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案:誰是好獵手1

1

保險公司業務員朱慧在見俞成功之前,已經在他身上做了不少功課,掌握了不少關於他的資料。

俞成功,男,現年四十五歲,出身農村,早年做過泥瓦匠,後來又做上了包工頭,白手起家,經過艱苦打拚,現如今已是身價過億的成功房地產集團公司總裁,近年來他不但在房地產領域大展拳腳,而且還在餐飲業、旅遊業、運輸業等方麵有過投資,且都取得了不菲的業績,全國各地都有他的事業。俞成功一共結過三次婚,第一任妻子蘇曉燕是他的中學同學,夫妻倆同甘共苦共同創業感情極好,算是糟糠之妻吧。隻可惜天不遂人願,十年前一場突如其來的疾病奪走了蘇曉燕的生命。她為俞成功生了一個女兒,名叫俞蔚藍,今年已經二十四歲,在她父親的公司裏掛了一個總經理助理的虛職,卻隻管領工資花錢,從不上班。俞成功的第二任妻子叫弓麗娜,北大高材生,婚後不到一年就出了交通意外,玉殞香銷。第三任妻子陳美嬌,三年前在海邊遊泳時不幸被海浪卷走,溺水身亡。接二連三的打擊,使俞成功對自己的婚姻失去了信心,從此他一心撲在事業上,再也不談續弦的事,至今仍然獨身。正是因為打聽到他有親人接連遭遇不幸,所以朱慧對說動俞成功買份人身意外傷害保險十分有信心。

別看今年二十六歲的朱慧是個外地妹,可她自打大學畢業後就在省城打工,在保險公司經過幾年時間的鍛煉和拚搏,現如今已成為公司在本區域的十大業務精英之一,在工作上她可很有一套呢。

這天早上,剛一上班,朱慧就穿戴整齊,拿著幾份資料,直奔成功集團的辦公地點成功大廈。不想剛一進門,就被一位前台秘書禮貌地攔住了,問她:“您跟俞總預約過嗎?”

朱慧怔了一下,隨口撒個謊說:“我三天前就已跟俞總電話預約了。”

秘書小姐點下頭說:“請稍等,我去看一下記錄。”

就在她轉身去翻看記錄簿時,電梯門叮一聲打開了,朱慧吐吐舌頭,急忙躥進電梯,按了一下去往十樓的玻璃鍵。她早已調查清楚,俞總就在成功大廈的頂層辦公。

抵達十樓,朱慧敲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看見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有一個人正坐在大班台後麵埋首閱讀文件。隻見這人理著平頭,寬寬大大的四方臉輪廓分明,皮膚白淨,成熟儒雅,也許是保養得當的緣故,看上去年齡似乎還不到四十歲。

朱慧見過俞成功的照片,識得這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成功集團的老總,心情略微有些緊張,走上前幾步,輕輕說道:“俞總,您好。”

俞成功這才從文件堆中把頭抬起來,看了看她,忽地眼睛一亮,呆了一下,問:“你是……?”

朱慧知道到了該自己好好表現的時候了,急忙掏出一張名片遞上前去,同時向他展露了一個甜美大方的微笑,說:“俞總,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我姓朱,叫朱慧,是保險公司的業務員,我這次來找您,主要是……”

剛說了個開場白,大班台上的電話就不識時務地響了起來。俞成功一邊抓過電話一邊接過名片對她說:“朱小姐,真抱歉,我實在是太忙了,要不我留下你的名片,回頭有空時再給你電話吧。”

朱慧為了拿下這單業務,已潛心準備了好久,誰知事情剛開了個頭,就被他一句話給打發了,差點氣得掉下淚來,心有不甘地站在那裏,準備再作一次努力,誰知俞成功隻顧講著電話,再也沒看她一眼。她咬咬嘴唇,隻得悻悻地離開了。

2

出師未捷,無功而返,影響了朱慧一整天的心情,下午下班後,她來到離公司不遠的“藍血人”酒吧,要了一紮啤酒,悶悶不樂地獨飲起來。因為已經到下班時間,酒吧裏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

不一會兒,她旁邊的小桌上也坐上了人,看樣子是一對男女戀人,那男的極高極瘦,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那女的穿著一件露背衫,十分性感。那男的坐下之後,掏出一支香煙,點燃吸了一口,然後閉上眼睛往椅背上一靠,一副極其享受的樣子。那性感女郎一見,急忙嚷道:“這是什麽煙,我也要抽,我也要抽……”

朱慧正暗自皺眉,忽然掛在胸前的諾基亞手機唱起歌來,她急忙跑進洗手間,把刺耳的噪音關在門外,然後按了一下接聽鍵。

對方在電話裏說:“是朱小姐嗎?我是俞成功,我對你那份保險很感興趣,咱們可以見麵談談嗎?”

朱慧差點高興得跳起來,忙說:“當然可以。”

俞成功說:“我在湖心酒店二樓等你。”

在這座城市的東麵,有一個麵積達數千平米的人工湖,湖麵回廊曲折,荷香醉人,湖心酒店就建在湖中心,位置十分獨特。朱慧打的趕至,來到二樓,果然看見俞成功正坐在一張臨窗的桌子邊等著她。

看見她來了,俞成功急忙起身,為她移了移椅子,說:“朱小姐請坐。”

朱慧坐下之後,看見他身上的穿著已與白天在辦公室大不相同,便不失時機地笑道:“俞總,您穿休閑裝的樣子可比您白天在辦公室西裝筆挺的樣子帥多了。”

“是嗎?”得到美女的稱讚,俞成功不由開懷大笑起來。

他招手叫來服務生,點了幾樣精致的小菜,叫了一支紅酒,與朱慧邊吃邊聊起來。他問起朱慧老家的情況,家裏還有些什麽人,在哪兒讀的大學,來省城工作多久了?朱慧都一一作答。忽然,他話鋒一轉,問:“朱小姐有男朋友了麽?”

朱慧臉色微紅,說:“工作太忙,還沒顧得上談。”

俞成功又是哈哈一笑,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問:“朱小姐,你的保險單據帶來了麽?”

“帶來了。”朱慧急忙從包裏掏出投保合同,以及相關資料,正準備對他詳細講解一番,誰知他卻已拿過投保單,大筆一揮,看也沒看就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朱慧不由又驚又喜,料想不到這份合同這麽快就搞掂了,正因為容易得令人難以置信,反而令她心中惴惴不安起來:他答應得如此爽快,難道是另有企圖?

但是接下來,俞成功一直對她彬彬有禮,並沒有什麽過分的言辭或舉動。夜裏九點多時,他開著自己的奧迪轎車送她回到寓所,然後自行開車離去。

第二天下午剛一下班,朱慧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一接聽,是俞成功打來的。俞成功說:“朱小姐,有空嗎?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

朱慧心裏一格噔:好家夥,昨晚的單果然不是白簽的。嘴裏卻故作平靜地問:“什麽事?俞總。”

俞成功說:“電話裏說不清楚,咱們見麵談吧,我在湖心酒店老地方等你。”

朱慧猶豫一下,還是答應了。

二十分鍾後,她在湖心酒店二樓見到了俞成功。她坐下之後,開門見山地問:“俞總,您找我有什麽事?”

俞成功喝口茶潤潤喉嚨說:“朱小姐,昨晚我回去之後認真考慮了一下,你說得很對,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所以我決定替我們公司所有工齡滿五年以上的老員工買一份保險,萬一他們真的出個什麽意外,也可以減輕我們公司的負擔和損失。今天早上我讓秘書統計了一下名單,符合要求的員工大約有800名……”

朱慧眼睛一亮,抑製住狂跳的心問:“俞總,你說有件事想找我幫忙,就是這個?”

俞成功看著她含笑說:“對,不知朱小姐能否替我們公司的廣大員工解決這個後顧之憂?”

朱慧這才明白,俞成功說是請她幫忙,其實是在變著法兒幫她,高興之下,竟有些忘形,握住他的手一個勁地感謝道:“俞總,謝謝您,您可是幫了我的大忙呀。有您這一句話,公司下達給我的年度任務就提前完成了。”

俞成功瞧著她喜出望外的樣子,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剛笑了兩聲,他忽地眉頭一皺,用手捂住胸口,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朱慧吃了一驚,忙問:“俞總,你怎麽了?”

俞成功臉色蒼白,朝她擺擺手,急忙掏出兩片小藥片吞下,過了片刻,才緩過氣來,看著她歉然一笑,說:“對不起,朱小姐,嚇著你了。自從曉燕死後,我因為心情沉痛,悲傷過度,竟落下了這心絞痛的毛病,平時不打緊,可情緒一激動,心口就會發疼。不過幸好還不算太嚴重,每次犯病服兩片活心丹,休息片刻就好了,你不用擔心。”

朱慧見他已經恢複如常,這才鬆口氣,知道他剛才所提及的“曉燕”就是他的第一任妻子蘇曉燕,不由感慨道:“俞先生,您對蘇太太可是用情至深呀。”

俞成功歎了口氣,眼裏閃過一絲淚花,說:“隻可惜她走得太早了,如果她還活著……如果真能讓她活過來,我寧願放棄全部家產。”

朱慧知道,出於禮貌,她不應該在他麵前提起這些傷心往事,可是這個身價上億名聲顯赫卻痛失至愛心靈寂寞的男人已引起了她濃厚的興趣,她又忍不住好奇地問:“聽說蘇太太是您的同學是嗎?”

俞成功點點頭說:“是的,我們同住在一條村子,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學。高中時,我是班長她是學習委員,我們倆都考上了大學,卻都沒錢去讀。後來我子承父業當了一名泥瓦匠,有一年我給她家建房子沒收工錢,卻把她娶回了家。後來在她的支持下,我走出小山村,在城裏當上了包工頭,開始了自己的創業之路……可是當我到了省城,事業剛剛有了起色,她卻因操勞過度心力交瘁身染重病,撒手人寰……後來我盡管又結過兩次婚,但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卻無人代替。”

朱慧聽得入了神,又問:“她那時候一定長得很漂亮吧?”

俞成功未置可否地笑了笑,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擺在桌子上說:“這是我們結婚時的照片,我無時無刻不帶在身上。”

朱慧忙拿過照片一看,隻見那張泛黃的結婚照上,新娘子胸前戴著一朵大紅花,頭上紮著兩隻小辮,眼睛又黑又大,模樣極其清秀漂亮。

她拿著照片仔細一看,忽地覺得這新娘子似乎在哪裏見過,十分眼熟。想了一想,心中一動,原來照片上的女子與她的相貌極其相似呀。她怔了一下,驀地抬頭,卻見俞成功坐在對麵,正用一種異祥的目光注視著她。她臉色一紅,忽然明白了俞成功為什麽會如此幫助她的原因,頓時心如鹿撞,羞赧地低下了頭。

正在她芳心大亂兩頰緋紅之際,忽地感覺到手上一熱,放在桌上的一隻纖手已被俞成功輕輕握住。他脈脈地看著她問:“你跟她長得太像了,小慧,咱們能交個朋友嗎?!”

3

三個月過去了,當“成功集團老總俞成功與保險公司美女職員來往甚密”的消息被嗅覺靈敏的記者捅到晚報上之後,俞成功就知道,他和朱慧秘密來往悄悄戀愛的消息包不住了。他覺得火候已到,所以幹脆買了一枚寶石戒指,向朱慧正式求婚。朱慧覺得俞成功雖然年齡比她大了將近二十歲,但他成熟儒雅,會體貼人,比外麵那些二十出頭毫不懂事的黃毛小子強多了,加之兩人早已在外租房同居試婚,雙方感覺良好,所以便含羞帶笑地抻手讓他為自己戴上戒指,點頭答應了他。

俞成功告訴她說,在他們舉行婚禮之前,還有兩件事要做。第一,就是帶朱慧去他家裏,向女兒蔚藍介紹一下這位年輕後媽;第二,去外地度假。原來近些年來,俞成功有個習慣,每到夏末秋初之際,他都要在百忙之中抽出一個月時間,趁著天氣涼爽氣候適宜到外地度假。因為他喜歡打獵,是鄰省一家大型狩獵場的高級會員,所以他每年的假期,基本上都是在那兒度過。他決定下個月攜未婚妻去那裏好好放鬆一下,回來之後再全身心投入婚禮的籌備工作。處在熱戀之中的朱慧自然不會有異議。

傍晚時分,俞成功開車把朱慧接到位於半山花園別墅區的家中。朱慧進門一看,屋子十分寬敞,光線充足,但裝修並不十分豪華張揚,幽靜中透著高雅,心裏不由暗暗喜歡,想到不久之後自己便是這個家中的女主人了,心頭頓時湧起一陣柔情蜜意。

朱慧與俞成功交往這麽久,兩人的關係一直處在地下狀態,俞成功還沒帶她回過家,朱慧也還未見過俞蔚藍。想到自己就要成為一個年齡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女孩的“後媽”,她的心頓時忐忑不安起來。俞蔚藍還未回家,盡管俞家有一個傭人,但朱慧還是挽起衣袖親自下廚,一邊做飯一邊等著“女兒”回來。

晚上七點鍾的時候,朱慧剛做好一桌子飯菜,門鈴就響了,傭人張嫂急忙上前開門。朱慧知道一定是俞家大小姐回來了,有些不安地自沙發上站了起來。

俞成功握著她的手含笑道:“坐吧,沒事兒,蔚藍雖然有些任性,但還是個識大體的女孩,她會喜歡你的。”

門開處,走進來一位二十多歲穿著打扮十分前衛時尚的女孩,女孩後麵還跟著一位年輕男子,個子很高,身形瘦削,皮膚黝黑,頭上戴著一頂舊鴨舌帽,身上透著古怪。朱慧一見,怔住了:這不是那天她在藍血人酒吧看見的那對爭煙抽的戀人嗎?原來她就是俞成功的女兒俞蔚藍。

俞成功起身為朱慧和俞蔚藍作了介紹,俞蔚藍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朱慧一會,忽然冷冷地道:“看你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想讓我叫你做媽,門都沒有。”朱慧臉色一白,誰知俞蔚藍卻忽然咭咭地笑起來,一把抱住她,親熱地說:“我不能叫你媽,但可以叫你一聲慧姨,看得出我老爸是真心喜歡你,我也一樣。”朱慧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

俞成功注意到了女兒身後的那個“鴨舌帽”,問:“這位是……”

俞蔚藍忙說:“爸,他是我新交的男朋友,名叫廖捷先,省攝影家協會會員,自由攝影藝術家,他給我拍過一套寫真集,真是太漂亮了……”

俞成功眉頭一皺,打斷她的話問:“你男朋友不是汪鵬嗎?怎麽……”

“哎呀,爸,”俞蔚藍嘟嘟嘴說,“我和汪鵬合不來,早就分手了,不對,爸,是他要去美國留學,先提出跟我分手的,您可別怪我不給你那位老同學麵子。這是我爸。”最後一句話是衝著“鴨舌帽”說的。

廖捷先忙叫了一聲:“Uncle(叔父),您好。”

俞成功見他又黑又瘦,看上去像個“白粉仔”,渾身上下古裏古怪,比起以前那個自己為女兒介紹的老同學的兒子汪鵬來,真是有天壤之別,當下滿臉不悅,正要發作,朱慧忙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他隻好勉強點了一下頭,說:“原來是個藝術家,果然有些與眾不同。”

朱慧忙起身說:“飯菜都涼了,大家邊吃邊聊吧。”

俞蔚藍見她為自己和男友解了圍,不由向她投去感激一瞥。朱慧微微一笑,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拉近了許多。

因為下個月要出去度假,許多工作都要趕在這個月月底之前安排好,時間非常緊迫,所以俞成功打電話告訴朱慧,這幾天他得在公司加班加點,不能去她那邊陪她。朱慧笑著說:“你不來更好,我正好約了幾位同事去逛時裝店呢。”

這天晚上十點鍾左右,朱慧同公司的兩位女同事一起逛完服裝城,剛走到步行街路口,忽然看見前麵不遠處的路邊停著的一輛小車十分眼熟,走近一看車牌號碼,正是俞成功的奧迪轎車。

她正要上前打招呼,車門忽然打開,俞成功扶著一位身著超短裙的性感女郎走下車,兩人靠得很近,直朝前麵一間黑黢黢的房子走去。快到門口時,她分明看見那女人在俞成功臉上親了一下。

朱慧的頭嗡的一下,像是炸開了一般,隻覺眼前一黑,腳下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栽倒。她顧不上跟兩位同事道別,就急忙鑽進了一輛停在街邊下客的出租車。回到住處,她再也忍不住,屈辱的淚水像潮水一般湧了出來。

一頭倒在**,剛才在街邊撞見的俞成功與那性感女郎勾肩搭背摟摟抱抱的鏡頭,就像一場無聲的恐怖電影一樣,不停地在她眼前閃現。她忍不住在心裏問:怎麽會這樣呢?這個俞成功,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呢?

她這才發現,自己雖然與俞成功交往了這麽長時間,而自己對於他的了解卻並不深。自己對這個男人的印象,僅僅來源於新聞媒體對他的宣傳吹捧和他自己的介紹。誰知道她以前看到的和聽到的一切,是不是隻是一種表象呢?誰知道她的感情是不是被人欺騙了玩弄了呢?事到如今,她又該怎麽辦呢,是毅然離開他,還是……

冷靜下來之後,她又想,不管怎麽樣,在作出最後決定之前,一定得先弄清楚到底是自己以前認識的那個重情重義勇於負責的俞成功是真正的俞成功,還是今晚所見到的這個已經有了未婚妻卻還與別的女人勾勾搭搭的俞成功是真正的俞成功。假如萬一她因為誤會了他錯怪了他,而賭氣與他分手,她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可是誰又能幫她弄清楚俞成功對她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呢?

想到這裏,她忽然記起了晚報上刊登的那些“調查公司”也就是俗稱私人偵探的廣告。她急忙翻出一份晚報,在分類廣告中找到了一家“真相調查事務所”的電話號碼,拿起電話撥了過去……

4

幾天時間很快過去了,朱慧委托真相調查事務所調查的事,卻遲遲沒有消息。打電話一問,對方負責人楊兵告訴她說:“朱小姐,您委托的調查對象不是普通人,他行事很隱秘,而且也不容易接近,所以需要些時間。您放心,這件事由我親自出麵調查,我一定會交給您一份滿意的調查報告。”朱慧隻好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但是就在這時,俞成功打來電話約她出去吃飯。原來俞成功已將手頭事務交待好了,他叫朱慧收拾好衣物行李,明天就可以出發,前往狩獵場度假。從省城到狩獵場隻有三天車程,加之沿途有幾個風景很不錯的風景點可以遊覽,所以俞成功決定照例自己駕車前往。在真相調查事務所的調查結果還沒出來之前,朱慧不好拒絕俞成功的要求,隻好同意明天和俞成功一起出發。

第二天一大早,俞成功就在樓下按著汽車喇叭,朱慧急忙收拾妥當,提著行李下了樓。俞成功笑著接過她的行李說:“小慧,這回咱們終於可以無憂無慮無所牽掛地好好玩他一個月了。”說罷,抑製不住心頭興奮之情,摟著她的腰肢在她臉上開心一吻。然後又告訴她:“除了和你結婚,回來之後,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朱慧淡淡地問:“什麽事?”

俞成功朝她神秘一笑,說:“現在不告訴你,到時再給你一個驚喜。”

奧迪轎車緩緩駛出城區,朱慧坐在俞成功身邊,扭頭看看他,很想開口問他那天晚上他跟那個穿超短裙的性感女郎的事,但轉念一想,即便是真的,他也一定會極力狡辯矢口否認。還是等私人偵探的調查有了結果再說吧,好在她已把手機號碼告訴了真相調查事務所的經理楊兵,一旦有了結果,他可以隨時聯係她。

小車緩緩駛出省城之後,沿高速公路一路向北而去。剛走了一個多小時,朱慧的手機就響了,她按了接聽鍵,對方說:“朱小姐,您好,我是真相調查事務所楊兵,您現在說話方便嗎?”

朱慧看了身邊正聚精會神開車的俞成功一眼,不動聲色地說:“我現在正跟俞總在一起,咱們要自己駕車去狩獵場度假,有什麽事你說吧。”

楊兵果然不愧是私家偵探,一聽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小聲說:“好的,朱小姐,我明白您的處境,從現在開始,您不用說話,聽我說就可以了。您委托我調查的事已經有了眉目,現在我將調查結果告訴您,您聽了之後不管有多麽意外和震驚,都千萬不可在臉上表露出來。”

朱慧心裏一緊,又看了俞成功一眼,說:“好的,我記住了,有什麽事你盡管說吧。”

楊兵說:“針對您的委托,鄙人調查結果如下:第一,俞成功並非正當商人,他其實是靠販賣毒品起家,房地產公司隻是他掩人耳目的一個幌子,即便是在今時今日,他也仍然在做著走私的違法生意。第二,他結過三次婚,第一任妻子蘇曉燕並非病逝,而是被他下毒害死的。十年前,蘇曉燕發現丈夫在外麵與別的女人有染,苦勸他回頭,他卻不聽。蘇曉燕一怒之下,就吵著要跟他離婚。俞成功怕離婚後蘇曉燕會分走他一半家產,所以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在她的飲食中加入慢性毒藥害死了她,最後居然連醫生都沒查出她的死因。第三,他的第二、三任妻子弓麗娜和陳美嬌也並非死於意外,那兩場‘意外’都是俞成功一手設計的。他為什麽要害死她們呢?原因其實很簡單,你別看俞成功道貌岸然,實際卻是一個玩弄女人的老手。在蘇曉燕死後,他又曾和多個女人發生過關係,有的女人玩膩之後就被他甩掉了,而有的女人卻心思單純,真心實意地愛上了他,纏住他不放,他便假裝跟她結婚,然後再設計將她除掉。弓麗娜和陳美嬌二人便是因為癡情於俞成功而惹禍上身的。第四,根據種種跡象顯示,朱小姐,您的處境可能有點不妙。俞成功起初隻是想跟你‘玩玩’,後來你倆的關係被媒體曝光之後,他不得不表麵答應跟你結婚,而暗地裏,他至少還跟三個以上的女人保持著曖昧關係。以往他去狩獵場度假都是隻身一人前往,從沒帶過女伴,而這一次為什麽要帶上你呢?我估計他八成已對你動了殺機,他想在外麵將你這個‘麻煩’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你別忘了他的第二任太太弓麗娜也是在外地與俞成功一起旅遊時慘遭‘不幸’的。朱小姐,我提醒你,千萬要小心。”

5

在離省城千餘裏之外的地方,有座筆峰山,山上林木繁盛,風景優美,據統計,在這裏棲息生活的野生動物有水鹿、野豬、黃麂、華南免、狗獾、山雞、旱鴨子等一百餘種。開發商以此為資源,在山上建了一座大型的狩獵山莊。由於這裏冬暖夏涼,景色迷人,一年四季均可開獵,是一個集打獵、探險和休閑度假於一體的特色旅遊勝地,所以吸引了國內外不少遊客。

俞成功驅車抵達狩獵山莊設在筆峰山下的接待賓館時,已經是第三天傍晚時分了。他和朱慧在賓館裏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租了爬山靴和防刺防水的迷彩服,還有一把獰獵專用、射程達150米、殺傷力極強的加強型半自動紅外步槍弩,興衝衝地坐上纜車上山去了。

在半山腰,兩人下了纜車。山腰處,有一大片被圍牆圍起的平地,平地上建著幾排平房,裝修得很別致,是獵人宿營地,不遠處還有餐廳、酒吧、燒烤間、急救室等,隻要客人願意,無論在山上待多長時間,食宿娛樂都不成問題。

俞成功和朱慧被安排在相鄰的兩間平房內住宿,兩人拿了鑰匙,各自進房安頓。朱慧剛進房放下行李,俞成功就興致勃勃地闖了進來,說:“小慧,快換衣服跟我一起上山,今天一定要打個大獵物晚上讓你燒烤了吃。”

朱慧自打在半路上接聽到私家偵探楊兵打來的電話之後,盡管心裏將信將疑,盡管表麵不動聲色,但卻早已暗暗對身邊這個捉摸不定的男人起了戒心。此時見他催得這麽急,一抬眼,望見他背在背上的那把足可以射死人的步槍弩,忽地心中一動:難道楊兵的估計果真屬實?此時正是狩獵的淡季,山上遊人不多,莫非俞總要趁此機會將我誘騙上山,然後再……一驚之下,急忙搖頭說:“我太累了,想休息一下。”

俞成功拉住她說:“阿慧,別這麽掃興,你跟我上山去,保管讓你大開眼界,說不定還會待在上麵不想下來了呢。”

朱慧瞧著他臉上不屈不撓的神色,心中忽然明白過來:是了,他怕我留下來一個人逃走,所以不放心。其實她早在坐纜車上山時就已經仔細觀察過了,山坡上山陡林密,根本沒有下山的路,除了坐隻在早上和傍晚運行的纜車之外,遊客再也沒有辦法上下山。她怕再一昧拒絕會引起俞成功的疑心,當下隻好點頭應承。

兩人穿戴整齊之後,就往山上狩獵區走去。狩獵區內密密的覆蓋著原始次森林,地形地貌極其複雜,除了有很多野生動物出沒之外,還有不少人工馴養的獵源供遊客射獵。

幾隻山雞從草叢裏跑過,樹上人工繁殖的鬆鼠一點都不怕人,晃動著肥大的身軀在樹椏間攀來跳去。朱慧見俞成功並不停步射獵,不由感到奇怪。俞成功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笑著說:“射這些小動物有什麽意思,我準備獵個龐然大物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本事。”說著帶著她直往森林深處鑽去。好在林子裏到處是指路牌,還有應急電話,所以也不用擔心迷路。

又走了一個多小時,朱慧已累得滿頭大汗。山林太大,居然連一個人影也看不見,她見離山腰的宿營地越來越遠,抬頭一望,樹木參天,遮天蔽日,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更不知置身何處。她忽地心中一驚:他是在尋找下手的地方麽?

正在這時,忽聽“嗷”的一聲怪叫,從灌木叢中竄出一隻滿身泥漿的野豬,身軀碩大,像個小牛犢似的。朱慧嚇了一跳,啊的一聲驚叫,急忙後退,腳下一滑,竟摔倒在地。那野豬瞪著凶光四射的大眼睛,張大嘴巴直朝她臉上咬去。

俞成功大叫道:“小慧,別動。”“叭”一下,扣動扳機,從步槍弩中射出一支純鋼獵箭。朱慧聽見響聲,抬眼看時,隻見一支利箭閃電般射至,箭頭所指的目標,似乎正是自己的咽喉。她不由大驚失色,暗道:他果然動手了。情急之中,就地一滾,獵箭貼著她的肩膀穿過,“噗哧”一聲,射進了野豬的眼睛。那箭頭是塗了麻醉藥的,野豬“嗷嗷”慘叫幾聲,就躺在地上不動了。

俞成功上前踹了幾腳,見它的確昏死過去,再不能傷人了,這才放心,回頭扶起朱慧,用責備的語氣說:“我已經叫你別動了,你看剛才多危險,獵箭差點就射中你了。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

朱慧驚魂未定地搖搖頭,心想:我明明看見那支獵箭射的是我,我若不躲開,豈不早就被你射死了?心裏這樣想著,臉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隻是本能地覺得危險似乎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6

下午時分,俞成功和朱慧回到山腰宿營地,請那裏的工作人員上山幫忙將那隻幾百斤重的野豬抬了下來。這時,上山打獵的其他遊客也都三三兩兩陸陸續續地回來了。他們的狩獵技術不如俞成功,沒人獵到大的獵物,最多的也就射到幾隻人工飼養的山雞而已。大夥看見俞成功竟然獵到這麽大一頭野豬,不由大感欽佩。好客的俞成功乘機邀請大夥晚上一起到燒烤間吃烤野豬肉。

晚上七八點鍾的時候,幾撥遊客都到燒烤間聚齊了,其中有一個涉外旅遊團,中間有不少外國遊客。朱慧外語基礎不錯,通過攀談,很快就和一對來自英國的史密斯夫婦搞熟了。

工作人員早已把俞成功獵到的野豬侍弄好了,正整個兒的架在篝火上燒烤,其他人也將獵到的山雞、旱鴨子等拿出來與大家分享。大夥圍著篝火吃肉喝酒,唱歌跳舞,玩得十分盡興。朱慧雖然心事重重,卻也不得不強作歡顏,一直陪伴在俞成功身邊。

這場篝火晚會一直鬧到半夜十二點才漸漸散去,大夥相互道別,各自回房安歇。

朱慧回房之後,躺在**,想著私家偵探楊兵給她的警告,想著今天的大難不死,想著身邊隱伏的重重殺機,不由展轉反側,難以入睡。

直到淩晨兩三點鍾,她才迷迷糊糊合上眼睛。不知睡了多久,忽聽窗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她頓時一驚而醒,警覺地坐起一看,隻見遠處的燈光清皙地將一個正端著一支長長的步槍弩的男人的身影映照在她房間的窗戶上。她嚇得“啊”一聲驚叫,頓時睡意全無,全身毛發都豎了起來。

也許是屋內的響動讓外麵的人驚覺到了,那人影一晃,迅速地消失了。就是最後那一刻,她已隱約分辨出那端著步槍弩鬼鬼祟祟站在她窗外的人是誰了。她的心頓時縮得緊緊的,身上冷汗涔涔而下,再也不敢躺下睡覺,就抱著被子蜷縮在**,雙眼死死盯住窗戶,在**一直坐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俞成功看見朱慧眼圈發黑,不由關心地問:“小慧,你昨晚沒睡好麽,是不是有什麽聲響打擾你了?”

朱慧一驚:他是在試探我是否已經發覺他的陰謀麽?忙搖搖頭,故作輕鬆一笑,說:“沒、沒什麽,可能是換了個新環境,一時難以適應,所以失眠了。”

俞成功拉著她的手說:“過幾天你就會適應了,咱們可要在這兒待上一個月呢。對了,這裏除了狩獵區,還建有水上樂園、溫泉度假村、山洞探險區等許多好玩的地方,以後有時間我再慢慢帶你玩個遍,保管你樂不思歸。”

朱慧心中一動,忙拽著他的胳膊說:“那你今天就帶我去泡溫泉吧。”她心裏想,隻要不去那遊人稀少的狩獵區,隻要你手中不端著那把步槍弩,我就安全多了。

但是俞成功卻搖頭說:“不行,今天咱們還得去狩獵凶,聽說這兒的黃麂很漂亮,我來了幾回都沒獵到,這回一定要射到一隻,以了心願。”

“哦,是這樣。”朱慧淡淡的應了一聲。俞成功聽出她語氣有異,頗感詫異,張了張嘴,想要問她什麽,卻又忍住。他並不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其實他早就看出這幾天以來朱慧的氣色有點不對勁,本想問她,可一想,她若想告訴他的話早就說了,她若不想說的事,問她也沒用。他隻是在心裏暗暗提醒自己,要多關心她,注意她。

兩人換上衣服鞋子,帶上弩槍,正準備出發,昨晚認識的那對外國史密斯夫婦忽然找上門來,用生硬的漢語邀請俞成功和朱慧二人跟他們一起上山打獵。俞成功很高興地答應了。他不知道,其實朱慧昨晚就已經約好了今天同史密斯夫婦同往。她這麽做有兩個目的,一是路上有伴,俞成功絕不敢貿然對其下手,二來俞成功聽不懂外語,關鍵時刻,她可以用英語將自己的危險處境告訴這對老外夫妻,請求幫助。其實今早起來她本是打算撥打“110”報警的,可一想自己無憑無據,報警不但得不到警方的信任,反而還會打草驚蛇,讓俞成功驚覺,促使對方行事更加機密小心,讓她更加不易抓到證據,抑或使他提前動手,那她的處境就更加凶險了。

四人收拾停當之後,一齊朝山上的狩獵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