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在蔡母的幫助下，老隊長帶我們找到了當年邀請蔡林浩外出打工的鄰村村民楊肖寒。
聽聞我們的來意，如今已經不再打工，在鎮上做了小買賣的楊肖寒也非常感慨：“不瞞你們說，自從得知阿浩外出失蹤之後，我還挺內疚的，當時是我帶他出去的，他妻子也特別支持，沒想到人出去之後，就不再回來了。”
“當時，你們在哪裏打工呢？”老隊長問。
“哦，就是在漢陽市的金丘縣。”楊肖寒回憶道，“那裏盛產各種配件，廠子多，打工的更多，隨隨便便就可以找到一份工作，掙得也不少。”
“當時，你們在一個廠子打工嗎？”
“一開始，我們在一起。後來，他和一個工友吵了起來，就不在那裏幹了，然後去了物流園那邊的一家配件廠。”
“之後，你們還有什麽聯係嗎？”
“我去物流園那邊找過他兩次，後來，我又過去一次，他又辭職了，好像是去了相鄰的府鬆縣。”
“你還記得蔡林浩在物流園那邊打工的廠子叫什麽名字嗎？”
“我就記得在物流園的東南角，至於名字，我記不清了。”
“你還知道蔡林浩還和哪些工友比較熟悉嗎？”
“當時確實有兩個關係不錯的工友，這也過了很多年，估計早就沒有聯係了。”
告別了楊肖寒，邱楚義追問道：“王隊，您不會想去那個金丘縣的物流園吧。”
老隊長應聲道：“當然了，如果想要找到蔡林浩，隻能這麽一步一步地找一找了。”
邱楚義撇了撇嘴：“我倒是沒有別的意見，我就是想，今天晚上在縣城的招待所能不能要兩個房間？”
老隊長一驚：“怎麽了？”
邱楚義看了看我，低聲道：“也沒有別的意思，主要是咱們這位李副隊長的呼嚕聲有點太大了，尤其到了後半夜，我完全就是猴子看戲，幹瞪眼。”
我愕然地看向他：“邱楚義，你還好意思說我，我和王隊能在你臭魚幹一樣的腳丫子味道裏睡著已經實屬不易了，你還嫌棄我打呼嚕！”
那一晚，老隊長破天荒地要了三個房間。
本以為離開了彼此的呼嚕聲和臭腳味的我和邱楚義會一覺睡覺天亮，沒想到，我們竟然鬼使神差地失眠了。
那時候的我們不會想到，很多年後，這種呼嚕聲和臭腳味成了我們彼此回不去的追尋。
抵達漢陽市金丘縣公安局之時，已經是兩天之後。
負責接待我們的是刑警大隊的魏隊長。
在到達金丘縣之前，魏隊長和同事已經提前收到了老隊長發送的傳真，並就物流園附近的配件廠進行了走訪排查，隻是暫時沒有進展。
在接下來的走訪之中，魏隊長和同事也積極配合。
在走訪的第三天，老隊長帶我和邱楚義去了一家叫做澳德汽修配件的廠子，在經過車間門口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小黑板，上麵寫著：今晚八點稻乘縣老鄉會二號車間。
邱楚義催促道：“王隊？”
老隊長仍舊盯著那個小黑板。
邱楚義繼續道：“王隊，咱們要走了。”
老隊長這才回過神：“哦，你說什麽？”
邱楚義反問道：“我說，您是不是也想參加這個什麽稻乘縣的老鄉會？”
那一刻，老隊長突然笑了：“我想，我可能找到線索了。”
物流園這片區域非常大，大小廠子交錯，數量特別多，且人員流動特別大，想要找到當時蔡林浩打工的那個廠子，再找到和他一起工作的工人，確實難度極大。
雖然我們走訪了三天，但是基本毫無進展。
就在邱楚義感歎自己的雙腿都被磨細的時候，老隊長意外在那個小黑板上找到了希望。
接著，老隊長走進了二號車間，向車間主任詢問起了關於這個稻乘縣老鄉會的事情。
原來，物流園這邊人口混雜，務工人員來自各地，時間久了，為了方便那些同一地區或者相近地區的務工人員聯絡感情，就陸續出現了很多老鄉會。
其中，澳德汽修配件廠子裏稻城縣及附近縣市的務工人員較多，這裏就每個月都舉行一次老鄉會。
老隊長詢問對方是否有棗田縣或者清河市那邊的老鄉會。
那個車間主任說還真有，他讓我們去物流園南側附近的廠子問一下，那邊有些務工人員就是清河市的。
有了這個線索，我們直奔物流園南側附近的廠子。
隻是問了兩家，老隊長就問到了線索。
接著，我們輾轉見到了目前負責組織清河市老鄉會的那個車間班長，龔班長。
龔班長是清河市紅水縣人，而紅水縣和棗田縣正好相鄰。
在龔班長看到蔡林浩的照片之後，一眼就認出了對方：“哦，我對他有印象，他姓蔡，好像是棗田縣人。”
我連連應聲：“沒錯，他叫蔡林浩，就是清河市棗田縣人。”
龔班長回憶道：“我對他有印象，清河那邊的老鄉不多，前前後後也就二十多個人，說起來也有好幾年了吧，他好像是老劉帶來老鄉會的，剛來的時候，人比較靦腆，也不喜歡說話，就是坐在角落裏看大家跳舞或者聊天，吃水果或者嗑瓜子。過來兩次之後，我還找他聊了兩句，他說之前在別的配件廠打工，後來和別的工友發生了點矛盾，就辭職不幹了，來了這裏。再後來，他就不怎麽不過來了。”
老隊長繼續問：“你還記得他是大概什麽時候離開物流園這邊的嗎？”
龔班長搖了搖頭：“早就沒印象了。”
邱楚義補充問道：“你剛才提到的那個老劉是誰？”
龔班長解釋道：“哦，當時他是我們廠子的員工，也算是清河市老鄉會的一個聯係人，如果有清河那邊的老鄉來了，他就第一時間把對方邀請進老鄉會。”
邱楚義繼續問：“你還能聯係到這個老劉嗎？”
龔班長應聲道：“可以。”
隨後，在龔班長的幫助下，我們聯係到了已經回了清河市紅水縣的老劉。
在簡單的電話交流中，老劉表示當年確實是他將蔡林浩介紹到了老鄉會，那時候，蔡林浩在一家叫做盛強配件的廠子裏打工，後來那家廠子就倒閉了，蔡林浩又去了別的配件廠。
老劉還表示，剛剛過來老鄉會的時候，蔡林浩確實很靦腆，就是躲在角落裏嗑瓜子。
後來，老鄉會的鄧寶良和他的兩個朋友主動接近蔡林浩，還說可以帶蔡林浩找點刺激。
鄧寶良也是紅水縣人，這個人有些不務正業，平日裏就是吃喝嫖賭，有時候也借助老鄉會給一些老鄉們介紹“廠子夫妻”，說白了，就是給那些外來打工的未婚的，已婚的“單身”男青年介紹過夜女工的變相皮條客。
當時，老劉提醒過蔡林浩兩次，盡量不要和鄧寶良等人走得太近，隻是蔡林浩有些不好意思拒絕，就讓鄧寶良他們帶著出去了兩回。
老劉回憶道：“之後過了一段時間吧，他就不怎麽來老鄉會了，我又找過他兩次，他說不想過來了，我也沒有勉強。現在回憶起來，我感覺那個時候的他好像有些怪怪的。再後來，他換了一家配件廠，我還去找過他，聽說他就已經不在物流園了。”
老隊長追問道：“你還能夠回憶大概的時間點嗎？”
老劉想了想說：“就是1992年過年的時候，我記得比較清楚，那年過年下大雪，不好買車票，老鄉會就準備組織租車，我就想到了他，還專門過去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