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長公主,敢問,何為天下?何為一統?何為君臣之道?”赫連軒笑的溫潤,那小童想來便是落葉了,夏紫候站起身來望向他。“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先生莫不是還未參透?”迎上夏紫候那眸子寒冷如冰,赫連軒隻是淡然一笑道“我一不求富貴,二不需榮華。”我即不要榮華也不要富貴,一個人安然自得,為什麽要應你的請求,卷入繁瑣的潮流?
“英雄怎麽可無用武之地,不知,先生可求軍師之職?本王正缺一名軍師。”夏紫候站在那裏冰冷的眸光變得有些溫柔的望著那種著菜的土地,想著這些菜一點一點的長成,那是多滿足的一件事,隻可惜,身不由已。赫連軒其實在派小童落葉去到王府上之後他就明白了,時代該變了,而今天下,也會變,他等了許久,這一天,始終還是來了。
“長公主何時出發?”當下他也不再虛與蛇委,直接問了個明了。
“明日午時。不知先生是否還有什麽人要告別。”能最快走就最快走,原本預計要三天的時間,卻不想一天就能解決掉,能搞定是最好的,想到之前在浴室裏麵見了一麵的蘇傾,夏紫候心裏約莫就有了底,此人不可小覷。還有一個人,她要去看看才好。
“無牽無掛,倒也算是落得一身自在。”淡然一笑,赫連軒手中的折扇輕輕搖了起來,端的好一副逍遙公子。外麵的天色漸漸低沉了下去,日頭也偏了,那原本盛著的嫩綠也耷拉了下去,月白天月墨炎兩個人在一旁低著頭,完全是透明人一樣,草叢裏麵那兩兄妹還在,隻不過,不知在打著什麽小算盤。
兩個人興致頗高的聊了起來,當今的局勢,草原、西鳳、夏國、曌國的局麵等等,聊到了月色高起,月墨炎直打嗑睡,有好幾次還是月白天提醒的她才沒睡著。
“如此最好,本王還有事,明日午時在王府集合。”赫連軒朝夏紫候做了個請勢,那小書童正領著她走出去時夏紫候看了眼窗邊日落西沉的景色,道了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赫連軒神色恭敬的接了句“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王爺,走好。”兩人相視一笑。
夏紫候朝那兩兄妹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走了過去。月白天拽著就要上去將人揪出來的月墨炎,順帶將嘴捂著,一行三人在微微泛黑的夜色中消失不見。
草叢裏麵的兩個人才走了出來。
“皇兄,你說她成功了嗎?”
“走了。”一巴掌拍在小妞的後腦,讓這人清醒一點,還真是,好奇的會不會有些過度了,什麽都逃不過她那雙大大的葡萄眼,又拿她沒有辦法。隻能無奈的往回走。
“唉?皇兄,你要去哪裏??”
“回西鳳。”咬牙切齒的聲音隨風而過,夏紫候這個混蛋,到底是用什麽手段讓那個固執的臭石頭應下來的?他來了不下二十次,次次都不見得有用。真真是氣死他了,他堂堂西鳳太子爺,未來的西鳳皇帝竟然比不過她一個攝政王。這幾年關於她的傳言聲四起,本該在及笄之時就應先皇之召成為攝政王的她,卻在十歲那年消失的了無音訊,隨之又在三年前回到了夏國,除長公主之外,且位立攝政王,三年的時間,將皇帝荒廢的朝政又重新扶了起來,奈何當初除了太子黨還有三皇子在,在她位立攝政王之前,整個朝堂都被三皇子理得雞飛狗跳。好不容易穩了下來吧,曌國可真會看時機,看來這天下,他西鳳也也該合計合計了。
一抹身影踏空出現在方靈寺山後的閣樓上,身後還跟著兩個人,夏紫候坐在閣樓頂上,那上方有一方露台,上麵備著四個蒲團,轉繞著一方茶幾,茶幾旁邊的暗格裏麵,還有著幾本書。除此之外,那上方還坐著一個人,正在靜靜的打坐。
“靜弟這天下參的如何了?一別三年,過的倒是不錯?”夏紫候也團坐在那,隨身的兩個人也各自領命離開去做她們在江湖上的事情去了。那坐於蒲團之上的人眉目清潤,隱隱的透著幾分靈氣,那光亮的頭上頂著幾顆紅點,聽言那和尚睜開雙目,目光裏麵布滿了祥和與寵溺。
“年年歲歲,人生最大的遺憾,莫過於錯誤的堅持,和輕易的放棄。今年,你可是有紅鸞星動之像,也是該有個人來與你偕老了。”
“哼,和尚,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吧?怎麽?你還真打算當一輩子和尚不成?待為姐平了這次的戰事之後,興許便能接你回去了。”夏紫候半躺著,定定的望著對麵的和尚,那輪升起的月亮,她突然覺得竟然與他的光頭有了那麽些相像,不自覺的便笑了出來,低如風鈴般的笑意,夏靜垂眸一笑。
他打小與夏紫候關係就很好,夏紫候也對他異常的照顧,雖不是一母所出,兩個人卻在這深宮裏麵也算是相依為命,與倍受先皇寵愛的夏紫候不同,夏靜在皇宮因皇帝隻得三位皇子,夏木的母妃是寧皇後,為了夏木的皇位甚至會派人在給他的膳食裏麵下毒,他是逆妃之子,皇帝從來不會關注他,甚至見一次就會責罰一次,夏紫候護著他,自然也成了寧皇後一並要除掉的對象之一。
那年的他生母被以逆妃之名刺死,而年僅五歲的他也被寧皇後關在她的密室裏麵,以倒勾穿透琵琶骨,後來還是夏紫候發現了蹤跡,大鬧後宮,將他救了出來,那時他就發誓,他要忍,他需要權力。隻是,時間總是會消磨很多東西,當你看透的時候,你才發現,那些曾經對你來說渴望到了極致的東西,原來在放下之時,能如此的輕鬆。跟夏紫候逃出皇宮的這十年,他便不再去想那些虛無的權貴,隻求眼前的女子,他能安然的守護著,一如當年她守在他身邊一般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