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息壤

我動了動小手指,活動靈活,沒有任何異樣感覺。

驚喜之餘,各種情緒湧上心頭,憤怒不甘委屈,但更多的是害怕。跟二叔奔走這幾天,見識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東西,也聽聞了二叔的各種告誡。卻沒想到報應來得如此之快。

這讓我切身體會到了鬼來財的凶險所在。

明明是做好事,隻因為時間上怠慢了,就遭此毒手,二叔說的對,這些妖魔鬼怪的話不能信。那老太太看起來和善,實際上卻是心狠手辣之輩。

收拾好剩下的腐生葉,我清理了地板上的血跡,然後出了門。隔壁的店鋪正在營業,老板陶翠蓮正端著一碗苗條刺溜刺溜吃著,看了我一眼,皺著眉頭嘟囔:“哪來的神經病,鬼哭狼嚎的來回跑,腳下踩了釘了?”

我的嘴角忍不住**,這娘們還真是嘴欠,二叔還說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就是菩薩心,也不夠給這張嘴兜底的,長舌婦也得下地獄。

回頭再收拾她,我打了車去醫院,進了病房,二叔正趴著打電話,看到我隻是衝我點頭示意,貌似是個很關緊的電話,二叔問了很多問題,足足講了半個多小時,才掛了電話。

他扭過頭衝著我的手指看:“沒事了吧。”

我道了聲沒事,把腐生葉遞給他,二叔接過腐生葉,罵罵咧咧道:“就特麽耽誤了一兩天,那老太太就不樂意了,還真是急性子。好在人還把指頭給你留下了,沒做絕,算是個警告。這件事我出院了,就得去辦。”

我問他:“那陶翠蓮可不像是個好說話的,這事兒怎麽辦呢?”

二叔道:“我了解她,好辦,先把傷治好。”

我把門鎖了,把窗戶都打開,給二叔拆了線,幫他把腐生葉按在了背後的傷口上。

很快二叔的傷口就愈合了,他興奮地下了床,開心地蹦躂了兩下。

二叔換了衣服,捂著臉,我倆衝出了醫院。

打車直奔壽衣店,一路上我給他講了白雲老道的事,二叔一聽就皺起了眉頭:“白雲?沒聽說過咱青樹縣有這號人物呀?”

他對這件事很在意,打了一連串的電話,掛了電話,他說道,“已經聯係朋友們去查了,等消息吧。”他問我,“你說他嘴裏有臭味對麽?”

我說:“是的。”

“是哪一種臭味呢?”

我想了想,回答道:“類似於肉類腐爛的味道。”

他一聽神情就更嚴肅了,我問他怎麽了,他回答說:“我有一個猜想,但現在還不能確認,如果這個猜想成立的話,那個老道可能對你不利。”

我問他到底是什麽猜想。

二叔搖搖頭:“現在跟你說是解釋不清楚的,先等等,等信息匯總過來了,再說。”

我問他:“你說秦步擁會不會把我的信息告訴白雲老道?”

“那不可能,”二叔道,“開陰陽店最基本的規矩就是保證客戶的隱私。陰陽秦是老字號,不可能為了一個來曆不明的臭道士砸了自己的招牌。”

提起秦步擁,我想起了他給我的那封信,忙摸出來遞給二叔。

二叔也不忌諱,當著我的麵拆了信封。

我湊過去一看,信上隻寫了兩句話。

“七月七,北陰鬼市。息壤現,價八百萬。”

我沒看懂這話是什麽意思,二叔卻是激動地拍著大腿哈哈大笑。

我問他:“這啥意思啊?”

二叔解釋說:“意思是說在今年七月七舉行的‘北陰鬼市’上,有賣息壤的,價錢大約在八百萬左右。”

“北陰鬼市?息壤?”

這倆名詞聽得我一愣一愣的。

二叔道:“這個鬼市嘛,顧名思義就是鬼逛的集市。古時有百鬼夜行的傳聞,便是有人誤入了鬼市。現在的鬼市名不副實,實際上是陰貨交易市場。每每陰極之日便是鬼市開張之時。”

“陰極之日?”

“術術之中,單數為陽,雙數為陰。陰陽相生,陰極則生陽,陽極則生陰。雙陽之日,便是陽極,陽極陰氣最重。每逢一月初一三月初三五月初五七月初七九月初九,便是雙陽之日,這些天陰氣極重,便於高級陰貨的儲存和運輸,所以便將這些日子定為鬼市開張之日。”

“一月一三月三五月五……”我心說,這不正好對應著春節,清明節端午節七夕節和重陽節麽?

二叔:“咱們的傳統節日,就是陰氣最重的節日,這些日子不適宜勞作,需要通過放鞭炮祭奠先祖同食花燈登高等集體活動來驅散或者避開陰氣。常人節日裏放假,咱們節日裏上班。貓鼠之道便是這般相異。”

聽他這麽一講,我是大開眼界。二叔曾說過,他是研究陰貨的專家,看來並非是在自吹。

他繼續講道:“北陰便是酆都,也就是這次鬼市的舉辦地。至於息壤,是陰貨的一種,極為罕見,屬於高品質的黑貨。傳聞大象臨死之前會離群前往象塚,以象牙掘土,以象鼻自埋,等待死亡。象塚隱蔽,不為人知,曆經百年,積累陰氣,使得土壤蘊含生死之力,這些土壤便是息壤。除了大象還有很多群居動物有自己的葬骨之地,這些葬骨之地若是能曆經百年,不沾染陽氣,都能孕育出息壤來。可惜的是人類對動物過度的研究和統治,導致息壤的產量越來越少。”

我問他:“這息壤有什麽用?”

二叔道:“息壤的用處可就大了,《山海經海內經》記載,‘洪水滔天,鯀竊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侍帝命,帝令祝融殺鯀於羽郊。鯀腹生禹,帝乃命禹率布土以定九州。’這話講的是共工部落盜竊息壤駐堤,被尚帝懲罰的故事。書中言,以息壤駐堤,洪水漲千米,堤壩也漲千米。這便是說,息壤的延展性極強。”

二叔嘿嘿一笑:“最關鍵的是,這息壤可以遇血則生,附經脈而行。”他指了指自己的斷臂,笑道,“它可以使我斷臂重生。”

我目瞪口呆:“這聽起來是個寶貝呀。”

二叔是忍不住的笑:“當然是寶貝,還是百年難遇的寶貝。不然怎麽開價八百萬呢?萬一有人爭搶,價錢還會更高。想買下來至少得準備一千二百萬才穩妥。”

看樣子二叔是勢在必得呀,我問他:“你有那麽多錢麽?”

二叔,“知道我在醫院打了半個小時電話是為什麽麽?”他盯著我看,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來新活了,這次策劃的好,賺一千萬不成問題。”

我問他:“什麽活?”

二叔:“先幫你把屁股擦幹淨了再說。”

車子停在陶翠蓮的壽衣店門口,我們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