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能不能醒
魈看了眼黑貓，心下了然，朝黑貓施了個法術。
毫無反應，黑貓並沒有醒過來。
“我帶你去找鍾離先生看看吧。”
這黑貓有些異常。
“那……好的，謝謝你。”
七七原本還想問黑本子的事，可是話到了嘴邊就忘記了。
她抱起竹簍，跟著魈從升降梯離開了望舒客棧。
璃月城，三碗不過港。
一個身穿竹葉印花灰布長衫的中年男人站在台上口若懸河，正是說書人田鐵嘴。
渾厚的嗓音隨著他手裏揮動的木扇，傳進台下觀眾的耳朵裏。
“咱們上回說到，彼時的璃月，山海間魔物作祟，岩王帝君召集眾仙人，要還璃月一個太平之世。帝君在出征……”
眾人皆聽得津津有味，鍾離先生也在其中。
他點了碗招牌酒釀圓子。
軟糯的小圓子浸泡在香甜的湯水中，帶著淡淡的酒氣。
聽覺、嗅覺、味覺皆是享受。
隻不過今日出門他又忘記帶錢，得慢慢等著堂主領他回去。
胡桃倒是沒等到，等到了到處找他的魈和七七。
“鍾離先生，有事需要找你幫忙。”
“這隻貓昏睡不醒，施了尋常的治愈法術也不見效。”
魈接過七七手裏的簍子，捏起黑貓的脖頸，把黑貓的臉露出來給鍾離看。
這隻黑貓就是白茯，他其實是有意識的。
他能感覺到自己窩在一個狹窄的空間裏，一顛一顛的。
能感受到有朦朧的光從竹條的縫隙間鑽進來，照到他身上。
甚至還能聽見身旁溫柔清冷的少年音。
隻是白茯的靈魂好像和肉體分開來了。
他睜不開眼睛，動不了四肢，像是鬼壓床的感覺。
鍾離看了眼黑貓，沉思片刻道：“這得回往生堂。”
七七搶回竹簍子，十分抗拒他的話：“高溫、假笑……討厭，不要去那個地方，黑貓貓還活著。”
“是還活著，但是要想讓他醒過來，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可不方便。”
鍾離知曉七七還在忌諱胡桃想要埋她的事情，也知道胡桃早已改變了當初的看法。
誰係下的心結就得誰去解開。
七七努力消化鍾離的意思，狐疑地開口問道：“鍾離先生，你能讓黑貓貓醒過來嗎？”
鍾離點頭：“可以試試，隻是我還得等堂主過來幫我把錢付了才能離開。”
白茯聽著他們的對話，猜想到自己又變身了。
一回生二回熟，眼下他沒有上次那麽慌張。
白茯心知他給可莉擋了炸彈還能活下來，一定是那本指南的功勞。
等他恢複了行動力，一定要好好看看那本冊子上的字有沒有變化。
等到天微微泛黑，胡桃才終於尋過來：“我說鍾離先生你是不是又沒帶錢出門，等著我過來幫你結賬。”
她還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樣子，語氣中帶著熟稔和無奈。
在看到七七之後，整個人明顯興奮起來：“小七七，好久不見啦，有沒有想我？”
七七抱緊懷裏的竹簍，退到了魈身後。
曾經胡桃熱情的態度讓不受人待見的她感受到多溫暖，現在就有多討厭。
生命，即使世上再無親人朋友，即使要忍受極大的痛苦和無盡的孤獨，七七也從來沒有放棄過的東西。
那個所謂的朋友居然用為她好的理由要奪去，不可原諒。
氣氛瞬間凝固了起來，要不是為了黑貓，七七可能早會像往常那樣看到胡桃就拔腿跑。
“現在可以去往生堂了嗎”四人大眼瞪小眼，反倒是魈先開口了。
“走吧。”鍾離心裏歎息一聲。
往生堂和不卜廬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即使地理位置相隔不遠，彼此卻都不願意打交道。
整個璃月城的人都知道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和不卜廬老板白術的理念不合。
大家都奇怪怎麽平時對往生堂的人避之不及的小藥童七七今天卻一反常態地跟在胡桃和鍾離身後。
往生堂內一片昏暗，剛走進去，簍子裏的白茯就感到頭頂一片陰涼。
“放下吧。”鍾離招呼著七七，把黑貓拿出來。
七七盯著他，沒鬆手，嘴裏重複著：“黑貓貓活著的，七七在這，會保護他。”
不知為何，胡桃心裏一陣酸澀。
那時候爺爺剛死，她接任堂主之位，行事作風略有偏激。
七七的經曆本就不能和普通人相比。
這麽想著，胡桃放柔聲音保證道：“不會不經過七七的同意就處理你的貓的。”
“我的？嗯，我的！七七的貓。”
七七點頭，把白茯遞給了鍾離。
鍾離將白茯放在堂廳中間的台子上，翻過身來，手指朝他的眉心一點。
片刻，鍾離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這貓隻剩下一具空殼，為什麽還有生命跡象。
他再試了一次，同樣的結果。
鍾離轉身對胡桃說：“堂主，你來看看，這貓……”
胡桃湊過去仔細觀察起來：“奇怪，這貓還有呼吸，四肢溫熱柔軟，莫非他的魂魄在生死邊界迷路了？”
七七的視線一直跟著擺弄著黑貓四肢的胡桃，緊張不已，生怕她一轉頭把白茯給火化了。
不卜廬內，白術已經用毛筆把接下來海燈節會重點用到的藥方和藥材寫完。
他站起來，去前店轉了一圈，見七七人還沒回來，又折返回到桌前。
桌上擺放著七七隨手放的黑色本子。
想到七七平時就有記筆記的習慣，白術攤開本子，幫七七寫下一句話。
省得她萬一回來之後，又什麽都不記得了。
【今日荻花洲采藥七七撿回一隻黑貓，姑且先叫他黑貓貓，七七很喜歡他。】
與此同時，往生堂內。
“你叫黑貓貓，是七七撿回來的，暫時先呆在不卜廬。”
“你叫黑貓貓，是七七建回來的，暫時先呆在不卜廬。”
……
這句話不停地在白茯腦中重複，像一根針一樣不停地刺穿他的意識，讓他頭痛欲裂。
“喵嗚！”一聲慘烈的叫聲響起，白茯猛地睜開眼睛。
借著光，他能看見自己身上烏黑發亮的柔軟長毛，原本丘丘人的尖爪如今也變成了粉色肉墊。
果然，他變成了一隻黑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