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要嫁就嫁最好的
窗外北風呼嘯，一陣寒風將前些日子樹上掛著的積雪吹了個幹淨。
聲笙攜著一身寒意跑進了屋，兩隻小手被凍得通紅，她看著銅鏡前的蘇綰，搓了搓手，小聲道：“小姐都打聽過了，今日恰巧夜南軍凱旋進京，老爺不在府上，柳家的馬車就停在後院的牆外。”
蘇綰抬眸，一雙眸子雙瞳剪水，目光一閃，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這個時辰她本不該在家，而是在柳府看著她的閨中密友柳依棠出嫁的。
她前幾日同二房羅氏說起此事，那羅氏偏說她身子嬌弱經不起折騰，不讓她去。
當晚多派了兩個侍女伺候。
眼下時辰快到了，蘇綰一改往日病容，躡手躡腳出了房門。
今日柳府熱鬧，京城上下更是非凡，大街小巷人頭攢動。
宮裏掌事的公公早早就帶著赤羽軍守在城門口等著那位少年將軍。
馬車裏茶盞顫動，地麵搖晃，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舉目望去，鮮豔的旗幟在蒼穹之下迎風飄揚，明亮的鎧甲閃爍著奪目的寒光。
“快快，秦將軍回來了。”公公眉眼帶笑，趕緊下了馬車。
他掃了一眼為首的幾人，卻不見秦酌寒的身影。
公公麵上狐疑，開口問道：“秦將軍何在啊？咱家還等著迎將軍入宮麵聖呢？”
商時予翻身下馬，朝著公公行了個禮，“我家將軍先行入城了。”
公公麵上一怔，嘴角微抽，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皇帝貼身內侍前來親迎猶如聖駕，這秦酌寒竟然直接入城了。
將皇家顏麵置於何地啊！
“秦將軍這般著急入城，難不成是將軍府出了事？”公公開口問道。
商時予拱了拱手道：“公公放心，將軍府無恙，隻是我家將軍入城提親去了。”
“提親？”公公忍不住睜大了眼睛，眉頭緊蹙開口問道：“將軍看上了哪家姑娘？”
商時予頷首，一字一句道：“蘇家嫡女。”
公公眼珠一轉，不曾聽聞蘇家嫡女有傾慕之人呐。
彼時，秦酌寒金甲裘馬，一路風馳電掣，驚起地上飛雪，馬蹄翻騰過了南巷，與路過的接親儀仗交錯而過。
秦酌寒回眸望了一眼，隨後翻身下馬，踏進蘇府，守門的家丁見著此人身著金甲不敢上前阻攔。
蘇長青在宮裏聽了消息也馬不停蹄的往家裏趕。
秦酌寒尋著進了後院，剛走兩步就聽著頭頂有細細簌簌的聲響，一抬頭便看見了蘇綰正一條腿跨在牆頭上，整個人呈現一個‘大’字趴在上麵。
身子一點一點的挪動著，沒有一點閨中小姐儀態。
秦酌寒單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
是誰同他說蘇家三個女兒當中就屬嫡女聰慧嫻靜，柔弱不能自理的！
蘇綰啐了一口，剛想問聲笙怎麽不備一把梯子，回眸間，她看見下麵的男人身著玄甲卻生的秀麗，隻是神情淡漠，劍眉入目，眸深似潭，他站在那裏好像冬日裏冷感的陽光。
一時間叫人移不開眼。
秦酌寒見她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開口道：“想不到蘇姑娘喜好如此特殊。”
蘇綰怔愣一下，眼睛瞪得溜圓，眼波流轉見，透著一股子羞澀之色。
畢竟這姿勢算不得好看。
秦酌寒並未抬頭看她，目光深沉，仿佛被大雪冰凍的潭水，“今日我凱旋入城，特來蘇府向你提親。”
蘇綰的臉剛平息下來，聽著這話，原本紅潤的小臉頓時麵如死灰。
她呼吸一窒，一股熱量直衝臉頰，連帶著耳根發紅。
這麽坐著始終不是個辦法。
蘇綰俯著身趴在牆頭上緩緩蹭著身體，積雪被擠成了一團掉下來，正好砸中了下麵的秦酌寒。
細雪落在烏黑的墨發上。
她身體一顫，謹慎的看了一眼下麵的人，開口道:“對，對不起。”
後者眉頭緊蹙，緊緊的盯著牆頭上的人，銳利的目光好似兩把鋒利的刀子，想要活剮了她，看的她一陣心虛。
此刻蘇長青帶著人聞聲趕來，看見這一幕，表情逐漸僵硬，立刻快步走到秦酌寒身前，朝著來人行了個禮，隨後厲聲嗬斥道：“還不趕緊下來，給秦將軍行禮！”
聲笙急忙跑過去，抬手扶著蘇綰，她柳眉微蹙，身子一側翻身下來，神情窘迫，嬌喘微微，與方才在牆頭上的樣子截然不同。
“方才多有冒犯，還請將軍見諒。”她嗓音輕柔，細聲細語的說了一句。
秦酌寒微微點了點頭，目光這才落在了她的身上。
蘇綰身穿一席淡青色長裙，外頭披著一見白色大氅，精致的小臉上略施粉黛，一雙杏眼燦如春華，膚如凝脂，眉宇之間帶著一股子清冷勁兒。
蘇長青垂手而立，神情恭謹的朝著秦酌寒拱了拱手，見著他走遠，看了一眼他這病的要站不住的女兒，歎了口氣，“回房歇著去吧，今日莫要再出門了。”
蘇綰應了一聲，回了臥房她讓聲笙給柳依棠書信一封，說了事情原委，叫她安心出嫁，不必擔心。
隨後蘇綰靠在榻上，微蹙眉頭，她與這秦酌寒不過在他出征之時見過一麵，話都沒說上半句，又何來婚嫁一說？
他總不能是當年一見鍾情，如今打了勝仗凱旋歸家前來求親吧。
蘇綰才不信這畫本子裏才有的故事，他定是有所圖謀。
至於圖謀什麽，蘇綰還想不明白。
秦酌寒少年成名，這一次一舉攻破藩國凱旋歸京，定然少不了加官封侯。
這門親事若是不從，蘇長青為保仕途恐怕也會逼她出嫁。
不如就這麽嫁了。
將軍府有權有勢，現下他又成了聖上麵前的紅人。
就算他秦酌寒日後花天酒地不著家，她也在後院被伺候的安穩。
她可從不信什麽青天共白頭的鬼話。
當年蘇綰母親背井離鄉為了嫁給蘇長青千裏迢迢來到京城，靠著母家的財力讓他站穩腳跟，最後換來的不還是二房三房將她活活氣死了。
日後說親，也未必能有將軍府的地位高，這門親事怎麽說都是蘇家高攀了。
不就是成個婚，嫁給誰都一樣，為何不嫁那個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