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敵襲!敵襲!

不得不說,外鄉人幹活就是快。

才一會功夫,原本的舊橋就已經拆掉了,就連做橋的新木頭也都拉了回來,就等木匠出馬了。

“師父,我來幫忙了。”

我一回頭,是那個跟我學木匠的‘小魯班’。

我看見他帶著全套木匠工具,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好徒兒,知道替為師分憂了,很不錯!

“陳一!”

正在此時,木匠衝著我大吼。

“我說我的工具怎麽不見了,原來是你……”

我吹著口哨,抬頭看天:“要下雨,我得回去收衣服。”

我怕木匠打我,所以找個很完美的借口開溜。

“咦……大新聞啊!”

我身後的外鄉人炸鍋了。

“木匠和寡婦……怎麽一起來了!?”

“臥槽,臥槽,手挽手並蒂蓮,這是要和太陽肩並肩啊。”

“新手村重做力度這麽大嗎?”

看到木匠過來,我隻顧得高興了,沒聽見外鄉人的話。

木匠是個手藝人,雖然天賦不如我,但依舊不能掩蓋他的才華。

不到半天,嶄新的木橋就完工了。

我走在新建成的木橋,看著平整的橋麵,堅固的欄杆,開心的一個勁傻樂。

俺們村年輕一點的人都被官府征去服役了,當兵的當兵,徭役的徭役,沒有年輕人照顧,小孩子又太皮,老年人腿腳不好,跟不上小孩。

有了新橋和欄杆,再也不擔心小孩落水了。

今天天氣很好,我的心情更好。

新的橋,新的路,原來老舊的房子也都被翻新了,俺們村子終於有點樣子了。

我在村裏走了一圈,越看越開心。

等出去服役的人回來,看見村子大變樣,肯定也會很開心吧。

他們都是我的叔叔伯伯,雖然小時候他們經常逗我,不把我逗哭都不算完,可是他們養活了我啊,我家的屋子和院子都是他們蓋的,如果不是他們,我早被凍死餓死了。

我還記得小時候,叔叔伯伯總喜歡扒我褲子,說是要看小雞長大沒有。

說實話,那時候我挺煩他們,一幫大人沒個正事,可是一晃十幾年不見,我真想他們。

現在我知道,他們都對我好,很好。

就算他們自家孩子欺負我,罵我是野種,他們都下死手打屁股啊。

他們不光對我好,還一遍一遍教自家孩子,要照顧我,說沒有爹娘疼我,他們如果不疼我,就沒人疼我了。

他們是好人。

俺們村子的人都是好人。

真的,我一直都是這麽想的。

我現在有錢了,就得報答他們,為他們花錢,看著他們住新房子有肉吃,我的心就跟喝蜂蜜一樣甜。

“提米,你說咱們叔叔伯伯回來了,看見村子變好了,會不會很開心?”

我問提米。

提米提著豁口生鏽的鐵刀,沒有搭理我。

我看見他目瞪口呆地望著新橋,像根木頭,不會走路了。

他肯定也是開心的。

因為木橋就是俺們村的關口,提米是守關的提督大將軍。

將軍有了新陣地,自然是開心的。

“提米,咱們一起幫叔叔伯伯們看好村子,我想他們回來的時候,一定會笑的。”

“我想看見他們笑,我喜歡看見咱們村的人笑。”

提米巡視他的陣地,沒有搭理我。

可是,我看見他嘴角扯動了幾下,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他笑了,我的心裏就像有熱泉流過,別提說舒服了。

“提米,改天我幫你換一把刀!大大的刀,像將軍一樣威武的刀。”

俺們村就提米一個守衛,他負責衛兵和打更,他很累,我想替他分擔一下:“提米,今晚我替你打更吧。”

“我是村莊守衛提米,不要惹事,我的刀很鋒利。”

“嗬嗬……”

我笑了。

提米這是怕我搶他的活,我也就沒再提替他幹活。

因為我知道一句話:每個人的存在,都有價值。

提米的存在,就很有價值。

我不能讓他失去價值,否則人一旦沒有價值,就會變得不開心。

我想讓每個人都開心。

離開新橋,我回去準備晚飯了。

提米在橋上巡視,手掌緩緩從橋的一頭,摸到另外一頭,他的手撫摸了所有欄杆,他的腳踏遍每一處橋麵。

他站在橋上,單手叉腰,橫刀在胸,像極了大將軍。

我離開了提米,後來我很後悔!

那天,我應該和他一起守關口的!

可是我不是神,不能預料那晚會發生什麽,如果知道會發生什麽,我就是死,也不會離開提米,不會離開我們的橋。

當天晚上我睡得很死。

因為新修了橋,新修了路,新修了房子,我很開心,很滿足。

“鐺鐺鐺!”

半夜時候,我被銅鑼吵醒。

“鐺鐺鐺!”

鑼聲很急促,聲音大又很破碎。

我知道,那是提米的鑼。

打更的時候,他總是帶著鑼,鑼是他去服役的父親留下的,離開時曾告訴過他,要守衛村莊。

鑼很破,提米卻把它當寶貝。

“走水了嗎?”

俺們村的鑼已經很久沒響過了,上一次響還是因為失火。

我抓起外衣,顧不得穿上,提起水桶就往外跑。

“哪裏?哪裏失火了?”

我大喊著望著四周,可是村裏沒有半點火光。

“提米在搞什麽?”

我疑惑地望向木橋。

“鐺鐺鐺!”

鑼聲從木橋傳來。

“敵襲!”

是提米的聲音!

我從來沒聽見他用這麽尖銳的聲音嘶喊。

“敵襲!敵襲!”

提米的嗓子破了。

我扔下水桶,拎起菜刀就往木橋衝。

俺們村窮,沒有刀劍兵器,我家唯一能用的,就是一把豁口的菜刀。

“敵襲,敵襲!”

我大喊著往提米靠近。

可是整個村子都很安靜,人們木然地走出房屋,慢騰騰的往外挪。

唉……

他們都是老人,難為他們了。

“哪裏?哪裏?”

猛地我看見一個人……不,是兩個人。

“木匠?潘嫂子?”

來的人是木匠和潘寡婦,木匠帶著鐵鑿子,潘寡婦握著剪刀。

木匠是木匠,他隻有鋸子和鑿子,潘寡婦是裁縫,她隻有剪刀,我是普通人,隻有菜刀。

我們都拿出能夠拿出的最鋒利武器。

“木橋,木橋……”

我大喊:“敵襲!提米有危險!”

我急得冒汗,因為已經聽不見提米的聲音了。

“快快快,快走!”

木匠低頭往前衝兩步:“你回去!”

他對潘寡婦說道。

我也回頭:“嫂子,回去!”

“我不!”

潘寡婦往前跑。

“我們男人還沒死絕,你給我回去!”我拉住她,衝她吼。

“我不回去!我有剪刀,我也能幫忙!”

“嫂子,你回去看護好老人和孩子,把他們帶進山藏起來!”

我知道對她吼沒用了,隻能想辦法讓她快走。

因為已經徹底聽不見提米的聲音了,他肯定遇到天大危險。

連提米都麵對不了的危險,潘寡婦就算去了,也隻是多一具屍體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