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絕境中的求生意識

待他從酒吧出來時，已經是淩晨兩點。朱安榮早醉得不省人事，讓司機抬回家了。

他不多喝酒，意識裏還是七分清醒地。

走出來，看到那輛停在酒吧外的車時，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仿佛意料之中，又仿佛意料之外。

車子沒動。

周圍靜悄悄地，他剛從喧嘩的場合出來，突然冷下來的氣場隻讓心倍感空虛。踱步走到了車門邊，車窗內，小臉安寧地睡著，瀑布般的長發聽話地落在肩頭，倆年的時間她似乎沒怎麽改變，依然青春美麗。又或是他倆的年齡差距，在他眼裏，她永遠都顯得格外年輕，他曾想過其實他倆就像拚圖般，他的冷靜穩重罩著她的不諳世事，她的光彩四射彌補著他的死譚生活。

而副駕駛上放著剛剛她寶貝似護著的和解案。

等人還能睡死過去，也隻有她會做的事。

他目光中的淩厲方褪幾分，車裏的人卻猛然睜開眼睛。

慕向東驚弓之鳥一樣地別過臉，不到一會兒車裏的人已經推門而出。

“你結束啦？”

軟語嘟囔的惺忪語氣自然地由唇齒間流瀉出來。

他聽了先是一怔，後卻覺一股煩躁泉湧。都幾歲的人了，她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下不適合這樣說話？

慕向東鞏起心裏的圍石，轉過身，朝反方向走去。

紀安言睡覺也醒了大半，驚了一下去抓起文件然後追上去。

“哎，向東，等等。”

慕向東此刻已經上了車，拉下擋，毫無猶豫就奔入夜幕中。

紀安言剛醒來，頭腦混混地，一鼓作氣地追了上去。

“等等，等等！”

那車子不但沒有減速，反而跟她作對似地越開越快。紀安言脫下腳上的高跟鞋，豁出去地狂奔。不消一會兒隻覺得心跳不暢，她步伐慢了幾分。再抬頭，那車子已經消失在視線中——

慕向東是打定了主意，任著心裏的厭煩延伸，飛快地離開那個地方。

不當是厭煩她，或是厭煩那個隨意軟化下來的自己。

車子駛出了一段路，那漸小的身影也不見了蹤影。他心裏泛起疑惑，剛剛不是還追得挺緊，怎麽下一秒人都不見了？

車速開始減慢。

片刻在那後視鏡中，一團極小的黑點隱隱約約，漸行漸遠……

慕向東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踩著了刹車。

嘶聲未了人已跳了出去。

回頭，果然那渾濁的燈光下，她半趴在地上，手毫無章理地摸索著。

他臉色乍變，奔了過去。

紀安言胸口上上下下起伏不定，缺氧的小臉更是蒼白至極。似乎也沒注意到他來，她手顫顫地抓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不是氣喘犯了？有藥嗎？在哪？”

他急迫地問，然後就開始翻找她的包。什麽口紅，睫毛膏，還有一大堆零零碎碎的小孩兒玩具……最後看到那似曾相似的淺灰色管子，連忙遞了過去。

紀安言跟倆年前的那次一樣，救命稻草般地抓著那東西。身子軟綿綿地半癱在他懷裏，手無力地在他胸口打轉，也不知道在摸索什麽。

有人說，那是絕境中一種語言道不出的求生意識。隻想四處抓，抓到越多溫度，心就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