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千鈞一發之際

好的不靈壞的靈,清朧想打自己的嘴巴。

她這頭才出牙市,梅公公那頭就醒悟過來,立馬派人來截殺。

所幸清朧對牙市外的地形略微熟悉,很快就找到了藏身之處。聽到外麵追兵遠離的腳步聲,她鬆了一口氣。

“東躲西藏並非良策,出了這片樹林後,便無任何藏身地了。”男人雙眉糾結在一起,幾乎要打起架來。

“我們不出樹林。”清朧扶著受傷的冬竹坐下,道:“我們就在這裏等。”

女人不解,“等?”

“對。”清朧自信膨脹,“會有人來救我的。”

男人和女人相視一眼,交匯信息。

清朧輕而易舉地猜到他們的心思,“聽我一句勸,林池、林夫人,在結局未定之前,不要輕易做任何決定。”

下一瞬,一把長刀一把長劍交叉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到底是誰!?”男人沉聲質問,眼裏浮動殺意。

“隻要能救沈拙,我是誰重要嗎?”清朧彎眉而笑,冷靜得可怕。

自重生後,她對於生死之事就看得極淡,多活一天是好事,但要她現在立馬死的話,除了有些許不甘外,也沒有上一世死後的怨氣衝天。

這種狀態很奇怪,明明她還有深仇大恨未報,卻覺得能在任何時候不帶感情地死去。

盯著清朧漆黑卻明亮的眼睛,男人忍不住後脊發涼,這是一種弱者畏懼強者的本能,他僵著臉,質問道:“別人應該隻知我們是赤麟青鸞,你是怎麽知道我們的真名!?”

“很奇怪嗎?”清朧歪了歪腦袋,巧笑倩然地簡述一個故事。

“當年沈大姑娘和一名叫做林池的武探花私奔,導致沈大姑娘原本的未婚夫,丞相的庶長子納蘭欽禮顏麵無存。

一個月後,沈家含冤入獄,太子因與沈家嫡子沈拙為好友而力查此案。

事後,沈家雖然沉冤得雪,卻終究被丞相一派所排擠,最後舉家離京,獨留沈拙一人作為幕僚被收入太子門下。”

眼見男人女人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清朧嗤笑一聲,眉帶矜傲,“赤麟、林池,再加上‘救沈拙’一事,讓人想猜不到你們二人的身份都難。”

男人心裏一緊,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沒想到眼前之人竟然反向思維,一下子就識破了他們的真實身份。

“你究竟在圖什麽?!”男人總覺得有什麽事情已經不受他的控製了。

清瓏微微一笑,“你想救沈拙,而我想救鳳洛衡,我想我們之間的想法是一致的。”

鳳洛衡,是太子的名諱。

“你是太子的人?”男人猜測。

“不。”清瓏回答得毫不猶豫,“我是鳳奕軒的敵人。”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她要救太子。

“你太看得起我們了,我們沒有能力救太子。”林池收起長刀,道。

“你是真的沒有能力,還是害怕失敗之後沒了性命?”清瓏的眼神深邃,仿佛能夠看穿人心,“林池,你可能不知道,當年你本應榜上無名,是太子向皇上力薦,你才有了第二次殿試的機會。”

聞言,林池一怔,顯然現在才聽說。

“林池、林夫人,你們不妨想想費盡心思地救了沈拙出來後,他會乖乖地跟你們離開嗎?當年太子救了沈家一家老小,沈拙早已將性命交托於太子,他是不會離開的。”

想起上一世的悲哀,清瓏多了一嘴,“就算是你們將他打暈帶走,他也會不擇手段地偷跑回來。”

上一世,林池夫妻雖然救了沈拙,但是太子一死,他立馬跟著殉葬。

於沈拙而言,太子不僅是他要效忠的人,更是他的信仰。

“相公。”以前的沈大姑娘,現在的林夫人握住林池的手,“我雖然不後悔當年與你私奔,但是這些年看著沈家沒落、看你壯誌未酬,我總會自責難恕。我知道你是顧及到我,才無法放開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我不願成為你的負擔啊!”

林池動容,“小倩……”

“要怎麽做,我們可以回去慢慢詳談。”清朧道。

——“隻可惜,你們怕是回不去了!”

突然,一個陰鬱的聲音傳來,一股帶著殺意的掌風襲來。

林池轉身朝她們一撲,將她們護在身下。

淩厲的掌風掛過他的後背,隻聽一聲清脆的骨折,林池抽吸一口涼氣,痛得表情扭曲。

“相公!”林夫人臉色大變,連忙扶住他。

清朧抬頭,就見梅公公從暗處走出,他冰冷的麵上如死人一樣毫無血色,眼神猶如吐著信子的毒蛇般凶狠,偏生唇上畫著鮮豔刺目的大紅色,像是塗了血一樣,看起來詭異又惡寒。

他的身後,走出一群手持長刀的黑衣人。

月光之下,鋒利的刀刃上閃過一抹寒光,攻擊便眨眼而至,強風忽起,天上的烏雲遮擋住皎月,黑暗中有數不清的刀影朝清朧四人砍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就連整個空間都彌漫著死一般的寂靜。

麵對漫天而來的殺氣,清朧麵色如常,心跳不因緊張而加快,反而變得越發緩慢,思緒也跟著冷靜下來,冷靜的像是在看別人的生死存亡。

直到“鏗——”的一聲巨響,欲落在她身上的刀鋒被打飛。

清朧視線忽然一黑,手腕被人一扯,身子踉蹌著旋轉,頭上虛戴的玉冠滑落,千萬青絲如瀑布般散落而下。

最終,她跌入了一個人的懷抱裏。

對方緊緊摟住她的腰肢,仿佛抱著差點失去的至寶一般,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身後刀光劍影,慘叫聲此起彼落。

清朧好奇地想往後看,眼前人卻禁錮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去看那片腥風血雨。

不消片刻,再無聲響。

林池怕是此生難忘眼前的一幕,四周圍一片橫七豎八的屍體,身著玄色勁裝的高挑男子以絕對強勢的姿態擁著身前柔弱的少女,任何血跡和殺意都止步於他們的一米之外,他仿佛將她的全世界護的滴水不漏。

男子抬眉,一張俊美無儔的麵容,如同千年不化的冰;一雙漆黑死寂的眼,仿若封印著無數惡鬼的無底深淵,透著一股來自於黃泉的寒意。

在他的視線下,無人敢動彈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