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漢水遊女
在韓嘉豪對雙胞胎發起猛烈攻勢的時候，室友二人倒是先被其拿下，後因得知韓嘉豪居然給郭家修了新房，而爭風吃醋，大罵姐妹二人是假白蓮花，又合夥捉弄她們，這才鬧出寢室打架的一幕，且一直對雙胞胎心懷嫉妒。
可是，她們雖然有作案動機，卻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所以嫌疑可以暫時排除。
當晚9點到10點，韓嘉豪寢室四人，和四個女學生在遊艇的VIP包房內，這8人當然不是湊了兩桌麻將，用其中一個小子的原話說，他們在“4V4”。而這四個女生其中兩個，正是雙胞胎姐妹花的室友。所以，她們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排除了最大動機的二人，沈放和周宇飛又順著雙胞胎姐妹身上衣服的線索，查到了學校的漢服社團。
姐妹二人身上的衣服，正是從社團借出的。
社團正在排練一場名叫《漢水女神》的舞台劇，還原詩經之中“漢水遊女”兩位水中仙子現世的場景。
姐妹二人腹中發現的音響，裏麵有張SD卡，裏麵的越調清唱，也正是雙胞胎姐妹，為這次表演所錄製的。
讓沈放和周宇飛感到唏噓的是，漢服社雖然隻是個校園社團，可是裏麵卻也存在著各種明爭暗鬥。
而正是這些社團中的暗流湧動，讓周宇飛和沈放最終鎖定了兩個最大動機嫌疑人。
“又是有關於漢江的傳說……”沈放皺起眉頭，沉聲說了一句。
這一次，不光是沈放，就連周宇飛，也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與此同事，宋心慈的藥物化驗也有了結果，省裏的專業機構分析後，發現雙胞胎姐妹和韓嘉豪身體中，殘留的致幻藥物，居然全部屬於純植物草本成分，這是他們從未在市麵上見到過的毒品。
其中包含了山奈、白芷、鈴鐺草、天仙子、曼陀羅等等植物萃取成分，其中鈴鐺草、天仙子、曼陀羅三味藥材，中提純的東莨菪堿，對大腦皮質有明顯的抑製作用， 則會影響中樞神經係統，劑量過大則會出現嚴重的幻覺、運動失調和驚厥，直至休克死亡。
這種藥劑的配方極為特殊，宋心慈查找了大量資料，在一篇名為《楚辭與巫楚薩滿祭司之聯係探究》的學術論文當中發現了這種配方的來源。
“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巫楚文化中，香草被視為神物，是人品高潔的象征。
當時，身為楚國的大祭司屈原，自然是要佩戴江離、辟芷、秋蘭等香草，好隨時增強巫術能力。而這種香囊的配方，就含有多種致幻成分，可以讓其產生靈魂脫離肉體、飄**在天空、海底的感覺。
《楚辭》中不僅辭藻華麗、極富浪漫主義色彩，且充斥著大量夢幻神怪、奇異生物，這描寫來源可能就是服用“香草”之後所看到的幻覺。
發表這片論文的，是位在巫楚文化研究領域極為有名的專家——吳明誠。而其當下正在從事的研究，便是試圖還原巫楚祭祀香囊配方。而知道這個配方比例的人，少之又少。
可是，吳教授的工作單位在荊州，與襄陽距離很遠，且整個研究小隊，似乎並沒有人與雙胞胎姐妹和韓嘉豪有聯係，更不可能存在殺人動機。
線索無法繼續推動，宋心慈隻好將查到的一切告知周宇飛、沈放，沒想到兩頭一碰，所有的事情便都對上號了。
在周宇飛、沈放從漢服社團篩選出最有嫌疑的兩個人當中，一個是被姐妹二人替下女主角的學生，而另一個則正是漢服社的發起人、此次劇目的策劃人，吳小天。
而吳小天，正是吳明誠教授的兒子。
一開始，沈放二人其實並沒有過多注意這個吳明誠，他是個戴眼鏡，極其斯文的男生。雖說是社團的創始人，可是看上去卻像是個隻會玩攝影的宅男。
可是，沈放再次在這家夥的身上，聞到了那股奇異的香氣。
折讓沈放感到有些心驚肉跳，因為先前，沾染這種氣味的人，都死於非命了。
在社團成員口中，吳小天完全不是看上去的這種人，他是個完美主義者，甚至偏執的有點過分。據說，他曾經在漢服社頒布過很多奇葩的規定，甚至幹涉社員的私生活。
其中最為怪異的一條就是“禁欲”，社團成員不得隨意與人發生性接觸，若有對象就必須退出社團。
在走訪的時候，沈放偶然看到吳小天包內的無人機是嶄新的，便想起了遊艇上燒焦的那個。物證部門那邊，盡量還原出了燒焦無人機的序列號，通過購買記錄追查，發現那架無人機正是吳小天的。
而在漢服社團其他同學的筆錄裏，吳小天一直對於雙胞胎姐妹很照顧，甚至為她們擋過很多“爛桃花”，趕走了很多糾纏她們的人。
可是，在同學們的描述當中，他又沒有對姐妹二人表現出任何過分的舉動。用同學的原話說就是，不像那些低三下四的“舔狗”，倒像是暗戀學姐的“純情少男”，隻是行為舉止怪怪的。
審訊室內，吳小天對於殺害雙胞胎姐妹，以及為韓嘉豪提供過量提純的致幻藥劑，導致其死亡的實事供認不諱。
當晚9點半，吳小天在排練室內，給雙胞胎姐妹喝下了下了藥的水。隨後他帶姐妹二人離開，開車送她們前往韓嘉豪的派對。
10點左右，路途中的姐妹二人藥性發作，他則將其帶到無人的岸邊，為她們換上漢服，以繩索勒死姐妹二人，將音響塞入她們腹中。
在這之前，他已將收集到的韓嘉豪指紋，做成了指套。此時便用指套在姐妹二人屍體上做出指紋。隨後將屍體綁上堅韌的魚線，放置在浮漂小船上，等到漢水女神號經過，便以無人機帶著魚線的另外一頭，穿過橋梁鋼構，纏繞在旗杆之上，造成女神出水升空的奇異場景。
可讓吳小天沒有想到的是，由於天黑操控難度大，無人機居然墜毀在了船頂，成了證據。
而韓嘉豪的死則是他在網上以毒販名義，給他推薦從未見過的神奇“迷幻源泉”。這種所謂的“迷幻源泉”，正是被吳小天加大了提純度，偽裝成為迷幻藥的“巫楚香草”。
韓嘉豪的死亡，正是因為當晚的命案驚嚇，隨後毒癮發作後，過量吸食這種“巫楚香草”致死的。
“聽說你也喜歡郭家姐妹，那你為什麽要殺了她們？”沈放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很難想象這一切都是他一手導演的。
“不是喜歡”，吳小天笑了笑，眼神中閃過些許光彩，“是崇尚，崇尚她們的那份美好！不是他們口中那種見色起意的喜歡！”
“眾皆競進以貪婪兮，憑不厭乎求索……韓嘉豪那種渣子，隻能看到她們的美色，卻不能看到她們真正美麗的地方。我隻是想保留住她們那份脫俗的美，不能讓世俗玷汙了她們！我絕對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
吳小天越說約激動，眼神之中燃起了仇恨之火。
吳小天話裏話外文縐縐的，周宇飛聽了一肚子氣，感覺他是個被邪教洗腦的變態。他奪走姐妹二人如花一般生命的理由，居然是為了保護她們不被玷汙。
原來，姐妹二人在韓嘉豪的猛烈攻勢之下，一直都潔身自好，然而這一點卻也成為了她們被攻擊的弱點，她們的室友在學校大肆傳播關於姐妹二人的謠言，說她們是假白蓮花，私底下用身體跟人交換房子……姐妹因此遭到很多人的孤立，包括社團內的人，但是隻有吳小天願意相信她們的清白，還將這次漢水女神的演出，主角從一人改為兩人，專門為她們姐妹定製劇目。
可是，讓吳小天沒有想到的是，不久之前，姐妹二人居然和韓嘉豪越走越近，不僅接受了他的各種禮物，還答應參加韓嘉豪的生日狂歡。
吳小天知道，所謂的生日狂歡，不過是個幌子，韓嘉豪想要得到的是姐妹二人，而且他似乎已經要如願了。
吳小天對於純潔、美麗的姐妹二人有著近乎偏執的情感，在幾次勸說之下都未能打消姐妹二人的念頭，所以猜策劃導演了這一場詭異的悲劇。
“你知不知道，一個月前，郭家姐妹的母親確診了乳腺癌，她們急需治療費用，這恐怕是她們答應韓嘉豪的重要原因。”沈放歎了口氣，盯著麵前的吳小天。
“她們並不是你眼中所謂的完美女神，她們隻是普普通通的兩個女孩，你有什麽權利把你那套變態的‘美’強加在她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