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渣男
方譯桓複又坐下來。
她卻並不心急,而是換了話題:“咱們先說說你轉移變賣夫妻共同財產的事兒吧?”
他像聽一個笑話般看著她,“轉移變賣?還夫妻共同財產?你指什麽?”
“上月,你將所持的景邦物流的36%的股份以低於市價三成的價格出售。接著,你又以個人信用向銀行貸款六千萬,明麵上這筆資金用於桓宇國際歐洲分公司的廠房建設。實際上,你們的選址已納入倫敦市政建設,根本不可能建立廠房。也就是說,你這是惡意製造債務,間接轉移變賣夫妻共同財產。”
她把三厘米厚的文件夾遞過去,“方總好好看看?”
“不用了。”他兩指敲了敲桌麵,“還有什麽?”
她拿出一遝照片,盡是他的豔跡:“這上麵的女人們,你可有印象?”
他隨便撥了撥照片,語調不疾不徐:
“這位,臨時拉的女伴,我連名字都不知道。”
“這位,活動現場的司儀,叫什麽忘記了。”
“這位,一同參會的代表,人家可是有老公的。”
……
看他死不認賬的嘴臉,沈向晚幹脆甩出殺手鐧:“我知道您閱人無數了,想必這些摟腰貼麵也不算什麽。但請您看看這個。”
照片中方譯桓抱著秘書鍾景颯,正準備進臥室的門。
鍾景颯穿著拖鞋和絲質睡衣依偎在方譯桓懷裏,麵色緋紅,一手搭在方譯桓的肩上,姿態甚是曖昧。
而顯然二人同住一間房,也顯然二人關係不一般。
右下角顯示是倫敦當地時間淩晨一點。
她嘴角一撇,得意洋洋,“您不妨告訴我,這張照片上的房子在哪裏?您和鍾秘書什麽時候開始同居的?同居了有多久?”-
他拿起了照片,又丟在了桌上,麵露不悅,“就這個?就想證明我和鍾秘書有不正當關係?”
她咄咄逼人:“沒有不正當關係,你會在倫敦華人區給她買獨棟別墅?沒有不正當關係,你們會在英國同住同遊長達三個月之久?沒有不正當關係,你們會同進一間房,同睡一張床?”
“同睡一張床?”他目光淩厲,嘴角卻帶笑,“沈律師,我和你,也同進一間房,那我們也同睡一張床了麽?”
這一反問,居然讓她沒有犀利的言辭反駁,“那不一樣。”
“不一樣?若不是我給你開了支票讓你走,你難道不會像李總所說的那樣伺候我?”
他修長的食指指節抵在耳後,玩世不恭地瞧著她,笑得如沐春風,“十萬一晚,價錢可不便宜啊。”
沈向晚氣急,這是拿她和那些外圍女比較呢!
他還不覺收斂,而是上下打量她,頓了頓,才又慢悠悠地道:“想必,沈律師定然是有什麽過人之處?”
過人之處……
這四個字咬得格外清晰,讓人不浮想聯翩都難。
其實對於外貌,沈向晚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談不上傾國傾城,眉清目秀四個字還是當得起的。雖然沒有模特那種前凸後翹吧,但該有的地方也是有的,不該有的地方也足夠清減。方譯桓所謂的過人之處,想必並不隻是身材這麽簡單了,再往深裏想,那可就不那麽禮貌了。
但他說的隱晦,沈向晚也不好發飆。
隻能咬牙不接話,大手一揮,又甩下一張照片,是第二天的早晨七點,方譯桓衣冠不整地從房間出來。
“整整六個小時呢。我和你,可沒有呆那麽久。”
他神色一變。
可叫她找到了機會:“孤男寡女,良宵共度,您可別告訴我您跟鍾秘書在讀夜光劇本?本該幹柴烈火的時刻,偏偏無欲無求?是鍾秘書沒有任何‘過人之處’,還是你……根本就不行?”
她學著他慢悠悠的語氣:“或者,承認了吧。六個小時呢,你倒也很是威猛持久。”
威猛持久……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想到的這個形容詞。
說完自己都一陣惡寒。
但她就是要惡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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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皺了皺眉。
沈向晚笑眯眯地瞧著他。
半響,他才開了口:“你照片拍攝的那天,鍾秘書醉得不省人事,我出於對下屬的關心,照顧了她一晚。我睡地鋪,出來難免會衣衫不整。”
沈向晚嘴角一撇,依舊是笑眯眯:“好理由。”
他說:“沈律師,偷拍本就犯法。你若將這些照片公之於眾,我將保留我所有的權利,對你追究到底。”
“這點你大可不必擔心。保護當事人的隱私是律師最基本的職業道德。”
已經占了上風,她見好就收,“我此行隻是想來勸你,撤訴吧。我這邊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讓你身敗名裂,上了法庭你也未必就能撈到好處。你和江小姐都是公眾人物,撕破臉皮,對簿公堂,造成的負麵影響是不可估量的,說不準彼此苦心經營多年的良好形象、完美事業全都毀了。”
“我並不想這樣。問題是,她不肯協議離婚。”
“問題是,你沒有給出一個公平合理的財產分割方式。”
……
接下來又說了很多,她卻再未占上便宜,耐心幾乎耗盡,想必方譯桓也覺得這樣的討論沒有任何意義,低頭看了看表,起身道:“正是午飯時間。沈律師一起吧,也可以詳細談一下財產分割事宜。”
沈向晚以為事有轉機:“這麽說,方總願意撤訴了?”
他笑:“如果你賞光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這話明顯就是涮她,沈向晚也懶得費口舌,“吃飯就不必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吃飯的時候,方總倒是可以想一想我當事人的好,說不準就改變主意了呢?”
“這不可能。”
“財產讓步呢?”
他笑:“這些,都交給法庭吧。”
沈向晚挑眉,放下支票,“那今天就到這裏吧。這是昨晚的十萬塊錢。感謝方總百忙之中與我會麵。”
他頷首,立刻按下了茶幾上的按鍵,對著隱形麥吩咐道,“安排司機送沈律師回去。”
那邊傳來鍾秘書溫柔的聲音,“好的。”
沈向晚想到鍾秘書和方譯桓的關係,心裏又是一陣惡寒,自然不肯:“不麻煩了。”
方譯桓亦不勉強,隻是又吩咐鍾秘書:“給沈律師帶幾盒肯迪醒。”
沈向晚不解:“那是什麽?”
他說:“你不是酒精過敏嗎?”
是酒精過敏。
可她早上塗了那麽厚的底妝,她自己都瞧不出來,他居然看出來了?
既然是好意,她也沒必要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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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桓宇國際,正趕上午高峰。
一路紅燈,汽車一輛輛跟個蝸牛似的,挪也挪不動。
昏昏欲睡中,突然想找個人聊天。正準備給男友蔡閔程打電話,掏出手機,按了幾個數字,想了想,還是掛掉了。
蔡閔程昨天才在電話裏講過,談判太過艱難,他還會在英國呆一個星期。
這會兒定然在忙。
作為女友,她給他充足的自由。一年裏,他有八個月都是出差在外,另外四個月也有一半時間和他的狐朋狗友聚會,留給她的時間少之又少。她就一個人移動,一個人生活。
其實也沒什麽,習慣了就好了。
回屋子,將高跟鞋換了,打算上樓洗個澡。
剛進客廳,就聞見了絲縷煙味,她的心髒突然收縮,叫了一聲:“閔程?”
沒人答應,她用力按下燈掣,空**的客廳一下明亮起來。
隻是地毯中央,一隻紅色的高跟鞋,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