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詩成聞州,大儒動怒

學堂中一片死寂,所有夫子仿佛泥塑木雕,集體僵住了,耳邊回**著這兩句充滿諷刺意味的詩句。

這兩句詩並不難懂,讀書人都能聽出詩中蘊含的何等尖銳的諷刺。

“豎子,豎子!安敢如此欺辱我們!可惡,可惡!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定要告到府君大人那裏去,將這豎子永遠逐出太學府!”適才說出讓江寒下跪道歉的夫子氣得渾身顫抖,指著江寒的背影罵道。

緊接著,甄道一也暴走了,狂怒的叫道:“將他拿下,拿下!此子如此詆辱老夫,我要殺了這個無知豎子!”

學堂中的學子們盡皆失聲,柳如玉更是臉色難看,他與賀秀走得近,今日才會攻訐江寒,原以為借著甄道一能將江寒逐出太學府,誰知道他竟作出這一首極具諷刺意味的詩。

可以想象得到的是,這首詩若是傳開,在場的人都要被釘在恥辱柱上。

好在在場人不少,平均一下,受到的恥辱倒也不是那麽難堪。

而就在此刻,異變忽然出現!

一道清氣衝霄而起,化作白色的光芒,直插雲霄,攪動風雲!

竟然出現了異象!

雖然比之上次在儒聖廟造成的異象小,但也不可小覷!

在場之人都是驚得呆住了。

學子們身體微微顫抖,被這龐大異象所攝,話也說不出來。

而夫子們都是眉頭緊皺,死死盯著天空中的異象。

儒道異象!

隻有詩詞、文章達到一定境界,方能觸發異象!

隻是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江寒隨口而作的詩,竟然引動了異象。

甄學正嘴唇顫抖,滿臉不可置信之色。

這異象是由江寒的那首詩引起的?

還是有別的原因?

此刻,江寒感受到體中的文氣迅速流失,顱內的文宮卻擴大起來,散發出白色的光芒,第二枚文宮,竟然也有開啟的勢頭。

“杜甫這首詩……有點厲害啊……第二枚文宮似乎快被點亮了。”江寒心中驚喜不已。

雖說這異象比之題橫渠四句時小得許多,但也足夠讓江寒驚喜了。

要知道,自己先前念《清平調》《上李邕》,也未曾觸動這種異象。

“再抄一首詩,第二枚文宮,也許就會被點亮。”江寒最終還是按捺住在此抄詩的想法,往太學府外走去。

離學堂不遠處的竹林,一座亭子中。

寧月公主與一位青衫大儒相對而坐,中間放著一塊棋盤,此時此刻,棋盤上的黑白雙方已經殺得焦灼。

突然,寧月公主放下一枚棋子,俏麗的臉蛋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先生,承讓了。”

青衫大儒長長歎了一口氣:“殿下棋力當真不凡。”

此人是太學府的大儒禇雲棲,亦是大夏的大國手。

寧月公主慢慢撿起棋子,道:“是先生讓著本宮了。先生在太學府中下棋多年,可有出仕的打算?”

禇雲棲淡淡一笑:“老夫這一生隻會下棋,也隻願在太學府中教書育人,若有出仕的打算,早便離開太學府了。”

寧月公主輕歎道:“可惜了,先生一身才華……”

“教書育人,並不可惜。“

禇雲棲話說到一半,忽地臉上變色,緊接著,霍地起身,化作一道青光,朝著西北方向而去。

寧月公主抬頭看見異象,臉色微微變化。

儒道異象……太學府中竟又出現了如此異象?

可是哪位大儒作出了千古文章,抑或者是詩詞?

寧月公主提著裙擺,腳步輕盈地離開竹林,朝著學堂方向走去。

就在她來到學堂外時,正好與江寒擦肩而過。

香風拂過,江寒回頭看了她一眼,心中不由得驚歎,這不是上次在儒聖廟外遇上的美人嗎?

這顏值……乖乖,與我簡直是天作之合啊!

要是老子沒被狗皇帝賜婚就好了,直接讓父親給我上門提親去。

寧月公主也瞥了江寒一眼,隨即便沒再理會,往學堂而去,她想知道,到底是哪位大儒寫出的詩詞,竟觸發了異象。

很快,她就來到了秀才班的學堂前,目光款款凝視。

學正,夫子,學子……除了先趕來的禇雲棲,竟然沒有其他大儒在場。

莫非……是哪位夫子作出來的?

此時此刻,禇雲棲看著學堂中的眾人,神情激動,語氣急促的問道:“是誰的文章引動了儒道異象?”

此等異象,可驚一州,必定是第三境的聞州之境!

聞州之境的詩詞少得可憐,文章達到此境,更為多些。

因此禇雲棲下意識認為,是誰作出了聞州的文章。

“是禇大儒來了!”

“禇大儒是太學府三位老大儒之一,也是大夏的大國手,怎麽連他也來了?”

學子們麵麵相覷,都是臉色大變。

他們誰也想不到,江寒那首譏諷他們的詩竟然觸發了異象,更是驚動了禇雲棲!

禇雲棲見師生們皆盡沉默,皺著眉頭,忍著性子問道:“是誰作出的文章引動了異象?”

終於,一個學子道:“不是文章,是詩。”

禇雲棲更加驚訝:“詩?竟然有詩達成了聞州之境!好,好啊!”

禇雲棲興奮不已,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詩詞達成聞州之境可比文章難得多了!

每一首皆是詩壇中的佳作!

他已經忍不住想知道是什麽詩,竟然能達到此境。

“快把詩念給老夫聽。”

禇雲棲這話說完,學堂中上到學正,下到學子都沉默了。

念?讓我們再次羞辱自己一遍?

禇雲棲道:“快念啊,怎麽都愣著?”

終於,殷鹿山殷學正走了出來,硬著頭皮道:“是一首七言絕句。江寒詩作當時體,輕薄為文哂未休。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禇大儒瞬間瞪大了眼睛,滿臉激動之色,喝彩道:

“好一句‘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好詩!”

“殷鹿山,可是你作的?”

禇雲棲望著殷鹿山,殷鹿山能作出如此好詩,將來在詩壇上必定能占一方席位。

殷鹿山苦笑道:“不是。”

“哦,甄道一,那是你作出來的?”禇雲棲問道。

這裏隻有兩人是學正,文學水平是最高的了。

甄道一如鯁在喉:“不……不是……”

禇雲棲疑惑了:“那是誰作的?你們快說啊!為什麽這副模樣?”

殷鹿山道:“是江寒所作。”

禇雲棲嘖嘖作歎道:“江寒?是衛國公府的江寒?此人倒也真有才華,能作出‘雲想衣裳花想容’,也能作‘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不錯,不錯!他現在人呢?”

殷鹿山道:“……剛剛被甄道一逐出太學府了。”

“……”

片刻之後,一道清氣在學堂外爆發,縱橫而去,掀翻了外麵的修竹!

一聲憤怒至極的喝聲響起:“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