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賢王季無慕
夜色鋪滿大地。
醫館內，月光被樹影撕扯成碎片，斑駁的映在地麵。
偶爾幾聲蛙鳴，在夜裏尤為明顯。
陸十七逛了一天的街，人早已乏的倒頭就睡。
夢中偶爾還嘿嘿傻笑兩聲，看來對今天逛街的收獲很滿意。
柳依依也在熟睡的夢中囈語：“風吟師兄，等等我！”
這個小尾巴，看來今天逛街回來都沒來得及去纏著林風吟就睡下了。
也難怪兩人都已經入夢，逛累了不說。
此刻偌大的醫館一片昏暗靜謐，確實好入眠。
凡是總有意外。
便如此刻。
顧雲景眉頭緊鎖站在房門口，而屋內燈火通明。
所謂的“王公子”，也就是季無慕。
在今天得知有秀女進宮時，就心裏頓感不妙。
於是趕快安排了顧雲景前去查看。
可打探消息回來的顧雲景，卻默不作聲。
季無慕便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秀女中有鄒凝月。
季無慕胸口一陣鬱結的血，上下翻湧出來，眼前一黑便直直倒下。
柳師父帶著林風吟在屋內忙活了一下午。
此刻的季無慕才稍稍有些意識。
隻見他艱難的抬了抬手。
幾個深呼氣後，才**嘴角，喊了聲：“水～！”
見他意識還算清醒，屋內的人也都鬆了口氣。
柳師父年事已高，不喜熬夜卻也守到這麽晚。
見人醒了，才緩緩起身，拍拍林風吟示意他留下查看，便離開了。
走到門口，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顧雲景。
未曾開口說什麽，隻是搖搖頭就背著手走了。
可是顧雲景卻如鯁在喉，不知從何說起。
柳師父一定發現了季無羨的身體狀況，並不如同他們來時所說的那樣。
那一眼有擔憂，有失望，是在怪他們。
病情來勢洶洶，病人卻不如實相告。
醫者最不想遇見的情況，卻被季無慕做完了。
當時來看病時，未將情況說明，才讓賢王今日險些不測。
柳師父和林風吟自然不知道**躺著的正是當今賢王季無慕。
難為柳師父醫者仁心，對待眾生平等，並未因二人無身份而怠慢。
想著他們小心翼翼的紮針試藥，還在為隱瞞病情的賢王盡心盡力醫治。
顧雲景不禁自責又後怕。
若是賢王有何不測，自己該如何交差？
屋內林風吟將熬好的湯藥喂季無慕服下後。
季無慕才睜開眼看了一眼四下環境，旋即又虛弱的閉上眼睛。
可此刻的季無慕，思緒清醒了，內心更是五味雜陳。
早在父皇安排他和皇兄去邊陲之前。
季無羨就發現鄒凝月和鄒凝雪的行跡可疑，提醒過他。
那是秦相花了很大的功夫，才特意安排到他和季無羨身邊來的。
最初季無羨不同意，還想和之前的無數次一樣設法擋回去。
可是季無慕要同意，甚至說服哥哥季無羨也同意了。
如果身邊最終會留下一個秦相的眼線，知道總比不知道得好。
季無羨同意了，這個理由確實無法拒絕。
在無法選擇的情況下，一條明的眼線比暗線好過的多。
所以，鄒凝月和鄒凝雪是兩人心知肚明的存在。
可這這世間事就是如此，哪怕知道，也依舊躲不過。
鄒凝月身子弱，自入了賢王府，便一直在養病。
漸漸的，季無慕便撤了暗中監視的人。
偶爾路過鄒凝月的別院，也是安靜的像無人居住。
除了掃灑的仆人，甚至沒見過鄒凝月。
那日秋風卷起些許涼意，季無慕在別院門口聽到鄒凝月的咳嗽聲。
透過梧桐樹那半紅的葉子，鄒凝雪那被秋日夕陽扯的斑駁的身影映入眼簾。
即使身披披風，也擋不住這身軀的嬌弱。
季無慕甚至覺得這身影的主人透著一股落寞的味道。
這個想法，讓季無慕心頭一驚。
不顧腳下秋日枯葉帶著幹枝斷裂的聲響，大步行至鄒凝雪身旁。
聽到聲響的鄒凝雪旋即轉身。
就在此刻，秋風帶著落葉而來。
拂過兩人身畔，卷起衣袂翻飛又落下。
鄒凝雪的絲帕也在此間飛起，跟著紛飛的梧桐樹葉，落於季無慕腳下。
在此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季無慕閑來無事會去看看鄒凝雪，偶爾也會給她帶些小玩意兒哄她開心。
漸漸的，鄒凝月在季無慕心中成了獨一無二的存在。
即使知道她的身份有問題，還是一無反顧留在身邊。
哪怕是皇兄季無羨，也未鬆口半句。
夜半風起，烏雲蔽月，房內的燭火燃著，卻也見光線起起伏伏。
季無慕臉上神色難辨。
後來，就和皇兄領了旨意去邊關平叛。
母妃突然去世，讓季無慕不得不懷疑鄒凝月。
這才又開始調查，鄒凝月到底做過什麽！
季無慕的調查從開始就一直受到阻撓，因為父皇不準再查。
甚至為此卸了自己賢王和皇兄太子的職權。
那便隻得從暗中來，功夫不負有心人。
終於還是讓季無慕找到了秦相威脅母妃的蛛絲馬跡。
幸好不是鄒凝月，季無慕在心底暗暗的想。
那日季無慕和皇兄約了在偏僻的茶肆碰麵。
鄒凝月貼心安排小廚房，準備了飯菜讓他吃完才出門。
先到茶肆的季無慕，剛飲了兩口茶便覺得體內血脈噴張。
幸得顧雲景在身旁及時導入內力。
體內的燥熱難忍，讓季無慕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茶肆內的夥計們似接到信號，抽刀而上。
顧雲景的內力剛剛輸給了季無慕，眼見雙拳難敵四手。
隻得架著虛弱的要暈厥的季無慕倉惶而逃。
季無慕事後還在後怕，若是當日血濺當場。
那麽皇兄趕到時必然被早早埋伏好的賊人團團圍住。
不出幾日，朝野上下都會知道太子爺季無羨心狠手辣！
在茶肆殺了胞弟賢王季無慕。
那麽，母妃的死將再也無法也無人去查！
究竟是誰如此心狠手辣，想要如此陰毒的除掉他們兄弟二人。
這一箭三雕的之策，不給母子三人任何反擊的餘地。
鄒凝月，你是否做了什麽？
季無慕在心底狠狠的問著。
沒有最好，即便是有，季無慕也希望她是在幫自己，隻是能力不足…
可惜，這麽卑微的希望，也在得知鄒凝月入宮選秀的那一刻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