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滅門案

“下一位。”布金語向著門口叫了聲。

“我覺得你之所以平時不怎麽喜歡跟我們說話,是不是因為在醫院把耐心消磨得差不多了?”一個熟悉的帶著調笑的聲音傳進布金語的耳朵裏。

布金語抬起頭看了看,對他的話沒有承認也沒有辯駁:“你怎麽來了?”

樓星瀾在她麵前的椅子上坐下,揚了揚手上的診卡:“既然是到你工作的地方來找你,肯定是因為我不舒服啊。”

布金語挑了挑眉,不太相信,但還是問道:“你哪兒不舒服?”

“我這胸口最近老是隱隱作痛,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布醫生,你幫我看看唄。”樓星瀾笑吟吟的看著她。

布金語考慮著他話裏的真實性,無果,緩緩把手放上去:“你有沒有心髒病史?”

“沒有。”樓星瀾非常確認的搖頭:“不過我曾經這裏中過槍,跟我的心髒很近,差點就沒救回來,據說當時可是搶救了整整一天兩夜!”

樓星瀾抓著布金語的手放在了自己心髒的位置,說著不知真假的話,感覺著電流進入身體的感覺,還挺舒服。

布金語麵無表情的看著他,默默感受著他胸腔內的異常。

樓星瀾趁熱打鐵,厚著臉皮說著:“金魚,你說這是不是觸電般的心動感覺?咱們第一次見麵就有這種感覺對不對?”

布金語歎了口氣:“不對,那就是我當時沒控製好身體裏的電流,一不小心電著你了,不是什麽觸電般的心動感覺。”

“我說是就是!”樓星瀾在這件事上格外執著。

布金語不再說話了,仔細探查著他的狀態,良久才皺著眉收回手,他說的話倒是不假,搶救一天兩夜能救回來都是運氣:“你這是後遺症,之後要注意休息調養,熬夜什麽的還是盡量避免吧。”

這些話她自己都不信,職業決定了樓星瀾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樣按時休息。

樓星瀾倒是沒想太多,愉快的點頭答應:“行。”

布金語看著他:“你的病我看完了,你是不是應該……走了。”

她話未說完,樓星瀾的手機就響了,同時響的還有布金語的電話,兩人對視一眼接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掛完電話之後,樓星瀾沉默了兩秒:“我想我們接下來要去的是同一個地方。”

“嗯。”布金語點頭:“走吧。”

她想她確實是需要辭職了,這樣坐不到一個小時就走,太不負責了。

布金語跟著樓星瀾上了車才問:“你知道具體是個什麽案子嗎?紀主任隻說雅風小區出了命案,具體就沒說了。”

“滅門案,一家三口全死了,死狀很詭異。”樓星瀾簡單說了一下,他也隻從電話中得知這些消息。

雅風小區是臨淵市僅次於九龍莊園的一個小區,裏麵住的人也差不多非富即貴,能讓非正科集體出動的除了死者本身的身份尊貴之外可能就是他們的死狀太過慘烈詭異,不然這樣的案子派不到他們這邊。

一路上,樓星瀾都在想這件案子因為什麽而被派到了非正科,但他到底還是沒有打電話過去詢問,他需要第一時間直觀地知道現場發生了什麽,別人的敘述或多或少都會加入自己的判斷以及情感,這個有時候會影響他做出準確的判斷。

市人民醫院到雅風小區隻有不到半個小時的車程,樓星瀾和布金語很快就趕到了現場,死者一家住在13樓,樓下已經停了幾輛警車,穿著白大褂的法醫還在進進出出拿著儀器,和他們一起坐電梯到了13樓,整層樓都被拉上了警戒線。

在外麵給死者錄口供的司嶼率先看見了他們打著招呼:“老大,布醫生,你們來了?他們都在裏麵。”

“什麽情況?”樓星瀾隻是站在門口就已經聞到了非常濃鬱的血腥味,像他這樣嗅覺比一般人要靈敏的人簡直要吐了。

他一眼就將裏麵的現場看得七七八八,這樣的作案手法確實是可以歸納為變態殺人了,難怪會被轉過來。

裏麵法證、法醫都在拍照取證,做簡單的屍檢,有條不紊。

司嶼掃了眼筆錄:“死者分別是柯興業,喬娜,柯詩琪一家三口,報案的是他們隔壁的鄰居,據說早上在他準備下樓買菜的時候,路過死者的家門口聞到了很濃鬱的血腥味,他湊上前去看,剛要敲門,就發現門其實是虛掩著的。”

“於是,他禮貌的敲了兩聲就進去了,眼前的景象把他嚇得直接癱倒在地,好半天才回過神,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機報警,然後出勤過來的兄弟一見現場直接就給我們轉過來了……”

司嶼對此很是鬱悶,現在好像但凡碰上死的人大於等於三就會把案子轉到他們這邊,憑什麽!他們是非正科,專門調查非正常死亡的案子,其中不包括一般的謀殺案。

樓星瀾聽了個大概點點頭:“嗯,我和布醫生進去看看,你繼續給附近的人錄筆錄,裏麵的各種擺設看起來並沒有錯位損毀,應該是熟人作案,都沒有發生過掙紮。”

“好。”司嶼應了,繼續去找剛剛的大爺錄口供。

樓星瀾和布金語踏進了柯興業的家裏,他家是個複式,而柯興業就躺在進門不到五米的地上,腦袋幾近被砸到無法辨認,鮮血流淌了一地。

另一邊的樓梯上依舊流淌著不少鮮血,並且順著樓梯流了下來,樓星瀾和布金語對視一眼,避開血跡往樓上走。

走到樓梯轉角的時候,樓星瀾頓住了腳步,階梯上麵居然放著一隻被砍下的右手手臂,看指關節以及皮膚能判斷出那就是個中年女人的手,是女主人喬娜的。

布金語跟在樓星瀾身後,見他停了下來,疑惑的越過他往前看,然後就狠狠地皺起了眉,縱使見過了比這還要慘烈的現場也依舊讓人不舒服。

但她還是很快就恢複了,繼續跟著樓星瀾往上走。

在樓梯的盡頭放著一顆人頭,驚恐的瞪大了眼睛,讓人感到驚悚,她的視線方向就是樓下柯興業的地方。

在離頭顱不到一米遠的地方躺著她的身體,喬娜的屍體被肢解成了三部分,分散開來,她的死狀是三個人中最慘烈的。

看來凶手在行凶的時候對她抱有極大的怨恨,憎惡。相比之下,她的女兒死狀便顯得要安詳許多。

在臥室裏,柯詩琪安靜地躺在**,如果不是那刺眼的血跡,她安詳得就像是睡著了一樣。頭上雖然有明顯的擊打傷,但致命傷卻是胸口的那一刀,流淌出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床單。

布金語看著這個隻有十四五歲的孩子,眼中飽含惋惜,深吸一口氣,調節著自己翻湧的情緒。

樓星瀾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的掌心捏了捏,無聲地安撫她。

布金語輕輕搖頭:“我沒事。”她緩緩走到柯詩琪床邊蹲下。

法醫室的一個男生看見她打著招呼:“布醫生。”

“嗯,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布金語點頭,輕輕將手放在柯詩琪手上,沒有人看見手套下那些電流在緩緩流淌。

一口氣將三具屍體看完,布金語才收手,有些疲憊的靠在門框上,臉色顯得過於蒼白了些。樓星瀾適時的走過來:“你還好吧?”

“還行。”布金語淡淡地應著。

樓星瀾微微皺起了眉,開始有點後悔遇上案子一定要把她帶出來了,在過電的時候她一定很痛苦。

布金語避開了他擔憂自責的眼神緩緩敘說著:“我沒有發現什麽有意義的線索,除了他們昨晚吃得不錯。”

“嗯……”樓星瀾沉吟著:“吃得不錯?是不是可以代表他們昨晚在宴請什麽人,或者昨天對於他們來說是個值得紀念有意義的日子?”

雖然他並不關心他們昨晚具體吃了什麽,但布金語還是詳細的跟他解釋了:“他們昨晚是定的聚寶齋的私房菜,那裏的菜普通情況下是不會外送的,這個你查查那邊的訂單就清楚了。”

聚寶齋的私房菜是臨淵市最有名的一家,裏麵的菜肴幾乎沒有差評,服務態度也是一流的。唯一的缺點就是每天隻出一定數量的菜,並且沒有一樣是重複的。

如果想要定聚寶齋的菜就必須要提前一個星期甚至更久……

樓星瀾在聽見聚寶齋的時候臉色有點怪異,但他注意力很快就被分散開了:“這個你也看得出來?”

“我曾經吃過那邊的菜,配方是獨家的,跟一般用料有本質上的差別,一看就知道了。”布金語不願意在這件事上多說:“還有一件事,柯詩琪的脖子上有幾滴眼淚的痕跡。”

“眼淚?誰的?”樓星瀾皺起了眉。

“不清楚。”布金語攤攤手,推理不在她的專業範疇裏。

非正科的辦公室裏,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看著投影儀,布金語依舊是坐在最後,聽著他們梳理案件。

司嶼拿著自己的筆記本一邊翻閱一邊詳細地介紹著死者的情況:“死者有三個人,分別是柯興業,46歲,男,創投公司董事長;喬娜,40歲,女,家庭主婦;柯詩琪。14歲,女,初二學生,就讀於城南附中。”

“我走訪了死者附近的鄰居,都聲稱這家人向來為人和善,不像是會結仇家的樣子。”

顧西風順勢補充自己的調查方向:“我去柯興業的公司看了,經濟狀況良好,不存在虧空欠債的情況,競爭公司有是有,但利益的爭端不大,還不至於下殺手。”

司嶼讚同的點點頭繼續說:“據鄰居說,昨天晚上柯興業是跟自己的大哥柯興華一起吃的晚飯,柯興華下午和柯興業一起到家,晚上才離開,但中途似乎是起了爭執,隻不過沒一會兒就平息下來了,現在我們已經派人去請這個柯興華回來談談了。”

樓星瀾點點頭看向阮萌:“阮萌,說說你的發現。”

“好。”阮萌故作深沉地推了推滑到鼻梁上的眼鏡:“根據紀主任給出的死亡時間,昨晚10點前後,所以我查看了昨天一整天的監控錄像,發現了兩組比較可疑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