媭輕笑道。

“回樊夫人的話,我很好。”

“我看張先生頭發白了不少,張先生還是注意一下身體。”

張良隻是冷冰冰地說了一句:“多謝樊夫人牽掛!”

“張先生!為什麽你對我很冷漠?”

“我並沒有冷漠,如今我和樊將軍同為漢王之臣,我中原乃禮儀之邦,希望夫人還是遵守禮儀。”

再次見麵,終已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