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莫欺少年窮
“若是真心，怎麽可能輕易放棄？”葉卿卿憤恨不已。
葉母看著她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說起來，都怨你爹！
要依著我，好好的姑娘家讀什麽書，學幾個字會看賬本不做睜眼瞎就行了。多讀讀《女則》、《知禮》這些正經書，多學學女紅針線如何治家才是最重要的。
結果呢？
你爹非要讓你跟著一群混小子讀書識字，看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情情愛愛話本故事，把好端端的姑娘家都給教壞了！
你想要什麽真心？
洛家公子恪守禮節，從媒人介紹到現在訂婚，他總共才見過你三次！
還都是在那麽多人出席的正規場合。
他又不是收買丫頭邀你半夜私會的登徒浪子，跟一個未出閣幾句話都沒說過的姑娘，哪就愛的死去活來了？
定下這門親事，不過是看的兩家門第是否匹配，姑娘相貌是否合心。
卿卿啊，你怎麽還不明白呢？
自從你爹爹病逝，家裏接二連三折損錢銀入不敷出,咱們家已經沒有任你挑剔的資格了。
這次與洛家聯姻，都是你高攀了！
若不是相貌合了洛公子的心意，有他這樣條件的人本可以找更好的。他願意下娶，你應該慶幸才對！”
“母親何苦讓我高攀？”葉卿卿一跺腳扭身氣哼哼道：“父親當初給我定了親事的，還不是你捧高踩低,見紀家落魄了強行退婚？
你怎麽知道紀家少爺將來沒出息？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哪怕我跟落魄的紀家少爺結為夫妻，兩情相悅錦瑟和鳴，也比嫁給一個隻看中利益的商人強！”
正收拾東西的葉母聞言將手裏的衣物摔在**喝罵道：“別再提什麽娃娃親、紀家了，我之所以強行退婚還不是為了你的幸福和名聲考慮？
紀家尚未敗落前,我就聽說那個紀家少爺常在內帷廝混，本就想把婚事退了，免得你清白名聲被辱沒敗壞。
可你爹爹偏生得罪了人，是紀家家主幫忙打點的，承了人情自然不好退婚，這事就耽擱下來了。
後來紀家家主壞了事被撤了爵位鬱鬱病逝，一家子上百口沒有一個能管事的，家產被瓜分的七零八落，赫赫揚揚近百年的紀家一朝散盡。
紀家少爺廝混內帷除了作些豔詞俗曲拈花惹草外，入世學問一概不會，甚至連錢銀幾兩都不識貨，為娘我不強行替你退婚，難不成還讓你嫁給一無所有的破落戶？”
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葉卿卿心中不服氣但看母親臉色很難看不敢再頂嘴。
自己有個剛百天就定好的娃娃親，她一直是知道的，甚至還找閨中好友打聽過對方的品行。
好友的哥哥與紀寧玉相熟，曾讚他是個不俗的妙人，外人皆笑他廝混內帷，卻不知道他對姐姐妹妹們的那份體貼細致天下獨一份！
好友多次羨慕感歎自己好命，能與真心實意待女孩兒體貼入微的紀公子成親將來必定花前月下恩愛羨煞旁人。
讀話本的時候，才子佳人初次相遇曾有雲：小子多愁多病身，怎當她傾國傾城貌。
每每讀到此處，葉卿卿都巴不得早點成婚與紀公子長相廝守紅袖添香雨夜聽殘荷。
誰知一心向往的愛情還沒開始就被母親摧毀了！
得知紀家出事，她竟第一時間去強行退了婚事，讓人又氣又恨。
不過，終究沒嫁給洛薑晨，自己還有機會追求真愛。葉卿卿心裏給自己打著氣，見母親不吭不響又在收拾東西便奇怪問道：“都這麽晚了，您收拾衣服首飾做什麽？”
“做什麽？”葉母沒好氣道：“當然是搬到咱們能負擔起的下等艙房居住！”
“為什麽要搬走？洛薑晨不是說……”
“婚事都退了，何苦白白受人恩惠？卿卿，母親常日裏對你的教導，你都記到哪裏去了？
無功不受祿這麽簡單的事情都不懂？”
葉卿卿氣鼓鼓的，“您那都是過時的思想了，現在年輕人都不這樣看！
此次星月大陸之旅是洛薑晨極力邀請我們前往，又不是我們提的要求。就算退了婚，他一個大男人不應該為我們的旅程負責任嗎？”
葉母氣得渾身哆嗦。
她不知道曾經乖巧懂事的女兒什麽時候變成這樣，耳提麵命都沒用，從小教導的禮義廉恥忍耐克己全然忘記，一門心思隻想著談一場轟轟烈烈風花雪月的愛情，腦子都糊了。
“你不要臉麵，我還要的！”葉母冷冰冰扔了一句。
葉卿卿知道自己拗不過母親，隻得默默收拾自己的行禮。
母女倆沉默片刻後，葉母幽幽道：“孩子，怪我把你保護的太好了，你不知道這人間疾苦。
什麽風花雪月花前月下，所有的浪漫和愛情都是以物質條件為基礎的。
沒有錢餓著肚子連飯都吃不飽，誰還有心戚戚我我呢？”
葉卿卿噘著嘴小聲反駁道：“反正我隻要一顆真心，隻要愛我就足夠了，其他的我一概不要！
若我心裏喜歡如意，哪怕是討飯吃都過得開心。”
“嘖嘖嘖，聽起來還真有那麽點反抗封建社會包辦婚姻的精神呢。”小白貓聽了會兒牆角跑去給宿主打小報告，“她們母女倆現在已經去找管事換到三等客房了。”
薑晨站在飛艇最上層的甲板上，抬頭仰望黑夜中閃爍光澤的船帆，想找出設計缺陷的地方好避免飛艇失事。
聽完轉述後，他忍不住笑道：“反抗精神？怕不是戀愛腦，看言情小說和黃本子太多被洗腦了。
若真是反抗，那也得有資本才行。
連自我生存能力都沒有的人，是沒資格說什麽反抗的。
別管她們了，反正已經跟我劃清了關係，就算跟紀寧玉怎麽虐戀都是她自己的事。
小白，你到上麵去檢查一下桅杆，看看質量如何。”
“好嘞！”絨團子幾下就蹦躂到船帆上，哼著歌樂嗬嗬道：“宿主大大說得對，退了婚扯清關係不戴綠帽子了，她愛咋咋地！”
就在薑晨仰望等待小白貓檢查飛艇情況的時候，黑暗中突然傳來甲板上的艙門被推開的聲音。
隨後兩盞暖色宮燈照亮，隱約有腳步和低語聲傳來。
“哎呀，有人！”清脆悅耳的女聲驚叫道，聽聲音年紀還不大。
“大呼小叫成何體統？這裏是甲板，有人賞夜景也是很正常的，你這樣失禮倒嚇到人家。咱們去船尾吧，今夜夜色很好應該能看到。”
後麵說話的是個很溫柔的嗓音，聽起來應該是個性格溫厚的少女。
隻聽細碎的腳步聲響，兩盞宮燈亮光很快就繞去船尾，正好被巨大的桅杆和各種機械遮擋住。
薑晨隻看到一白一藍兩個頗具特色的長裙身影，心想應該是欣賞夜景的遊客。他沒在意，依舊仰望星空等待小白貓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