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八,開始放蛆

被梁寶玉這個小輩嗬斥,劉弘基竟然也沒發怒,反而嗬嗬賤笑起來。

這老流氓,就是個賤皮子啊!

梁寶玉閉目沉思,仔細抓住思緒中那一點點記憶,然後慢慢有了頭緒。

上輩子衛生隊組織培訓,梁寶玉看過一個類似紀錄片的科普視頻,裏麵詳細探索了在缺乏抗生素的情形下,一戰傷兵中為何有人能夠僥幸存活下來。

蛆!蛆才是關鍵!

抓住了頭緒,順著脈絡回憶,就清楚的多了。

一戰時打的屍山血海,幾十萬人嘎掉,其中很大比例都是得不到救治的傷兵。

傷口惡化、破傷風、並發症……是傷兵死亡的最大原因。

但有一幫傷口裏長蛆的家夥卻活了下來,甚至有人活到二十一世紀,紀錄片裏還露了臉,嘚瑟的不行。

可惜那紀錄片是當做培訓課後的調劑,梁寶玉看的半半拉拉,許多細節也想不起來了,不敢貿然開口。

抬頭掃了一眼,正撞上劉弘基期盼的眼神,梁寶玉竟然莫名有些心虛……讓唐代人往傷口上撒蛆,說出來怕是就會被這老流氓滅口!

正好程處弼和房遺愛送來了蒸餾酒,梁寶玉開始招呼大家為柴紹擦拭身體降溫。

人已經燒迷糊了,有柴紹救過老梁的情分在,柴家小輩隻當是梁寶玉尋的偏方盡一份心意,並未阻攔。

兩名太醫相互遞了個眼神,也沒出聲,看著梁寶玉哥幾個忙活。

柴紹的傷情拖的太久了,本是戎馬一生的老將,即便是在疾馳的馬匹上墜落,也下意識的避開了要害。

傷口在腿上,尖石頭劃破的,本來沒多大點事,也包紮上藥了,可後麵不知怎麽就發了,如今已經紅腫蔓延的半尺長,腥臭的膿水不斷滲出。

高度酒降溫很靠譜,不多時,柴紹的體溫下降了不少,原本急促的呼吸也變的平穩。

“有用,譙國公睡著了。”

一直閉著眼充當人形脈搏監測儀的太醫睜開了眼,“多叫幾個人過來,給譙國公除去衣裳,全身擦。”

柴家人感激莫名,實在是沒想到梁老八折騰出來的偏方竟然管用!

當即,有人接替了梁寶玉幾個的工作,開始新一輪的擦拭。

病人怕見風,窗戶關的嚴嚴實實,人一多空氣就不好,梁寶玉帶著小哥幾個主動退出,人厭狗嫌的劉弘基也跟了出來。

此時已經天色昏暗,院子裏人散了大半,不少人怕是回去為柴紹身隕做準備。

下人點亮了燈籠,光影搖曳,莫名多了些淒涼。

想著心事的梁寶玉找了個樹下的石凳坐下,柴紹傷的位置不太好,挖掉腐肉必然會引發大出血,截肢……以眼下的條件,也是必死無疑。

最大的問題還是拖的太久,人虛弱的厲害,連兩名太醫都不敢隨便用藥。

“小子,從見到老柴你就恍恍惚惚,必然是有了救他的法子!”

劉弘基流氓是流氓,可眼力勁不差,“你小子想見死不救?”

別的勳貴或許在小輩麵前還顧忌些臉麵,但劉弘基不會!

老流氓這會就像是被逼進牆角的瘋狗,見梁寶玉不言聲,直接走到他跟前想要上手!

呼!

一直沉默不語的尉遲寶林猛的跳起來,橫在兩人中間,雖然低著頭沒和劉弘基對視,但戰陣上曆練過的架勢卻是拉開了!

程處弼反應慢了半拍,卻也站在梁寶玉的身側,一雙牛眼瞪的溜圓,鼻翼開合喘著粗氣!

還吊著一條胳膊的房遺愛和梁寶玉一樣是豆芽菜,這小子直接蹲地上咂摸,這是要找趁手的石塊!

“住手!”

猛然從思緒中驚醒,梁寶玉趕緊阻止自己兄弟,劉弘基再不著調也是老一輩,是夔國公,和他動手會壞了尉遲寶林他們三個的名聲,“用蛆……可以試試用蛆!”

劍拔弩張的場麵瞬間變的詭異,劉弘基眨了眨眼,懷疑自己聽錯了。

尉遲寶林哥仨則擔憂的望向梁寶玉,老八這是又犯病了?

“你們看啊,蛆這東西,它隻在死肉裏鑽,活肉它不碰的。”

既然把話說開了,梁寶玉索性也不藏著掖著,“用蛆啃食譙國公傷處的腐肉,說不定還有救。”

老八這是……真犯病了!

“老八別胡說,走,咱們回去喝藥,你這瘋病又犯了!”

尉遲寶林眼中全是焦急,譙國公還沒死呢,你就在這說生蛆的事,真不怕柴家人翻臉打死你啊!

“慢著!”

劉弘基突然開口,“用蛆或許真是個法子,老夫領兵之時,也曾見過身上生蛆的人活下來!”

呼,有先例在,事情就好辦了。

劉弘基雖然沒啥人品,但畢竟是征戰無數的牛人,一旦開始做事,思緒周全行事果決。

柴家眼下主事的是柴紹的親兄弟,劉弘基把他和兩個太醫都找來,先詢問柴紹病情,兩個太醫全都表示,譙國公原本熬不到明日中午,眼下退了燒,也隻不過是多熬幾天,肯定活不了。

“老夫說句犯忌諱的話,老柴現在是死馬當活馬醫。”

劉弘基指了指一旁的梁寶玉,“老八這孩子想出來的法子,可以試試用蛆……你們先別急,聽老夫說完!

若是願意試一試,咱們這就去牢裏尋那身上有腐肉的囚犯,先在囚犯身上試試蛆有沒有用,真能行,再給老柴用!”

“可蛆蟲會傳疫病……”

“染上疫病不一定會死,但這麽熬著,老柴一定沒救!”

所有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咳,那啥,我養的有蛆,幹淨的,不會傳疫病。”

梁寶玉突然開口,引來了數道詭異的目光……這小子的瘋病果真沒好!

“不能再耽擱了,老夫這就去牢裏提人……一切幹係,全算老夫頭上!”

劉弘基又開始發癲,“小子,趕緊準備你養的幹淨蛆!”

柴紹的弟弟早就沒了主心骨,此刻隻能任由劉弘基和梁寶玉這一大一小兩個瘋子發癲,反正隻是在囚犯身上試驗。

午夜前,一幫人重新在柴家匯合。

劉弘基帶來了三個死囚,身上帶著深淺不一的傷勢,最嚴重那個奄奄一息離死不遠。

“老八,開始放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