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雨動
馥良每日往複於草屋與仙穀外域之間，然而一直未有動靜，原想那日被湘竹所救之人定然有所行動，竟不知是自己太過多疑還是所思所想早已被洞悉。馥良遠望迷弄，那仙穀還是瘴氣太重，想要夢到那日之夢，卻久久不知如何入夢，秋風帶來些許涼意。之後便思今日華年，昨日封塵，待季節溫涼，陌上雲煙稍寂冷。待思及柔情之時，女子兀自嘲諷，她一代俠女，竟何時變得如此賞識風情，卻不知，有人已然在她身後站立良久。關娘子也若有所思，靜靜地，嚴肅的神情也好似在回憶著什麽。
“師父，不知你何時到此啊！恕徒兒迷糊，竟不知師父已經出關。”馥良滿麵負罪之意，稍稍上前參見，是那一絲不苟的小心謹慎。
“近日可有稀奇之事啊！”關娘子老來卻春光依舊的臉上無任何起伏。
“回師父，近幾日依舊平靜。”馥良亦是鎮定自若。
“如今連你也敢欺瞞於為師了，嗯？”關娘子瞬即便怒火衝天“師父，這……”馥良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娘，你就別遷怒於師妹了，此事與她無關，盡是我的錯。”突然身後冒出個湘竹來解圍，馥良與師父同時看向她。
“我不是罰你倒立嗎，誰讓你跑來這裏胡鬧了？”關娘子如此便更加憤怒。
“如今我也該有自己的事要做了，就不勞娘煩心了，如此小事還要娘來教訓，真是湘竹不孝了。”湘竹說的那般雲淡風輕，似乎早就有把握扭過那老太婆了。
關娘子早已麵目鐵青，馥良之從容卻安然若水。
馥良自知從小師父心中便隻有師姐這一個女兒，她，縱然得到的是傲視群雄的功夫，是師姐妹眼中的大俠女，但最終也隻不過是師父手中為達到目的而準備的一枚棋子，到有用之時定當是毫無惋惜，可即使這樣，馥良就豈能忘記養育之恩？
正當馥良思量之時，卻見師父突然轉向她，她瞬間抬眸，對上師父發紅的眼睛，心下也稍稍悸動。“好啊，如今你們都羽翼豐碩了，嗯？”
“師父，不知您說馥良有欺瞞於你所指為何？”馥良恭恭敬敬，不敢有半點不尊之言。
“那好，你說那個野男人是誰？”
“野男人？”馥良幾乎是出於本能的驚呼而出，心下暗想如今又是師姐不謹慎而招來禍端了。
“好了，我這就說了便是，”湘竹不耐煩的說：“他是我在寂中林救的，當時受了很重的傷，所以我才把他托到紫竹閣的。”
“難不成你想違反我的門規？”關娘子又怒上眉頭。
“門規，門規，我又不是你的徒弟，上乘的武功永遠都沒我的份，我還是師姐呢？嗬嗬，可笑。”
“放肆，你……”關娘子如此高傲的女人，竟然這樣就被氣得大咳大喘。
“你有恨於我爹，不告訴我他是誰便也罷，如今竟移恨於我們，定下那俗規，我如今就非要犯這門規不可了，你……”待湘竹意識到，也被自己那過激言語所驚嚇，但冷不防卻有沉沉的殺氣擊來，頓覺似心脈皆毀，如此之恐懼還是生平第一次。
“師父……不要，不要……”馥良決然擋在湘竹身前，麵色蒼白。她自然知道如若她不接下那一掌，師父定會後悔終身。
“良兒，你……”關娘子於此也震驚良久，難以形容她此時的心情，也是，她怎會狠心到去傷害自己的女兒。
“馥良，你怎麽了。”微微張開緊閉的雙眼的湘竹不可置否地看著倒地的馥良。
“你此後便不再是我青竹門的弟子，我，也不再是你娘，好自為之吧！”關娘子決然離去，毫不猶豫地留給湘竹一個冰冷的背影。
湘竹不自覺地流下兩滴淚，“你早就想這麽說了吧，我從小便就是你的累贅，是使你無法解脫的醜事。”
湘竹自知娘親如今一句話道破終生苦惱，如此決裂也罷，省得此後無謂的鬧心。
“馥良，為何救我？”湘竹輕語，無任何情感。
馥良幹涸的小唇微動，竟是一個善良的笑顏。“師姐又怎如何讓師父覺察了此事呢！”她滿目無奈。
“便是我留了那男子的披風，害你為我受傷，真是慚愧……”
“師姐不必自責，你快去與師父道歉，她如此定極其傷感。”
“我與她已不相幹戈，便不想再見，就隨了她吧。”湘竹見馥良伺機規勸，便起身離開。
馥良看著湘竹消瘦的身影，遂眼眸迷蒙，她和她終是不同，她渴求的卻是師姐憤然想擺脫的。
男子輕風一般，正如那不可撲捉的幻影，最終停於另一個男子的身旁。錦刹驟然一驚，快速的轉身下跪，“屬下錦刹參見王爺。”
“嗯，錦刹，你今日來找本王所謂何事？”
“稟王爺，靈兒明早便能回府，托我先來通報一聲。”他黯淡的眼睛偷偷看著允？王那冷冰冰的表情。
“錦刹，你的眼神似乎在告訴我戰況不佳吧！”慕容瞻生硬的表情裏稍微帶了一絲不安之色。
“主子，我……”錦刹小聲歎息。
“好了，你去吧，待靈兒來了我們再做商議吧。”他蕭瑟的麵容上堆起一絲笑意，想起那日在寂中林見到的兩個小丫頭和前不久為解破仙穀瘴氣而挫敗的青竹門掌門關娘子，慕容瞻於此便有了大的決定。
女子縱馬橫飛時，方能顯其豪邁之勢，關山戎馬，何其不能？秀顏略帶風霜與戰火的滄桑，怎能一席戎裝便裹縛那曼妙多姿？慕靈揚鞭馳騁，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允？王府。
“慕靈參見主子。王爺萬福！”輕輕抬眸，她遊離的一絲神色拂過心目中最神聖的那張臉，竟腮邊飛紅。
“靈兒如此勞苦，近來越發清瘦不是！”於這個一手**的女子，她的無怨無悔，令慕容瞻確實心有愧疚。
“慕靈不怕苦，隻求早日平天下，報父仇，助主子成就大業。”那般清澈又堅定的眼眸時而怒火中燒，時而平淡決絕。
“好了，錦刹已候在殿內，我們進去談。”允？王堪堪回避，他至今也還矛盾於對她思想的禁錮，該是女子還是戰士，一無所知還是滿懷仇恨……
錦刹見慕靈到來，心下稍有喜悅。
光見影於誰便隻有冷酷無情，他也一直怨於慕容瞻對慕靈的不屑一顧，在他看來，如此潔白的她應該是閣樓，素畫，淡雅，輕言，紗飄渺……
風雨本就易催人，如此叫他怎舍得這青梅竹馬，空白了記憶，於日月一同殘喘，忍受她的忍受。
卻不料女子竟如此不明他心意，他知，慕容瞻也知，靈兒隻是想了結那一切仇恨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