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兄長救我

“怎麽了?”

看見劉道長口中吐出一口血的李存義心中“咯噔”一下。

“此人非貧道這等貨色可冒犯之人!”劉道長拿起手帕擦掉了嘴角的血跡。

劉道長愣神忽然想起了水池裏的蛇,已經自己的應對之策之後,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李存義看著眼神中充滿絕望又充滿崇敬神情的劉道長,不免狐疑起來了。

“高啊,太高了!”

“他早就算到了你會來請貧道,那水池裏看似不入流的小把戲就是為了引出院牆四角的三個坑!”

“若真的是有心刁難,怎麽會不把現場處理幹淨,會讓小廝們發現異樣!”

“就是為了引貧道來此,看見這三個坑!”劉道長自言自語道,“實際上這三個坑就是讓貧道知難而退!”

“此人又恰恰洞悉了我輩修行之人身負傲氣,所以我才會來到此屋,見到此符籙!”

“此符籙與我們一般常見的符籙不一樣,猜測貧道心中自會想著看一看總不會有什麽事情!”

“此人實在是高啊,此等高人視貧道恐如螻蟻,此乃雲泥之別啊!”劉道長感歎道,“李大人,貧道實在是無能為力。”

“依貧道來看,就算是各派掌教真人也不一定有這個水平!”

“就算是各派的掌教真人也不一定有這個水平!”

這句話直接在李存義的腦海裏炸開了。

此刻,堆積成李存義認知的那座高聳樓宇已經在陡然間轟塌了。

“這這這……這怎麽可能呢?”

“他不過一個少年郎,即便是再厲害也不可能有各派的掌教真人厲害啊?”

李存義身子瑟瑟發抖,那**貼著的那張符籙在他眼中漸漸變成了他的催命符。

“貧道也不願意相信,可是事實就擺在這裏啊!”

劉道長長歎一聲,隨後解釋起來了。

“各派的掌教真人雖然厲害,可也隻是修行自己門派的功夫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卻不能兼各派之長,更何況還是如此驚人的水準,根本不可能!”

“李大人,貧道先前不識泰山才誇下海口,李大人捐贈的銀錢,貧道會讓小童悉數歸還!”

劉道長立刻狼狽離開,他甚至不敢再回頭多看一眼那屋裏的符籙。

“你你你……”李存義氣的抓起一個凳子丟了出去,“什麽玄妙觀觀主,我看你定是妖言惑眾,嫌我給的錢不夠!”

他不是不相信劉道長剛才的話,隻是這種情形下總得找個借口給自己吃顆定心丸。

李存義低頭,趕緊將劉道長給他的那一張保命符揣進了懷裏。

“老爺,老爺!”

李存義起身,一把推開下人,自言自語道,“我得去找兄長,兄長一定會有辦法的!”

李存義立刻喊道,“來人,備馬車回定遠老家!”

管家立刻吩咐人去準備馬車。

“東叔,我能不能跟著去啊?”張牧之道。

“也好,你還沒有去過李家祖宅,路上機靈點!”

“是是是!”

門口,張牧之已經準備好了馬車。

李存義風風火火的上了馬車,日夜兼程的準備前往定遠。

三天後。

“老爺,咱們到了!”

已經熬了好幾天的李存義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也不用下人扶他下車了,直接跳下車就往府裏跑去。

“二老爺,您……”

“一邊去!”

李存義一把推開礙事的下人,提著衣襟狂奔進去。

“兄長,兄長救我啊!”

“兄長救我啊!”

……

李存義跑進正廳時被門檻絆了一下,差點摔倒,雙手撐地趕緊爬到了滿臉疑惑的李善長麵前。

他立刻抱住了李善長的腿,眼淚刷的一下子就掉了出來。

“兄長,你要救我啊!”

“啊!兄長,兄長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李善長看了看四周的下人,瞪了李存義一眼忙道,“你快鬆開,大庭廣眾成何體統!”

“我不鬆開,兄長你得救我啊!我們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啊!”

李存義哭得悲痛欲絕,看的李善長也不禁揪心起來。

“啊啊啊,兄長——”

“不要再哭了,遇到什麽事兒了,你會慌成這樣?”李善長道,“讓你連禮義廉恥都不顧了!”

李善長也意識到,恐怕李存義是攤上了不得了的大事了。

李善長起身緩緩蹲下,從丫鬟手裏接過手帕。

他用蒼老的手拿起手帕給李存義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阿弟別怕,天塌下來有兄長在呢!”

“兄長——”

李存義激動地一下子抱住了李善長,任由淚水肆意揮灑。

“好了,好了!別哭了,一切有兄長呢!”

李善長一邊安慰著李存義,一邊擺擺手示意下人們趕緊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李存義的情緒才穩定了下來。

“說說吧,究竟是什麽事兒?”李善長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見過的風浪也不少,到底是什麽事兒能將你嚇成這樣?”

“兄長,可還記得當時燕王殿下帶來要人的那個龍虎山弟子?”

“記得,這又怎麽了?”李善長不解道,“你不是把人還給他們了嗎?他們沒有理由找事兒啊?”

“兄長,我有錯!我是還了人,隻是人在從龍虎山到定遠的路上,我都讓人在她的飯菜裏下了毒!”

“什麽?”李善長眼睛一瞪,嘴角的兩撇胡須一動,當即拍案而起。

“你你你你糊塗啊!”李善長無奈長歎一聲,“哎!”

“我……我不是想著拿姑娘是修行之人若是埋進去死不了跑了怎麽辦,就悄悄讓人下了藥以防萬一嘛!”

“怎麽?他給你下咒了?”李善長道,“我觀那小子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即便是天師嫡傳弟子,也不會太厲害吧!”

“之前你不是在心中告訴為兄,你去玄妙觀請了平安玉符,若是找那玄妙觀觀主出麵。總不至於還奈何不了一個少年吧?”

“兄長,那劉道長也奈何不了!”

“這不可能吧?”李善長也感到不可思議。

隨後,李存義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李善長講了一遍。

“啊?”李善長聽完也愣在原地。

“都告訴你不要得罪這種人,咱們雖然手眼通天,可人家的手段咱們是一竅不通啊!”李善長無奈道,“就連陛下也給那龍虎山極大的麵子!”

“你還敢如此,當真是……”李善長無奈道,“哎!”

“兄長,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我隻能去賣一賣我這張老臉了!”李善長道,“幸虧當年我與陛下一同去過一次龍虎山!”

“即便是那少年郎再厲害,他也不敢不聽張天師的話!”

“兄長,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李存義道。

“我先書信一封過去,之後你跟著我上山!”李善長道,“到了龍虎山腳下,你要三步一扣給我上山!”

“啊?”李存義茫然道,“兄長,那我的身子骨不得散架了?”

“怎麽?你得意思是讓我來?”

“不是,我不敢!”李存義低著頭,像極了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想要人家原諒並解除災厄,你不拿出誠意你覺得能行嗎?”李善長拍了拍李存義的腦袋道。

“你啊,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嗎?”

“你的小命就攥在人家的手裏,還拿出一副當官兒的做派?擺不清自己的位置!”

隨李存義一起進入李家祖宅的張牧之被安頓住了下來。

他們幾人來到祖宅自然沒了活幹,所以就閑了下來。

張牧之又是自來熟的人,很快就跟幾個李府祖宅裏的家丁熟絡了起來。

很快,他就將李家祖宅的情況了解的差不多了。

張牧之掐指一算,笑道,“原來他們準備去找那老頭兒,那就多玩一會兒!”

“畢竟,三步一叩,九步一跪我覺得這個節目很有看頭!”張牧之說完笑臉瞬間變得陰沉起來,他攥起拳頭道,“這是他活該!”

他並沒有像上次一樣操作,這次他沒有準備什麽東西,他決定用點別的方法。

屋子裏,張牧之正在提筆寫著:

今叩拜皇天後土,諸天神靈,滿天星鬥,陰德閻君。

叩拜此方城隍、土地、山神、五道將軍、遊路將軍及此方一切善神護法。

……

現焚化紙帛以作答謝及其通關之用。

叩請鬼差大人,持地府貴票前來……請鬼差神使,持地府勾魂牌前來……

……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吾奉太乙救苦天尊如律令。

這封上表地府的表文他沒有立即燒掉,他準備等到時候到了再燒。

龍虎山,夜闌如水。

天師府裏,張正常張天師看著天上的星鬥。

“天相星馬上就要黯淡無光了!”他自言自語道,“看來那小子出手了,我這當師父的不能拖了後腿!”

“當初雲姝那孩子自願下山,我自不能強留她,如今情況不一樣了!”

張天師張正常背著手進了屋。

第二天,一早。

道宮裏一眾弟子正在做早課,張宇初走進來打斷了大家。

“掌教真人即日起閉關,暫時不問一切事務,大小諸事由我兄弟二人代管。”

天師府裏。

張正常張天師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壓根沒有閉關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