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我不愛你
張澎窩在一張沙發裏麵，看著錮靈爐中入睡的艾果發呆。
二十個小時之前，當艾果進入了這錮靈爐中，那原本密不透風的錮靈爐就一瞬間發出了銀白色的光。
待到光影消失，錮靈爐竟然呈現出了一種透明的狀態。
艾果似乎看不到他，她先是仔細地觀察著錮靈爐中的各種細節，接著就軟綿綿地癱倒了下去。
此時的張澎，可以說是開心的！
因為，他真的很想現在就義無反顧地離開。
離開本來就是他願意陪同艾果來這裏的主要理由，眼見著道德束縛自己的艾果已經暈睡過去，這不就是自己跑路的大好機會嗎？
所以，他馬上對著艾果做了個拜拜的手勢，快樂地將車駛出了庫房。
可是，當夜晚的冷風刮在臉上的時候，他突然良心發現。
因為不論如何，自己總歸是做錯了事。
就算是不愛，理應給她當麵解釋一番。
“男子漢大丈夫，怎麽可以做縮頭烏龜？”
他這麽想著，所以也就重新回到錮靈爐的麵前。
突然，他又覺得艾果這麽做，似乎對艾米也不是那麽公平。
就是說，倘若單純是艾米或者艾果兩個靈之間的矛盾，一個人去害另一個，讓她永遠陷入睡眠之中，或是直接弄死，那也是她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可是，他張澎卻不應該出現在她們兩個人之間。
這樣，這件事情的性質就已經改變了。
雖然他對於艾米有種天然的懼怕，但是，這卻並不構成足以讓她消失的理由！
他雖然不是聖母，但是，他真心不想害人。
所以，他試著將爐子打開！
似乎就像是艾果說起過的，這個錮靈爐似乎隻有在二十四小時後才能被打開。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放棄。
一切從艾果進入它之後，其實就已經固定下來。
他瞬間覺得自己做了錯事，就是他的不作為，他的假裝與虛偽，竟然就這樣讓艾米從此永遠沉睡了！
他癱軟在沙發之中，腦中，先是塞滿了他與艾米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接著又是一片空白。
後來，他什麽都不想，隻是盯著錮靈爐中的女子發呆。
純粹的發呆。
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
時間點滴流走，最後，過去了二十個小時。
按照計劃，再有四個小時，他就應該打開錮靈爐，將艾果救出。
他緩緩掏出手機，在艾米的賬號上敲出“對不起”三個字。
可是進度條轉了半天，卻沒有發送成功。
他這才想起，就算是發送成功了又能怎麽樣？
艾米馬上就要不在了。
他開始重新審視他與艾米與艾果之間發生的事情，後來，一個極度現實的問題就擺在了他的麵前。
那就是，他，根本就不愛她們倆的其中一個。
一切，他自以為的一見鍾情隻不過都是見色起意而已。
他實在是沒想到，自己的好運會來得那麽猛烈！
這整件事情，他才是受害者！
“既然如此，那麽，一個睡了，也是睡了。
兩個都睡了，自己豈不是就幹淨了？”
他霍地站起身來，快步向著門口走去，可是，他的左腳才剛剛踏出門口，突然之間，卻又遲疑了。
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
或者說，二皮匠的職業屬性容不得他有一點點的遲疑。
是的，他可以思考，但是，卻不能遲疑。
可是，他現在遲疑了。
本來，他隻是愧疚，但是此時，他開始心痛。
心痛到無以複加。
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一樣，他痛苦、甚至，想哭。
對於這一段、不這兩段看似荒謬的愛情，他一直都是以受害者自居。
他唯一的想法也隻不過是逃離而已，可是，現在對方，卻可能要以永遠離開為代價。
這樣的結局，又不是他所想見到得了。
再一次，他嚐試將錮靈爐打開，可是，他仍舊失敗了！
這個爐子，正在隔絕著自己與裏麵的一個鮮活的生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他再次癱軟在沙發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重新睜開眼睛。
此時，他雙眼血紅。
“其實，沒了挺好的，挺好的。”
他苦笑著，似乎像是著了魔。
還差不到三分鍾了，他看了眼表，口中念念有詞。
就在剛剛，他已經把自己定義為了人類的渣滓和廢物。
所以，他現在再做出任何事情，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他晃晃悠悠地出門，卻發現沒有拿車鑰匙。
就在他重新走回錮靈爐麵前的時候，卻發現一直沉睡的艾果已經蘇醒並站起身。
她踩上爐內的梯子，試著去推那上麵的蓋子，一推之下，卻沒有推開。
她轉而看向張澎的方向，但是，從她的方向，根本看不見他的人影。
開始，她還在興奮地對著他招手，幾分鍾之後，她的笑容陡然消失了。
興奮變成了恐慌，恐慌變成了絕望，絕望變成了憤恨！
張澎全程都在看著她，但是，四肢無力。
他的大腦很亂，亂到，沒有向他發出可以解救她出來的信號。
艾果的臉上滿是眼淚，最後，眼淚幹涸。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中間卻隔了一座厚重的高牆。
突然，張澎瞬間恢複了神智！
他見到她的痛苦，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他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麽就對她袖手旁觀，那一刻，就像是被另一個靈魂奪舍。
還是那個把手，張澎在過去的二十四個小時之中，曾經不止一次地拉過它，它卻是在這一刻才被拉開。
而當艾果無力地撲倒在他的懷裏的時候，他的內心反而沒有一絲絲的開心。
反之，他明白這一刻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艾米已經離開了這裏。
而她離開的理由，竟是因為自己。
無形之中，自己是使她離開的罪魁禍首。
“張澎，你還在！”
艾果的眼中充滿了希冀和憧憬，她一頭撲進他的懷裏，因為用力過猛差點使得張澎窒息。
張澎苦笑著，“艾米，還在麽？”
“不在了，她已經沉睡了，我能感覺得到！”
艾果仍舊抱著他，似乎一放手，他就會煙消雲散。
可是，張澎卻將她推開，他的嘴唇動了動，表情卻很平靜。
“我剛剛，考慮了很多。
我是凶手，是殺死你姐姐的凶手。”
他一字一句地將這句話說出，艾果的表情就在那瞬間凝固了。
接著，就是歇斯底裏地搖頭、哭泣。
“不，你不是！
是我，是我將姐姐永遠地封印起來的！
我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你就夠了！”
張澎見她哭泣，心隱隱作痛。
“可是，艾果。
我其實，並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