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入魔
驕陽當空，火紅的赤日灼燒大地，草木無力的耷拉著。
整個武林大會的現場仿佛變成了一個人間煉獄，不時都有著凡人死去。
一股股濃鬱的血氣蒸騰而起，宛若百川匯流一般竄入林晅啨的體內，使其本就暴漲的氣息再一次渾然提升。
“力量……好強大的力量……我還要……我還要！”雙手緊握，感受著體內那重未有過的力量，林晅啨憤聲嘶吼著。抓起手中的長劍，不斷收割著一條又一條鮮活的生命。
雜亂的人群之中，宛如閑庭散布一般躲避著林晅啨攻擊的愁塵眉頭微皺，看著那陷入暴走狀態的林晅啨喃喃道：“百年前？師兄？看來就是你了……”
不遠處，砂月看著那突然陷入狂怒之中的林晅啨，心中冷冽，突然感到身子一寒，一道犀利劍光呼嘯而至，威勢凜然，隻是隨手劈出的一擊，赫然有著先天之境的威能。
“師妹小心！”
一旁的沙陽明顯也同樣意識到了那在無差別攻擊之中呼嘯而來的血色劍氣，目光凜然，拳頭緊握，反手一拳轟出，毫不示弱。
犀利的劍氣與狂暴的拳勁相交，天地間瞬間想起一聲悶響，一股洶湧的氣浪瞬間擴散。
而沙陽砂月的身子，赫然是直接被這股氣浪掀翻在地。
在砂月駭然的目光之中，沙陽忍著體內那股不斷翻湧的血氣，急忙將砂月的身子提起，施展步伐，急速向後退去。
幾裏之外，心有餘悸的砂月看著滿身血跡的沙越，柔柔的臉上泛出一絲淚光，纖細的玉手在其滿是鮮血的麵龐滑過，
“師兄，你沒事吧？”
沙陽憨笑著臉，揉了揉疼痛的胸口，用粗獷的聲音說道：“放心吧，師兄可是先天之境的高手，能有啥事！”
看著那自吹自擂，放著豪言壯語的師兄，砂月一聲嗤笑，“隻要師兄沒事就好。”
而後轉眼，彌望那揮劍亂砍的林晅啨，一臉疑惑地向身旁的師兄問道：“師兄，他這是怎麽了，為何我總感覺他的力量在一瞬間提升了不少，是因為師兄你的那句話嗎？”
沙陽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本想勸他知難而退，已策萬全，卻不料得不償失，反倒是逼他入了魔障，這下可難辦了。”
“難道沒有人治得了他嗎？”
“畢竟是修真者，與凡人不同，或許也就隻有教主才能治得了他吧。
唉……本想來此一了從前夙願，了卻凡塵，隨教主回宗，隨侍左右，待有機緣踏上修真一途，卻不想，唉……”沙陽不由得連聲歎氣，臉上全是苦澀之意。
“師妹，你後悔嗎？”沙陽滿是滄桑的雙眸靜靜地盯著砂月，眼中充滿著無盡的愛意。
“我……”
突然，砂月還待再說些什麽，但卻雙目直凸，口中話語戛然而止，滿是不可思議地看著遠處。
一道修長的身影騰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道拳印轟然砸向暴怒之中不斷揮舞長劍收割著生命的林晅啨。
轟……
拳印砸在身上，卻傳出一陣金屬交鳴之音。
暴怒之中的林晅啨硬受了一拳，停下手上的攻勢，一雙血紅的眼睛狠狠盯著愁塵，雙眸之中泛著嗜血的光芒，嘴角一絲獰笑。
“居然敢對本仙師出手！這麽想死，那本少爺就成全你。”
手中長劍猛然高舉，體內靈力極度鼓脹，一絲一縷的血氣接連不斷的從死去的武者的身體內溢出，宛如百川匯流一般融入林晅啨高舉的飛劍之內。
幾個呼吸後，飛劍的整個劍身之上都附著著一股濃濃的血氣，粘稠而邪惡，散發著讓人作嘔的腥氣。飛劍的體型，也在被血氣附著之後憑空暴漲的幾丈，宛如一柄巨劍，吞吐著駭然的威勢。
望著空中那柄巨大血劍，愁塵的眼瞳極度收縮，喃喃道：
“一劍破蒼穹？”
隨即又自我否定般的搖了搖頭，“不對，這不是一劍破蒼穹，隻是樣子有些相像而已。”
手中斷劍輕挑一個劍花，有些默然的感受著那巨劍內斑駁雜亂的能量，眼中滿是輕蔑的神情。
斷劍翻轉，劍柄遙指林晅啨，神情冷冽，
“出招吧，讓我見識一下，所謂的仙人到底有人什麽過人之處，又是哪來的資格可以把吾等習武之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嗬嗬……”
林晅啨一聲輕笑，手中巨劍霹靂斬下，一時之間，巨劍劈下，帶著謔謔風聲，一股駭人的壓力宛若空氣彈一般向愁塵炸去。
劍雖未至，但那因巨劍下劈而形成的謔謔颶風，卻吹得愁塵的衣袖簌簌作響。長發亂舞，在這柄體型巨大的飛劍之下，愁塵也不過隻是螻蟻而已。
林晅啨嗤笑地看著那不斷下砸的巨劍，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意，似乎已經預見了這個少年被自己的這柄巨劍壓成肉泥的場景。
但在下一秒，林晅啨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了，血紅的雙目之中滿是驚異之色。
愁塵雙手緊握斷劍，不斷的在身邊揮舞，一道道劍氣被不斷的橫掃而出，雖不如那柄巨劍之上的威勢駭然，但也同樣犀利異常。
犀利的劍氣不斷湧出，縱橫交織，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劍圍環繞在愁塵的身旁。
雙眸冰冷的看著頭頂那不斷下壓的巨劍，愁塵提劍上指，體能真氣湧動，雙腳猛然在地上一跺，一股巨力轟下，接著便是一股強烈的反彈力洶湧而上，愁塵的身子轟然騰空而起，斷劍推動著劍圍，就如同一塊巨大的圓錐一般，向著那柄巨劍急速鑽去。
嗤……
劍錐與巨劍相交，瞬間便爆發出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之音。一點一星的火花不斷在兩者的交匯處湧現跳躍，散發著駭人的威勢。
遠處，沙陽雙眸死死地盯著那藏身於劍錐之下的愁塵，目光極力地在愁塵的斷劍至少掃視。
“師妹，你覺不覺得那小子手中的斷劍有些熟悉。”
“斷劍？”砂月輕咦一聲，轉而將目光放在了愁塵手中的那柄斷劍之上，看著其劍身之上斑駁的鏽跡，好似有著一股莫可名狀的熟悉感從心底湧現。“確實是有的眼熟，好像在哪裏看到過一樣，不過具體在哪，卻又想不起來了。”
沙陽眉頭微皺，雙目死死盯著那柄斷劍，又不由得回想起剛剛愁塵起手的劍招，突然間，腦袋內靈光一閃，
“是了，應該就是他，絕對錯不了。”沙陽的身子陡然一顫，麵紅耳赤，激動不已。
砂月一臉疑惑的望著自己這位師兄，不解地問道“師兄，他是誰？為什麽你這麽激動？”
沙陽咧嘴一笑，從口中輕輕吐出了五個字，那一刹那，砂月整個人宛如被五雷轟頂一般，麵部赤紅，整個身子輕微顫抖，顯然也是激動到了極點，再次看向愁塵的時候，眼神之中滿是狂熱之色。
不因為其他，僅僅隻是因為剛剛從沙陽口中吐出的五個字：
“武……林……守……護……神……”
……
砂月滿目狂熱地看著天空中的那道身影，口中喃喃道：“師……師兄……你……你確定嗎？”
沙陽肯定地點了點頭，“應該錯不了，他的那柄斷劍，他的劍招都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和典籍之中的記載一般無二。”
砂月玉手輕掩嘴唇，倒吸了一口涼氣，“既然師兄你都這麽說了，那想來是錯不了了。隻是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以凡人之軀打敗那個修真者。”
“他是武林守護神的傳人，既然是他的先輩都能做到的事，我想他也能夠做到。不過，若是最後實在是有什麽意外的話，就算我們師兄妹舍去這身性命，也得保其周全才是。”沙陽神情凝重地看著遠處的愁塵，眉頭緊皺，眸中全是一絲之色。
聽到沙陽的話語，砂月沒有說話，重重地點了點頭，一雙小手緊緊地抱住沙陽粗大的臂膀，將頭輕輕地枕在他的肩上。
“君之所往，妾定相隨。”
聞言，沙陽猙獰的臉上難得地露出溫柔的笑意，粗大的手掌輕輕的撫摸著砂月的秀發，靜靜地享受這份寧靜，一陣無語。
遠處，那置身於巨劍之下的愁塵不斷地揮舞著手中的斷劍，一道道犀利的劍氣憤然湧出，融入那劍圍之內，帶動那宛如椎體的劍圍高速鑽動，勢要將那柄徒有虛表的血色巨劍整個鑿穿。
嗤……
劍錐高速旋轉著，不斷地消磨那巨劍之上的血氣，一絲一縷，一星一點。
哢嚓……
一股清脆的響聲悄然傳出。
聽到這陣聲音，愁塵的雙眸頓時一亮，手中的斷劍揮舞得更為帶勁兒。林晅啨卻是麵色一沉，不可置信地看著那突然出現於巨劍之上的細小裂紋，雙眸呆呆地看著那道細小的裂紋在自己的眼下轉瞬變大。
幾乎隻是幾個呼吸間便布滿了整個劍身。
嘭……
一聲輕響，血色巨劍陡然破碎，點點血光肆意飄散，一點寒芒衝天而起，穿過漫天的血色碎片幾乎隻是瞬間便來到林晅啨的麵前。
幾乎就在斷劍快要落在他身上的前一刹那，林晅啨動了，手掌輕抬，並指為劍，於那電光火石之間將愁塵的斷劍死死扣在自己的眉心之前，一滴鮮血順著眉心緩緩流下，經過鼻尖，滑落地表。一道傷痕悄然至林晅啨的眉心處裂開，那是剛剛被愁塵上湧的劍氣所傷。
血紅的眸中閃過瘋狂的怒意，猙獰的麵孔之上，無數條青經宛如蟲蛭一般蠕動，恐怖異常。
伸出舌頭，舔了舔鼻尖殘留的血絲，恐怖的麵容之上閃過猙獰的笑意，
“卑微的蟲子，恭喜你，已經成功的激怒了偉大的仙師，我保證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