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夜,周圍萬籟俱寂。瑞景小區後身的楊樹林裏偶爾傳來一兩聲貓頭鷹的叫聲。

月光之下,小區空無一人的甬道上,走來一個中年婦女。

她走的飛快,步幅大的有點誇張。而細看之下,她竟然隻有腳尖點地,大部分腳掌都是高高懸空抬起的!

“汝身將去,魂魄無依。皈吾加持,得升九天……”她嘴裏念念叨叨的,微笑著向樹林深處走去……

……

十月金秋,在熹微的晨光映照下,晨跑的人三三兩兩的出來了,瑞景小區蘇醒過來。

這雖然是個有三十年房齡的老式小區,但由於遠離市中心的喧鬧,環境風貌都還不錯。

此時,小區後身的那片楊樹林裏,金黃色的落葉鋪了滿地,仿佛一層金毯。微風拂過,落英繽紛,在空中翩翩起舞。

毫無防備的,一聲淒厲的慘叫在小區上空炸響,劃破了清早的安寧與平靜。

受驚的人們都尋向聲音的源頭。這時就見從楊樹林中跑出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她臉色慘白,剛跑出樹林就腿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附近的居民迅速圍攏過來,扶起地上驚慌失措的女孩,趕緊問起原因。

女孩也不管認不認識,緊緊抱著旁邊一個人,渾身發抖。她顫巍巍伸出手,指向樹林方向,嘴裏結結巴巴的念叨著:“樹林裏,有,有死人……”

圍觀的人們麵麵相覷。

幾個膽子大的男人決定一起到樹林裏去看看情況。

楊樹林裏一片幽靜,隻有幾個人踩著地上的樹葉吱吱作響。

一陣風吹過,就見遠處的樹枝上有一團白乎乎的東西晃晃****。細看之下,眾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那樹枝上竟然掛著一個人!

一個穿著睡衣睡褲的婦人,頭發披散著,雙目圓睜。風一吹,衣服頭發飄飄搖搖,妖冶而詭異。

大家不敢再往前走了,一方麵是懂得要保護現場,不過更多的,是因為恐懼。

很快,警察、小區保安人員都趕到了現場。

警察把女人的屍體從樹上放下來的時候,隻見她臉色鐵青,眼睛瞪的大大的,眼球都凸出來了,舌頭微微吐在外麵,看著十分駭人。

然而最詭異的是,她的嘴角竟然微微翹起,看上去就好像掛著一絲笑容。

經警方現場初步檢查,死者身上沒有搏鬥痕跡,脖子上的繩索痕跡符合自縊特征。

往日安寧靜謐的樹林此刻再也無法平靜,裏裏外外擠滿了圍觀的人。

人們紛紛議論著:“這不是13棟3門的李嫂嗎?怎麽這麽想不開呢!”

“是啊,她就住我樓上,哎喲,嚇死人了。

此時,路九歌正拉著行李箱朝小區裏麵走來。看到一旁圍著這麽多人,還有警察,想來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她不愛湊這種熱鬧,看了看手裏的地址條,趕緊找5棟4門去了。

拿鑰匙開了門,路九歌放好了行李,一頭紮進了床裏。

剛剛大學畢業走進職場,為了工作方便,她在單位附近租了這處房子。跟她合租的還有好朋友朱敏濤和另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她倆明天才到。

晚飯一個人簡單吃了一點,路九歌覺得肚子疼的越來越厲害,趕緊拿過隨身的小包翻找起來。

她的大姨媽痛很嚴重,如果不吃藥,今晚就別想睡覺了。可是翻來找去,她著急了:糟了,沒帶止疼藥!

看看外麵,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而且還刮起了風,眼看要下雨。路九歌拿起鑰匙急匆匆的出了門。

走到樓門口,她犯了難:這裏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哪兒能買到藥啊!

正巧這時從不遠處走過來一個老太太,路九歌迎上去,客客氣氣的說:“大娘,咱這兒附近哪兒有藥店哪?”

老太太看了看她,伸手指指劃劃的說:“出了小區往右拐,沿著馬路一直走,看到一個報亭再往右拐,再走幾十米就看見藥店了。”

道了謝,路九歌快步往前走。

風越刮越猛,路九歌趕緊加快腳步。剛走到噴水池附近,一陣雷聲過後,幾個雨點砸了下來,緊接著雨點連成了一條線。

她心裏著急,現在就算是跑著去,到了藥店也肯定淋成落湯雞了。可是不吃藥是萬萬熬不了一晚上的。這可如何是好!

正在左右為難的時候,她看見前方不遠處黑乎乎的夜幕中亮起了一片昏黃的燈火,仔細分辨,能看見“藥店”兩個字。

路九歌頓時眼前一亮——原來這小區裏就有家藥店啊!老太太怎麽沒告訴我?

她興衝衝的小跑著奔向那家藥店,等走近了些,這才看清藥店的全名,竟然叫黃泉藥店!

路九歌不禁打了個寒顫,她停住了腳步——這藥店怎麽會叫這麽奇怪的名字?就在她遲疑的當兒,暴雨如注傾瀉而下。沒時間多想了,她飛快的向黃泉藥店跑去。

盡管隻有短短幾十米的距離,等她跑到藥店門口的時候,也已經淋濕了。她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門進去了。

晚上八點,東方白準時開店營業。此時他正背著身站在櫃台裏清點藥品,聽到身後的門開了,他慵懶的聲音飄過來:“這麽早啊!”

轉身一看,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東方白微微一愣,隨即問道:“你,有什麽事?”

路九歌覺得有點好笑,眼前這個俊朗的帥哥怎麽好像有點呆,到藥店當然是買藥了!

“哦,這裏有止疼片嗎?”路九歌問道。

東方白掃了她一眼,回過神來:“有,稍等。”

剛才跑了幾步,這會兒肚子疼的更厲害了,路九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用手捂著肚子。當東方白遞過止疼片時,她當即取了兩篇塞進嘴裏。

正在難以下咽之際,帥哥遞過一杯溫水。路九歌心裏暖暖的,正要道謝,東方白冷冷的下了逐客令:“喝完趕緊走。”

路九歌看了看外麵的大雨,為難的說:“雨這麽大,我沒帶傘,能在這兒先避一會兒嗎?”

東方白看了看她,沒說話,轉身又到櫃台裏忙去了。

坐了一會兒,藥效發作,路九歌舒服多了。看看大雨沒有要停的意思,她心裏也有點著急。

就在這時,藥店的門開了,夾著一陣冷風,走進來一個女人。她打著一把很大的黑傘,低低的擋住了臉,看不清樣貌。

那女人看到坐著的路九歌,慢悠悠的說:“這兒,怎麽還有人呢!”

她的聲音沙啞而低沉,把“人”字說的特別重,這讓路九歌莫名的感覺很不舒服。

“她沒帶傘,在這兒避會兒。”東方白淡淡的說。

“哦,要不,用我的?”那女人說著把傘遞了過來。

東方白一個箭步搶到近前,伸手一把攔住,冷冷的說:“別開玩笑!”

那女人聳了聳肩,又問道:“少年,琴姐呢?”

“我姑姑閉關了,這段時間這裏由我負責。”東方白答道,“你有什麽需要?”

那女人沉默了,半晌,幽幽的說:“我對不起我女兒,讓我見見她,跟她說說話吧!”

路九歌在一旁聽的一頭霧水,這倆人的對話她完全聽不明白。

東方白點點頭,回身從旁邊貨架上取下一個精致的綠色小藥瓶遞給女人。

路九歌這才注意到,這裏除了左邊的貨架有一些常見的藥品,剩下的大部分貨架裏都放的是這種小藥瓶,五顏六色,還閃著熒熒的光。

正在疑惑之際,她看到那女人抬腳往左手的裏間屋走去。視線一掃,路九歌頓時一個激靈——那女人走過的地方,竟然幹幹淨淨,沒有一絲雨水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