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殺

淩晨3點40分,我走在清冷的長街上,慶雲路8號,是我的目的地。

抬頭仰望天空,一彎弦月躲進了黑漆漆的烏雲,四周昏暗一片。

月黑風高時,正是殺人的最佳時機,而選在淩晨三點多這個時間點,我就是算準了人們都在熟睡,這樣我得手之後,就能夠迅速的逃離。

王月如,我的女朋友,她背著我,和一個富二代搞在了一起。

我不是什麽好人,高中沒畢業,我就在社會上混了,打架鬥毆,敲詐勒索,這些我都幹過。

直到遇到王月如,我才想做一個好人,想找一份工作,和她在一起,安安穩穩的過這一輩子。

我也的確是這麽做的,在飯館裏端茶遞水,任勞任怨,忙到晚上7點,還要去上夜校。

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我想她跟著我,能夠過上好日子,而不是為我擔驚受怕。

可我錯了,她從來就沒認真過,就在昨天,我在她學校附近,看到她鑽進一輛轎車,轎車裏有個衣著華麗的男人伸出一隻手,輕拍她下身的挺翹,她嬉笑著,沒有任何閃躲。

那一刻,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張開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響。

她欺騙了我的感情,把我當傻子一樣耍,還騙光了我的錢,這件事絕不能就這麽算了,我不是現代版的武大郎,我要為自己討回公道。

手指探向腰際,我摸到了一把小刀,那是我平時用來切水果的,小刀鋒利、清冷,就如同此時的月光,慘白一片。

我停下腳步,慶雲路8號到了,王月如的家就在這裏。

這是1棟90年代的建築物,沒有裝防盜窗,牆壁呈現灰褐色,顯得老舊不堪。

沿著外牆壁,我手腳利索的爬到她的窗戶前,拿出小刀,沿著一條縫隙,把上麵的插哨撥開,然後輕輕一推,窗戶就打開了。

她躺在**,安安靜靜的,就好像睡美人一樣。

我呆呆的看著她的臉,挺直的鼻梁,小巧粉嫩的嘴,看上去是那麽的清純,可為什麽做出來的事,讓我那麽失望。

提起手裏的刀,刀尖往下,直指她的喉嚨部位。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必須盡快幹掉她,然後離開這座城市,有多遠就跑多遠。

然而睡夢中的她是那麽的天真無邪,嘟起的小嘴,就如同我們在公園,我在背後嚇唬她,她埋怨地轉身不理我,可隨後我一個笑話,就能夠讓她破涕為笑。

是的,她就是這麽好哄,沒有大城市女孩的嬌氣。

我的手微微哆嗦,往日的美好,就如同浮光掠影一般,在我腦海裏一一閃現。

就在這間屋子裏,她把她的第一次交給了我,當時她父母都不在家,男人一旦衝動起來,就很難控製住。

我粗暴的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裏麵,當時她顫抖著身體,可憐兮兮的看著我,說她害怕,讓我住手。

可最後,我還是得手了,從她身上下來,她哭得像個淚人似的,說不準我拋棄她,我當時想也不想的答應了。

曾經的柔情蜜意,變成今天的相愛相殺,我這樣做,究竟對不對?

我猶豫了,拿刀的手愈發顯得不穩定起來,沉吟良久,我暗歎一聲,垂下了手。

我舍不得殺她,盡管她有負於我。

和來時的小心翼翼不同,走的時候我顯得漫不經心,反正已經不打算犯罪了,就算被她發現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一不小心,我的腳踩在一個可樂瓶上,緊接著身體一滑,我摔倒在地板上。

地板很光滑,我忍著疼痛,正打算爬起來,手指接觸到一種黏黏的**,怪怪的,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好奇心起,我把手指放到眼前,睜大了眼睛。

借著微弱的光線,我看到我的手指上滿是血,淡淡的血腥味飄進我的鼻子,我嚇得一個哆嗦,急忙往後退。

後麵就是王月如的床,我用力過猛,撞在了上麵,床體輕顫,一隻玉手猛然從被子裏滑落,它貼著我的臉頰,橫在了我眼前。

我驚恐地睜大雙眼,那隻手無疑是王月如的,可我感覺不到它的溫度,它冷冰冰的。

還有在我的身下,地板上是更多的血,血的源頭是在**,它們正順著被單,源源不斷的往下滴。

我倒吸一口涼氣,哆哆嗦嗦的從地上爬起,拿手指去探王月如的鼻息。

王月如沒了呼吸,她已經死了,我打消了殺她的念頭,那又是誰把她害死的?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一點,如果我再在這個房間裏呆下去,一旦被人發現,那我就變成了凶手。

不行,我必須得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想到這兒,我急忙站起身,慌慌張張的從窗口爬出,然後貼著外牆壁,一路往下。

天已經蒙蒙亮,我不能讓人認出我,低著頭,我故意往偏僻的路上走,途徑一條小河,我把小刀扔了,又洗幹淨了手,然後我才裝作沒事人似的回了出租屋。

整整三天,我都在驚恐不安中度過,衝動過後,我的頭腦冷靜了下來,我害怕警察找上門,認為我是凶手,直到第四天,我的心情才能平靜。

上午去飯館,老板絮絮叨叨的數落我,說我這幾天魂不守舍,活沒有幹好。

我心中苦笑不迭,王月如死了,而且就死在我的眼前,我還能出來幹活,心理素質已經算是強大的了。

隻不過她死得蹊蹺,也不知道是誰殺的,警方破案了沒有?

“3號桌有客人,你是聾了還是啞了,不知道去招呼啊?”

老板猛然在我耳邊大吼一聲,我嚇了一跳,轉頭看向他,他正一臉不爽的盯著我。

累死累活,一個月也隻不過是兩千塊,老實說,我早就不想幹了,以前是因為王月如,我才勉強在店裏打工,現在她不在了,我也就沒必要受這份氣了。

3號桌客人點的是一碗麵,我把那碗麵端在手裏,然後一翻手,就把那碗麵結結實實的扣在老板的頭頂上。

麵剛出爐,湯汁滾燙滾燙的,就聽老板“啊”的一聲慘叫,他急忙用手把麵撥開,緊接著抄起一把椅子,罵罵咧咧的說道:“楊濤你這臭小子,看我不打死你。”

我沒有動,隻是冷冷的看著他。

老板這時才想起來,我是這一帶的混混,不好惹,當初他之所以肯讓我給他打工,完全是因為看王月如長得美貌,經不住她央求,迷迷糊糊才答應的。

“那個,小楊,你也真是的,年紀輕輕的,怎麽連碗麵都端不好,看把我弄的……”老板把椅子放下,用手擦臉,雖然是在抱怨,但聲音卻很小、很小。

我冷哼一聲,惡人還需惡人磨,這老家夥也不是個好東西,年近六十了,還人老心不老,店裏還有兩個雇員,都是十八九歲的女孩,夏天了,她們都穿著及膝短裙,這老家夥沒事就盯著她們的大腿看。

記得有一次,我在夥房裏無意間見到,他把其中的一個女孩按倒在地,看到我來了,他才不得不鬆開。

“老顧,我不想幹了,這個月的工錢,你把它給我。”我懶洋洋的說道。

老板姓顧,顧老板聞言大喜,這個月還沒到月底,但他把整整一個月的工錢都給了我,然後點頭哈腰的送我出門。

我知道他把我當瘟神了,但我懶得和他計較,把錢放進口袋,我大搖大擺的向門口走去。

然而我隻走了幾步,腳步就突然停下,門口處有兩個警察,他們看了一下四周,然後目光就定格在我的臉上。

事發了,我心裏咯噔一下,那天晚上我走的匆忙,完全忘了應該把指紋擦掉,把我在王月如房間裏留下的痕跡全部抹掉。

現在他們找上門,一定是把我當凶手了,王月如移情別戀,我也的確有殺她的動機。

心念電轉間,我腳下發力,就想轉身往店裏麵跑,據我所知,這家店有一扇後門,出了門口,外麵是四通八達的巷道。

那裏我比較熟悉,如果我想逃的話,至少有八成的把握。

“老板,來兩碗餃子。”兩個警察其中的一個說道。

不是來抓我的?

我的心稍稍安定下來,聽顧老板熱情的答應,我低下頭,就想從他們的身邊走過。

“等等,你剛才看到我們神色不對勁,是不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有個警察攔在我身前,警惕的看著我。

我沒有殺人,他們攔住我,也並不知道王月如的事。

這樣一想,我的心裏就有了底氣,聳了聳肩,我說道:“兩位警官,我哪裏神色不對勁了,不要疑神疑鬼好不好,我可是良民?”

兩個警察互相看了一眼,我沒有犯事,他們並不能把我怎麽樣,其中一個皺了皺眉頭,就揮手讓我走。

我的心徹底的放下了,在漫不經心的外表下,我手心都出汗了。

匆匆走出店門口,由於走的太急,我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柔軟的軀體,緊接著是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那是女兒家身上的體香,我感覺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聞到過。

一抬頭,我看到了一張嬌俏的臉蛋,細長的眉毛下,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裏有一絲奇怪、也有幾分惱意。

“楊濤,你走這麽急幹嘛,還有現在還沒有到下班時間,你現在就離開,是不是把這份工作給辭了?”

聲音很好聽,美人薄怒,也別有一番風情,可我根本就沒有在意這些,我隻是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我眼前的美女。

“你不說話,那就是承認了,楊濤,你這份工作是我放下臉,央求老板,他好不容易才答應的,現在你說不幹就不幹,你對得起我嗎,你這樣渾渾噩噩的混下去,我們兩個人,以後還有未來嗎?”

沒錯,說話的人就是王月如,我的女朋友,她現在渾身哆嗦,看我的眼睛裏滿是怒氣不爭的憤怒。

可是,她不是已經死了嗎,在三天前的那個夜晚,我親眼見到她直挺挺的躺在**,血流淌了一地,那麽現在站在我麵前的又是誰,難道是鬼不成?

想到這兒,我隻覺得心底發寒,盡管午後的陽光很暖和,可我還是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