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三盞燈
化妝室外人頭攢動,大多數工作人員的目光還是都集中在化妝室的。所以我們一出門立刻有十多雙眼睛聚焦在我們身上。特別是我的身上。
我肩膀上扛著的熊實在是太過惹眼,要是讓他們知道王小坤在這熊裏,還不得把下巴驚掉。
我什麽都不管,低著頭隻顧著往出口方向走。
二叔卻是很自然的把門關上,然後對靠牆坐了一排的伴舞女孩吩咐道:“吳姐交代了,讓你們半個小時後,送兩瓶礦泉水進去。”
其中一個女孩指了指地上的箱子:“喏,這裏就有礦泉水。”
二叔皺皺眉,像領導一般拿捏著腔調:“記著啊,現在這房間還不能進,得半個小時之後才能進,吳姐的規矩你們應該都知道,小坤老師化妝卸妝的時候不允許有人進化妝室。”
女孩們都點點頭。
二叔大搖大擺的跟在了我後麵。
我倆沒走出多遠,就聽見背後議論。
“這倆人是誰呀?”
“不知道啊,可能是吳姐的朋友吧。”
雖然演唱會結束才沒多久,但是很多觀眾為了避免交通擁堵,早已提前離去。我們出會場的時候,隻剩下稀稀拉拉的觀眾在會場遊**,或是拍照留念,或是在各種臨時攤位前逗留。
我倆一出體育館,二叔立刻摸出懷裏的名片,撥了個電話:“是小張麽?我是刑二雷,剛才跟你買票的那個。”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驚喜:“哎呦,刑老板,演唱會結束了麽?怎麽樣?賣給你的票位置還行吧?”
二叔道:“我們剛從會場出來,打不到車,你有沒有開車?能不能來接我們一下?”
那頭連連應諾,交代清楚位置,不一會兒一輛五菱宏光SUV開了過來,正停在了我們身邊,口罩男下了車,眉開眼笑:“老板,上車吧。”
“後備箱打開,把這熊放進去。”二叔交代了一聲。
把熊放進後備箱,我坐後排,二叔坐前排,車子發動,朝著我們的賓館駛去。
放熊的時候,口罩男目光幾乎一直盯在熊身上,畢竟裏麵還藏著一個人,怎麽看都和滿肚子棉花的玩偶熊大為不同。
二叔故意找了些話茬,引開了他的注意力。
一路之上,二叔和口罩男談笑風生,我卻是憂心忡忡。
你能想象麽?把國內當紅的明星打暈了裝在車後箱裏拉走是什麽感覺?
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可能造成的後果,先不說我們倆待會該怎麽行動,半個小時之後,等送水的伴舞發現化妝室內的狀況,絕對會立即報警。
王小坤被人綁架,這還不得成為今天的爆炸新聞,我估計幾個小時的時間,全國都得知道這件事。
我們倆的行為就算構不上綁架罪,也一定構的上非法限製人身自由罪。
唯一的救贖機會就是讓王小坤長出頭發來,但就算是讓他長出頭發來,人家什麽個態度,還不能確定。
車子在賓館門前停下,我們下了車,二叔塞了五百塊錢給口罩男。口罩男滿心歡喜,爭搶著要幫我們抱那隻玩偶熊。我趕緊搶先一步,把熊抱了出來。
就這麽抱熊的動作,費了我好大勁,裏麵畢竟有個人,死沉死沉的。
我是故作鎮定,把熊抗在了肩膀上,這個動作可能是牽扯到了王小坤身體的某個敏感部位,他竟然哼哼了一聲。
我嚇了一跳,扭頭看口罩男,他的表情很複雜,大瞪著眼睛,神情驚恐,見我看來,猛地把頭扭過一邊,摸著鼻子故作鎮定。
我心說壞了,被他發現了。
二叔也看出了端倪,又從包裏拿了一萬塊錢,塞到他手裏,攬住他的脖子,笑道:“兄弟,都是出來混的,什麽東西能看,什麽東西不能看,心裏應該明白。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對你對我們大家都好。”
口罩男握緊了手裏的錢,差點哭了,連連作揖:“二位老板,果然是來做大生意的。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什麽都沒看到,我什麽都不知道。還望二位老板高抬貴手,饒我一命。”
臥槽,這廝想的還挺多的。
二叔點點頭:“行,是個明白人。你走吧。”
口罩男上了車,五菱宏光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一記神龍擺尾調轉了車頭,轟著油門迅速離去。
二叔遠遠看著,罵了句:“這破車還特娘的玩漂移。”
我們進了賓館,已經快十點了。到了十點,那胖女人就得被發現。時間緊迫,我倆慌忙往電梯口跑,誰成想,電梯口正站了兩個人,而且還是熟麵孔。
一肥頭大耳,大金鏈。一人花枝招展,大白腿。
正是跟我們搶票的二位。
這可真叫不是冤家不碰頭,我立刻緊張了起來,要是給他倆看出了玩偶熊中的端倪,鐵定報警。
我倆腳步聲很急,倆人扭過頭看到了我們。
大金鏈一皺眉,不大願意搭理我們,偏過頭去。
大白腿卻是狐疑地看向我肩膀上的玩偶熊。
電梯門開了,二叔指指熊笑嘻嘻道:“這玩意兒太大了,一次擠不進去,你倆先走,我們坐下一趟。”
兩人也沒猶豫,進了電梯,沒搭理我們。
我和二叔乘坐另一個電梯去了八樓,我們的行政豪華套間就在八樓。
這三千塊的房間就是不一樣,冰箱彩電洗衣機電腦樣樣齊全,甚至套間內還設置有自動麻將桌。
這裏簡直就是土豪休閑娛樂的最佳休憩地。
可惜我沒機會享受,我倆進了二叔的房間,扛著一個人別提多累了,把玩偶熊丟**,我自己也快累癱了,躺在**大喘氣。
二叔把王小坤的腦袋從熊肚子裏拽了出來,先檢查他耳朵後麵的傷口,確認傷口無大礙之後,叫我幫他把王小坤挪到沙發上坐好。
我問二叔現在咋辦?
二叔道:“把他頭套摘下來,先給他錄個像,萬一他頭發長出來,他再耍賴就不好了。”
我說:“二叔,我怎麽感覺咱倆的這種行徑跟綁架犯沒什麽區別呀。”
“那還不都怪你,”二叔瞪了我一眼,“你要沒把他撞暈了,咱們至於這麽被動麽?”
我去取王小坤的頭套,這一看惡心的不行。
這家夥謝頂是真嚴重,除了耳朵邊和腦袋後麵還長有頭發,腦門到頭頂,是寸草不生,白花花的頭皮上,密密麻麻長了一片紅疹子,不知道是對什麽過敏,上麵又塗著黃色的風油精,場麵看起來淒慘無比。
更可憐的是,他的頭套準確來說應該是假發,但這個假發跟一般的假發還有點區別,不是一整個套在頭上,而是僅僅有碗底大小的一片假發,剛好能蓋住脫發的區域,和周遭一圈的“原住民”完美的融合成一體。這片假發竟然是被他用502粘在了腦袋上……
有一半取下來了,另一半還緊緊粘在頭皮上。
我心說這是個狠人。
我手裏也沒有風油精,剩下的一半頭套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揭下來,502的粘合力可不是一般的膠水能比的,強行撕下肯定得脫一層皮。
二叔說:“這樣也好,先治好他一半的頭皮,剩下的部分可以坐地起價。”
我問他:“要不要把人給弄醒了?”
我主要是擔心我那一撞把他給撞出毛病來,萬一這人醒不過來咋辦?萬一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間咋辦?
二叔明白我的想法,伸出食指塞入口中,用牙齒咬破了指尖,然後把血塗在自己的太陽穴上,定睛觀察了王小坤一番,安慰我道:“你放心吧,這小子沒那麽脆弱,隻是疲勞過度了而已,隨時都能醒過來。”
我疑惑道:“你又不是醫生,你能看出來?”
二叔:“我雖然不是醫生,但是我會看命燈,他肩頭的燈雖然虛弱,但還亮著呢,隻要命燈亮著,人就沒有大礙。”
“命燈?”我納悶道,“什麽東西。”
二叔說:“你擦牛眼淚,我教你。”
我擦上牛眼淚,二叔叫我咬破食指尖,塗在太陽穴上。指了指王小坤肩膀說:“喏,就是這個。”
我一瞧,隻見王小坤的雙肩肩頭頭頂之上各頂著一團淡黃色的燭火狀的物體,似煙似霧,飄忽不定。他頭頂上的那團燭火,特別明亮,雙肩上的燭火卻很暗淡。
二叔打開那瓶生發水,一邊往王小坤的腦袋上塗抹,一邊講道:“每個陽世之人的身上都有三盞燈,左肩右肩頭頂各有一盞。這三盞燈便是人的命燈,代表著一個人的整體狀況。頭頂的燈主運勢,左右肩的燈主健康。”
“你看他的命燈,頭頂主運勢的燈奇亮無比,這說明他最近運勢正盛。你想啊,這世界上禿頭的富豪多了去了,他能被咱倆惦記上,主動來幫他治療脫發,本身就是一種運氣。”
“你再看他肩膀上的燈,飄忽不定,暗淡無彩,這說明他現在身心俱疲。”
“往細了說,這個……”二叔徐徐道來,“左肩的燈代表一個人的心理狀況,右肩的燈代表一個人的身體狀況。隻要燈亮著,即使暗淡無比,身體最差也隻是小恙。但若是燈滅了,就一定是得了重病。”
“三燈齊滅,人不死也得脫層皮。”
“開了陰眼之人,以食指精血塗於太陽穴,便能看到其他人的命燈。但是我要告誡你,觀人命燈是窺破天機的手法之一,容易遭天譴,咱們不是專業搞算命的,不知道如何規避風險,所以這一招能不用盡量不用。”
我聽得連連稱奇,沒想到這裏麵大有學問,好奇的去看二叔肩膀上的燈,我愕然發現,他的三盞燈,竟然全是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