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易
得意洋洋的艾琳突然變了臉色，房間裏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隻剩下一串不緊不慢的高跟鞋聲，有條不紊地敲在地上。
一個貴婦人模樣的中年婦女，身穿一襲修身旗袍，將性感的身材襯托得更加凹凸有致，貂皮披風自然隨意地搭在肩上，脖子上一串瑪瑙項鏈格外引人注目，渾身上下無不散發著貴族氣息。
空氣似乎凝固了，曼玉緊緊地閉著眼睛，像是等待宣判的死囚犯。
剛才還趾高氣昂的艾琳此時也滅了氣焰，在這個雍容華貴的女人麵前，倒像是一個拎包的小丫鬟。
“珊雅姐，好久不見。”艾琳機靈地上前與這個女人打招呼，像是很親昵的樣子。
“呦嗬，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我看你心裏在想，我永遠不要出現才對吧？！如果我再來遲一點，這麻將館就成你的了，不是麽？！”女人氣場十足，逼近艾琳，質問道。
曼玉不知道這個突如其來的女人對自己來說是福還是禍，現在的她，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隻能任人擺布。
除了曼玉之外，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氣度不凡的女人叫做王珊雅，是鄭氏集團總裁鄭越澤的親生母親，也是這家麻將館的真正主人。
這個女人，有著非同尋常的經曆，不然，也不會坐到今天如此高的位置。據說，她的兒子鄭越澤年輕有為，卻性格冷漠，不近女色，這一點著實愁壞了王珊雅。作為母親，垂簾聽政之餘，更重要的就是為兒子搜羅各色美女，她的要求很高，自己的準兒媳必須是處女，據說因為王珊雅的這個要求曾經火了幾家醫院處女膜修複的生意，上門提親者更是踏破了鄭家門檻，更有無數女孩子想盡各種辦法拚命地接近鄭越澤和王珊雅，越是這樣，鄭越澤越是對女人感到反感，王珊雅對兒媳的選拔標準也就越來越高。
而這艾琳，美其名曰代替王珊雅管理麻將館，卻在暗地裏放高利貸，在王珊雅的產業裏賺足了錢，另一麵卻又在敗壞王珊雅的名聲。
王珊雅在這裏的心腹將這一切都告訴了她，起初王珊雅並沒有在意，艾琳耍小聰明賺到的那些錢對於她來說完全是九牛一毛，可越是放縱，艾琳便越過分。
她始終就想找個機會，給艾琳點顏色看看，殺雞儆猴。
艾琳嚇得哆哆嗦嗦：“珊雅姐，你這是哪裏的話？！你不在的日子裏，我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吧？！她欠了我們大家好多錢，我總要遵守您的規矩吧？！”
王珊雅走到曼玉身邊，吩咐道：“放開她。”
圍在曼玉身邊的幾個男人紛紛離開了，曼玉仍然癱軟在地板上，像是一灘稀泥。
“你欠他們多少錢？”王珊雅一改冷冷的神色，溫柔地問道。
“好多好多。”曼玉唯唯諾諾地答道，此時此刻，王珊雅儼然成為曼玉的救命稻草，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她欠下的，我可以幫她還。”王珊雅轉向艾琳，斬釘截鐵地說道。
話音未落，便在人群中引起嘰嘰喳喳的紛紛議論，艾琳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能敷衍著：“珊雅姐，這怎麽行呢？！您和她認識的話，我們不要也罷！”
眾人紛紛猜測著曼玉的來頭，想不到這個家境窘迫的女子竟然能得到王珊雅的青睞，不知道她在搞什麽名堂。
曼玉更是受寵若驚，像是做夢一樣雲裏霧裏。
“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王珊雅臉色突變，對著曼玉不懷好意地說。
曼玉一聽，忙應道：“你說吧，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
“還真是個聰明的女人。你有個女兒，是吧？！”王珊雅不緊不慢地繞著彎子。
此話一出，在場的除了曼玉之外的所有人都明白了王珊雅的意圖，她無非是在為自己的兒子鄭越澤找女朋友。可是那麽多優秀的女孩子她看都不看一眼，為什麽偏偏選中了這個家境衰微的女人的女兒呢？
或許，真的像人們所說，鄭家母子的處女情結？
“把你女兒謝雨嘉嫁給我的兒子，鄭越澤。”王珊雅依然用她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似乎在做一場交易，是在命令曼玉，而不是在講條件。
晴天。
霹靂。
“什麽？”曼玉吃驚地張大了嘴巴，自己究竟在做什麽？賣女兒嗎？她隻有這樣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了，這個時候她或許正在家裏做好飯菜等著她回家，雨嘉那樣懂事，為了還清家裏的債務甚至放棄了自己的學業，每天沒日沒夜地工作，夜以繼日，即使作為母親這樣地不爭氣，雨嘉卻沒有一句怨言，無怨無悔地為這個家奉獻著。
曼玉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轉念一想，麵前這個陌生的女人談吐不凡，身上的服飾也都是全世界頂尖的品牌，想必她的兒子也一定不會差。
隻是，像她如此優越的條件，又怎麽會看得上自己的女兒呢？僅僅是因為自己這個拖油瓶，女兒的身價便降了一個等級。更何況，女兒新交的小男朋友趙君皓兩個人如膠似漆，每天膩在一起那麽恩愛，怎麽可以這樣，把女兒推到火坑裏，讓她嫁給一個她並不愛的男人？！好殘忍，真的好殘忍......
“怎麽？你不願意麽？”王珊雅逼問道。
眾人頓悟，都明白了王珊雅為這個女人還債的目的，無非又在替他那個冷漠的鄭公子尋找另一半罷了。
艾琳見曼玉遲遲不肯答應，忙諂媚地向幾個男人使著眼色，剛剛控製住曼玉的幾個男人又重新圍了上來，一個用腳將曼玉狠狠地踩在地上，另外兩個則按住她纖細白皙的手，舉起閃亮的瑞士軍刀，發出一抹耀眼的光芒。
艾琳壞壞地笑著，有些膽子很小的女人已經悄悄地扭過頭去，不忍心看到這血腥的一幕，也有人在勸曼玉：“答應了吧！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呢！”
唯有王珊雅，從容淡定地等待著結果，似乎這一刀下去，並無關緊要。隻不過她再需要尋找下一個獵物而已。
但是，她相信曼玉終究會同意她的要求，像相信自己一樣地堅信。
曼玉痛苦地掙紮著，女兒純真的笑靨不斷地在腦海中劃過，而另一邊則是自己血淋淋的手指，她不敢再想下去，突然瘋了一樣地吼道：“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你說什麽我都答應！嗚嗚......”曼玉已經泣不成聲。
王珊雅會心地笑了：“該怎麽做，你心裏應該比我清楚。”丟下這一句話輕盈地飄走了。
眾人鬆了一口氣，其中也有人頓足捶胸，情不自禁地感歎道好戲沒看成。幾個男人紛紛放開了曼玉，眾人陸續離開了房間，隻留下癱軟在地上泣不成聲的曼玉，仍然保持著趴在地上的姿勢。
曼玉無助地哭泣著，眼淚和著鼻涕混在一起，流到地板上。她不停地質問自己：“我在做什麽？！我到底在做什麽？！”
因為自己沉迷於賭博，便賠上了女兒一輩子的幸福，她就不配做謝雨嘉的母親。
曼玉顫抖著拿過他們丟下的刀，恨不得一刀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可又斷然下不去手。雨嘉天真無邪的笑靨不斷地在腦海中浮現，她的女兒，她的雨嘉，那麽天真那麽善良那麽懂事，她怎麽忍心傷害她？！作為母親，沒能給予她衣食無憂的生活，反而讓她跟著自己遭罪，如今卻因為自己的過錯將她武斷地“賣”了出去，還真是荒唐。
自從雨嘉的父親出事那一天起，曼玉的生活就像是夢境一般，從天堂一下子墜落到了地獄。
這一段時間經曆了好多事，也讓她，一個曾經足不出戶的富太太淪為現在這個樣子，所有的喜怒哀樂，嬉笑怒罵都像是夢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她多麽希望，有一天自己睡一覺醒來，她還躺在溫暖舒適的大別墅裏，雨嘉的父親就陪在自己身邊，他們還過著幸福的生活。
可是，這一切，終究回不去了。
她要怎樣和雨嘉解釋這一切？要她親口對女兒說，是媽媽賣了你嗎？想到這裏，曼玉便覺得自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那個叫做王珊雅的女人，顯然是有備而來，不然又怎麽會輕而易舉地說出“雨嘉”的名字？！看樣子也是個富足的家庭，女兒嫁過去自然也會比現在的生活好過不知多少倍。曼玉這樣安慰自己，似乎自欺欺人心裏就會好過一點。
可是，她自己的女兒她比誰都了解，雨嘉是個感情用事的孩子，她會選擇放棄學業陪媽媽一起還債，便會選擇放棄嫁入豪門不離不棄地陪著趙君皓。
“啊，老天爺，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捉弄我？！”曼玉抬起頭，望著天花板，歇斯底裏地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