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往事隨風
呂後一說到這個,審食其就忍不住的淚流滿麵,說:“太皇太後!求求您,不要再提往事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啊!在外人眼中,我呂雉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而在你的眼中,我是一個獨一無二的人,自從與你相識,卻無緣進你審食其的家門!”
審食其猛然一跪下,喊道:“太皇太後!”
“食其,忍不住就哭出來吧!哭出來吧!”
回想當年,審食其年少的時候,確實是在沛縣追求了呂雉。那個時候,他是秦朝官吏的兒子,是一個官二代,那時候的他喜歡仗劍,總是喜歡去逞能。
當時審食其是怎麽結識呂雉的,呂雉乘著馬車,要去泗水郡城,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劫匪,這些劫匪把呂雉給團團圍住,要劫色。呂雉卻一臉淡然地對著他們。
土匪頭子喊道:“娘們!識相的話,就乖乖地把衣服給脫了,讓大爺們一個個爽你。你若不識相,大爺們今天玩死你!”
呂雉大笑道:“哈哈哈哈!就你們這些人,你覺得能夠駕馭得了我嗎?”
“少廢話!”
“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脅迫我,你們在說這些,難道不知道自己死得有多慘?”
“你就兩個人,你想與我們打?”
審食其這個時候帶著一群官兵,喊道:“你們想劫持她?先看看我們答應不答應!”
“喲!你又是哪裏來的小雜毛,帶這麽多人,你以為你打得過我?”
審食其和官兵一衝上去,對著這些土匪一陣狂砍,官兵對付這些土匪,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樣,土匪不到一刻,幾乎都橫七豎八倒在了地上。
審食其連忙來到馬車之下,問:“姑娘!你沒事吧?”
呂雉清柔一笑:“多謝大俠仗義相救!”
“姑娘,這些土匪實在是太可恨了,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劫持你,幸得我今日與田什長一起,才把這些土匪給剿滅。普天之下,都是大秦王土,我就不信殺不完這些土匪!”
“你不是大秦軍士?”
“我並非什麽大秦軍士,我隻是沛縣的俠客。我叫審食其,我大秦軍曹之子,這些都是我爹的部下。”
“小女子呂雉,是沛縣呂公之長女,今日幸得見到審公子!”
“能夠見到大小姐,那便是我的榮幸!”
審食其就是以這樣的方式與呂雉見麵,最開始審食其隻是仰慕呂雉,而且便與她私定終身。
然而這婚姻之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泗水亭長劉季在呂氏家宴上,大言不慚地說,劉季一萬錢,讓呂公以為劉季是當代豪傑,於是呂公就爽快地讓呂雉嫁給了劉季。審食其等待了呂雉這麽久,等來的卻是劉季娶了呂雉,這讓審食其那是萬分的痛心。
在劉家大婚的那一天,審食其作為賓客去了劉季的家。在劉季家裏,他看著鍾情的呂雉竟然被一個比他大一倍年齡的劉季給抱入洞房,審食其望著這幅情景,那是多麽的無奈和歎息啊。
當他一出劉季的家門,就被樊噲、盧綰等人給攔住,狠狠地給羞辱了一遍。
審食其望著這一群人,問:“諸位兄弟,你們在這裏攔著,是為何事?”
樊噲喊道:“你就是鍾情於呂大小姐的審食其?我當是何方神聖,原來隻是一個小白臉!就你這德行還想娶呂氏千金?你實在是做夢!你知道我大哥是什麽人?我大哥可是人中龍鳳。”
“既然亭長已經娶了呂大小姐,作為呂大小姐的朋友,我也隻有衷心的祝願她,祝願大小姐早日幸福!”
“早日幸福?我看你是早日想和我嫂子性福吧!我看你就是找揍!”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隻要你給我們幾個兄弟跪下,你對我們幾個兄弟說,我審食其罪該萬死,蝦蟆想吃天鵝肉,我便饒了你,不然的話,我就讓你做泗水亭的如廁君,讓你天天伺候我們兄弟如廁!”
審食其喊道:“士可殺不可辱!我審食其是大秦的良民,你樊噲不過是一個賣狗肉的,你有什麽資格這樣要求我?”
“啊哈?”樊噲一拳打在審食其的臉上,審食其一下子就後退了好幾步,他再輕蔑地說,“你說我是賣狗肉的?老子賣狗肉至少是自食其力,你呢,整天吃你爹的俸祿,你他媽就知道遊手好閑,啃老,你說你有什麽用!”
眾人喊道:“審食其!跪下給樊爺賠罪!”
“我偏不!你們想怎麽著?”
樊噲喊道:“弟兄們!我們去揍他!”樊噲一把抓住審食其的衣服,然後把審食其給踹倒地上,眾人便對著審食其一陣毒打。呂雉這個時候從家裏出來,看到審食其被樊噲他們毒打,便厲聲喝道:“住手!在亭長家門口大打出手,成何體統?”
“嫂子!這審食其對你圖謀不軌,我們兄弟是特別收拾收拾他!”
“混賬東西!審食其是我的朋友,豈能容你樊噲指手畫腳?還不快滾!”
“明白!”於是,樊噲便灰溜溜地走了。
呂雉把審食其扶了起來,看到他鼻青臉腫的樣子,痛心地說:“對不起!食其,這一次我是辜負了你!”
“娥姁,其實今日你嫁給亭長,那是因為父母之命,既然我不能與你長相廝守,那麽我審食其今生今世就守在你的身邊,讓我成為你的家仆,這樣,我便可以一生一世與你在一起了!”
“不!不要!”呂雉潸然淚下道,“你還年輕,你爹又是大秦軍曹,我現在嫁給亭長,我不再是大小姐了,我現在就是一個平民之女,你不必為了我荒廢了一生!”
“不!我這怎麽是荒廢?你嫁與的亭長,他確實不是一個普通人,我願意留下來,幫助你,也幫助他,成就一番事業!”
“你真的就不後悔嗎?天下那麽大,你難道忍心為了我,而舍棄你自己嗎?”
“我連你的承諾都信守不了,我還能做什麽?我的一生,也許就這樣了,可能這就是命啊!”
從這個時候起,審食其就成為了劉季家中的管家,審食其再也沒有改變過自己的人生軌跡。
後來,劉季押送刑徒到驪山皇陵,由於徭役誤了期限,因此劉季就在芒碭山斬白蛇起義,因此踏上了大業之路。劉季落草以後,劉家上下受到了牽連,屢次遭到秦朝官府騷擾,在審食其和蕭何的努力下,一次次讓劉季的家人化險為夷。
秦始皇死後,陳勝吳廣在大澤鄉揭竿而起,秦末農民起義爆發。劉季因此改名為劉邦,自稱沛公,便率領沛縣子弟兵起義。呂雉作為賢內助,為劉邦出了不少計謀,隨著攻下的城池越來越多,劉邦也需要更多的人才,因此審食其也從幕後登到前台,成為了劉邦的謀士,劉邦在眾謀士的謀劃下,接連攻下城池,最終先入關中,成為了關中王,不過後來項羽帶大軍進入鹹陽,確立了西楚的統治,劉邦被分封為漢中王。後來項羽殺死義帝,楚漢相爭就爆發了。
楚漢相爭爆發以後,劉邦曾一度聯盟諸侯,在攻打項羽接連勝利,但是在彭城一戰,劉邦慘敗,兵敗以後,劉邦倉皇逃竄,扔下了呂雉和兒子,不過夏侯嬰為了不讓劉盈和魯元被項羽抓住,因此就帶著劉盈和魯元逃跑,而呂雉就和審食其、太公一起被項羽抓了。
呂雉被抓以後,她和審食其、劉太公等被關在彭城天牢的籠子裏,項羽每天就派人去給他們喂豬糠之食,他們連如此都不能出籠子,那個時候,不少隨從都因此絕望,呂雉也是瀕臨崩潰。然而,在那個時候,也是審食其一直在照顧他們所有人,因此這生活勉強才維係下去。
在籠子裏的時候,審食其就問她:“夫人,當初你嫁給漢王,你覺得後悔嗎?”
“可是父母之命,那又是無法改變的!”
“既然無法後悔,那麽眼下的事情,我們堅持下去,就一定會取得勝利!你一定要堅持下去,漢王是赤帝之子,那麽他一定就會受到上天的庇佑!”
“為了漢王,為了你,我一定走下去!”
在鐵籠子裏待了兩年多,當楚漢在鴻溝劃界的時候,項羽便放了呂雉他們。
呂雉一回到劉邦身邊,劉邦的後宮已經變完了,雖說她當時還是嫡夫人,然而劉邦卻寵信戚夫人、薄夫人,她的地位因此就一落千丈。為了挽回劉邦對她的恩寵,審食其就與朝臣們聯絡起來,請劉邦立下劉盈為太子,劉盈作為劉邦的嫡長子,麵對群臣的請柬,劉邦也隻好在稱帝以後,立劉盈為太子,呂雉也順理成章成為了皇後。
呂後的野心,就是在成為皇後以後開始膨脹,劉邦初定天下,異姓王都要自立門戶,與朝廷分庭抗禮,在呂雉的建議下,劉邦便誘殺了彭越和韓信,最終平息了異姓王的威脅。因此,呂後才有了足夠的實力,敢臨朝稱製。
這人生幾十年回想起來真是如夢,昨日他們都還是風華正茂,今日卻成為了老頭老婆子,審食其為了呂後,為了當初那一份真摯的感情,就這樣一輩子成為了呂後的家仆。他與呂後的關係,實際上已經是老伴的關係了。
審食其仰天長歎著離開了長樂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