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軍壓境
馬超連夜離開，我獨自一人睡覺，到了後半夜才強迫自己合眼。
不睡不行了，那個人馬上就會到來，我得養好精神嚴陣以待。
“陳一！”
天剛蒙蒙亮，木匠找到了我。
“他們來了？”
我立刻打開大門。
“來了。”
“多少人？”
“一百多，大部分都是正規駐軍。”木匠額頭冒汗。
“不要緊張，按我給你講的辦。”
“好，我馬上去辦。”木匠抹了一把汗珠，快步跑開。
我望著村口方向，深吸了幾口氣，快步走向木橋。
“陳一。”
提米滿臉嚴肅地給我打招呼。
“提米，你怕不怕？”我笑著問。
“你還笑得出來？”提米望著遠處接近的兵士：“他們是正兒八經的駐軍，咱們不能對他們動手，否則就是造反！”
“我知道。”
我點頭：“但我也不能看著他們糟蹋了咱們村子！”
遠處，百餘人正在接近，兵士盔甲鮮明，長矛腰刀寒光爍爍。
他們走在路上，步調整齊劃一，根本不是一窩蜂的雙馬山土匪可比。
“嘖嘖，就是這一個小村子，值當咱們衛所出動？”
他們來到木橋，駐馬而立。
領兵的將軍頭頂烏帽斜插紅翎，跨騎青鬃馬，腰掛紅纓精鋼刀，擰著眉毛看著村子。
“宋將軍，您可別小看了這個村子，雙馬山那夥土匪可就是敗在他們手上。”
他說話的聲音很大，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鎖定了他。
那個人，就是馬允口中所說的背後之人，泗涇亭的亭長！
我是後來才知道，我們村子就是泗涇亭管轄範圍。
這個叫吳永寧的亭長，原本該負責轄區內的治安和民生，可他倒好，反而和土匪勾結牟利。
現如今，我們村鏟除了雙馬山的土匪，他不僅不給俺們獎勵，還帶兵來打。
唉，戰亂年代，老百姓死活哪有他們手中的錢重要。
我跟外鄉人聊天的時候，也打聽過他們的家鄉，外鄉人告訴我，在他們那裏，每個人都能穿暖衣吃飽飯，竟然能頓頓吃肉。
有時候我就在想，那該是什麽樣的神仙生活。
我想過那種生活，不僅是我自己，我想讓俺們村過上外鄉人的生活。
“嗨，你……”
宋將軍指著我，問道：“是你們打敗了雙馬山的土匪？”
我轉頭看向百戶將軍：“是我們。”
我沒有過多解釋雙馬山所作所為，因為根本沒有必要，他們過來是要把村子夷為平地，不是來講道理的。
該發愁的是我怎麽打退這百餘號人，保住俺們村。
“你們？”
宋將軍斜著眼道：“區區一個小村，哪來的本事？”
“鄉親用命而已。”
我回道。
“嗬嗬，好一個用命！”
宋將軍哂笑道：“吳永寧，既然他們殺匪有功，你為何邀我前來？”
“宋將軍。”吳永寧正色道：“這些人殺了土匪，豈不是比土匪還要殘忍，不是更應該收拾掉他們嗎？”
“呃……”
我聽著吳永寧的話，差點哭了。
是被氣哭的。
我們打敗土匪就說明俺們比土匪還危險？
這是什麽渾蛋道理！
後來我才搞清楚，壞人做事都得給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們把這種借口美名其曰：師出有名。
“宋將軍，我剛才所說隻是其一。”
吳永寧繼續說道：“我收到可靠消息，雙馬山土匪被滅隻是內訌，真相是他們村子勾連土匪，意圖不軌啊。”
“哦，可有證據？”宋將軍擰著眉毛說道。
出兵殺民是大罪，他不敢做，也不能做。
但如果有人勾結土匪，性質立馬變了。
衛所駐軍職責，就是剿滅叛逆，土匪屬於叛逆之一。
“當然有。”
吳永寧拍著胸脯道：“我手下暗探親眼看見他……”
他手指我，大聲道：“就是他，與雙馬山二當家馬超勾肩搭背，舉止親昵，顯然狼狽為奸。”
“這樣？”
宋將軍低頭沉思。
我看見他麵色糾結，似乎難以決斷。
這種感覺很奇怪，他就像我最初找屠夫時的狀態，似乎遵循著某種規則，不敢越雷池半步。
“若有證據，本將軍不會留情，堅決掃滅此村。”
宋將軍抬起頭，最終做出決定。
“慢著！”
宋將軍拔出了刀，就要下令進攻，我開口阻止道：“宋將軍容稟，我們信守村沒有勾連土匪為非作歹。”
“狡辯！”
吳永寧指著我的鼻子大吼道：“事到如今還想狡辯不成？我要不是收到確切消息，豈能請宋將軍親自前來！”
“我問你，馬超是不是在你們村，你是不是曾與該人勾肩搭背？”
我沒有立刻說話，大腦飛速轉動，思考對策。
馬超去吳永寧身邊臥底時，曾見到過官軍的人，當時他就跟我說過官軍，還特意提及了這位宋將軍。
我在思考，宋將軍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他和吳永寧之間，有沒有利益關係。
馬超說到宋將軍之後，我想了很久，我認為眼前的困局並非沒有破解之法。
“說，有沒有！？”
吳永寧似乎篤定我不敢撒謊，催促我回答。
“有！”
我最終抬起頭，目視著宋將軍。
“既然如此，兵士們聽令……”
“宋將軍為何如此著急？”我看著他說道：“我與賊首馬超的確接觸過，不過並非勾結，而是用計拿下賊首而已！”
“嗯？”
宋將軍愣了一下。
吳永寧也呆了片刻。
“狡辯，徹徹底底的狡辯！”
吳永寧冷冷道：“宋將軍英武不凡，豈是你能誆騙得了的！”
“你們一座小破村，就算傾盡全力，也難撼動雙馬山分毫，若不是與馬超勾結裏應外合，馬允豈能慘敗身死。”
“區區黃口孺子也想誆騙我們，你打錯了算盤。”
吳永寧的話很多，言辭犀利，字字誅心。
他要的就是激起宋將軍擒賊的殺心，一舉屠滅俺們村子。
可我越看宋將軍，就越覺得越是奇怪。
這個人身份不凡，手握百餘兵士，卻一直沒有絕斷，就像陀螺來回搖擺不定，很不容易琢磨。
不過，通過觀察，我覺得宋將軍是個守規矩的人，他的行事作風，也遵守著某種規則。
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麽規則，但有規則就可以利用。
摸清了他的脈，我心裏有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