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麵見皇上
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肉眼可見的紅腫,昏暗的地牢裏,隻剩下了李少安一個人。
曹林確實沒有下死手,雖然很痛,但五根手指還能動。
錦衣衛就是這樣的霸道,那句:先斬後奏,皇權特許,讓錦衣衛的人橫行百官之中。
高中的時候,曆史老師給同學們講了一個笑話,一位士大夫,在和妻子上床的時候被錦衣衛帶走了,隻因為錦衣衛將兩人的情話聽成了辱罵皇帝的話。
走廊裏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李少安的回憶,一位身穿錦衣綢緞的長者出現在了李少安模糊的視野裏麵。
長者看著李少安的手,滿臉心疼。
“戚繼光用的火器是你造的?”
李少安點了點頭,疼痛還沒能讓他緩過神。
“那麽精致複雜的火器你竟然能造出來,你從哪學來的?”
長者又問,語氣和藹,並不是審問。
“我自小跟著我師父南下巡遊,學的。”
長者不再說些什麽,強橫地命令錦衣衛將鐐銬解開,幾個太監上前,將李少安的手抬了起來。
“曹大人,你們錦衣衛是否有點過於猖狂了?”
長者威嚴的聲音警告著曹林和康芳,兩人低下了頭,臉上卻沒有悔改之意,哪怕眼前這位大人,又能拿他倆怎麽樣呢?
太醫給李少安的手撒上了藥粉,那藥粉觸摸到李少安身上的時候涼涼的,很舒服。
“夏大人,李統領的傷還能恢複,每日按時塗抹藥粉即可。”
“謝範太醫了。”
夏言拱手道。
李少安被太監喂了一些吃食,還有水,稍稍清醒,跪在地上感謝了眼前的這位長者,心裏則是回想著這位長者是當朝的那位大人。
“速速請起,你抗倭有功,我一文臣,受不得。”
夏言將李少安扶了起來。
“夏大人,時候不早了,進宮吧!”
太監在旁邊催促著。
打量了一下四周環境,李少安才知道自己這是來到了京城。
“夏言,嘉靖年間首輔,政治家,為人清廉剛正,後因讚同曾銑收複河套地區而被嚴嵩陷害,最後被斬首。”
龍傲天告訴了李少安眼前這位長者的姓名。
清廉大臣,最後竟然被誣陷斬首,實在是令人唏噓。
李少安看著眼前的長者,或許是因為在地牢裏麵救了自己一名,內心對他很有好感。
慈眉善目,為人清廉,卻不得善終。
這就是皇朝之下的必然趨勢。
恢弘的皇宮出現在了李少安的眼前,七拐八拐的在甬道裏走著,幾個漂亮的宮女形色匆匆的從身邊擦肩而過,淡淡的香味滑過李少安的鼻尖,還沒細品,就已經被微風帶走了。
這種感覺是無論去多少次故宮也體驗不到的,就仿佛,皇宮活了起來,它的存在不再是被人觀賞讚歎。
李少安本以為自己會被送到朝廷上,但沒想到自己被太監送到了一處花園。
滿地的奇花異果,爭相鬥豔,空氣中的香味讓路過之人都忍不住慢些腳步。
身穿簡衣的皇上坐在那裏,喝著茶,看著花。
“小民李少安,叩見皇上!”
李少安跪在了地上,曆史書上的嘉靖帝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
“小民?何來小民一說?你不是戚繼光麾下的統領麽?”
嘉靖帝的臉上無喜無悲,這就是傳說中的龍顏!
李少安不敢說話,伴君如伴虎,此刻的自己說錯一個字,可能就身首異處了。
“那把火器是你造的?”
“回皇上,是。”
李少安跪在地上很是辛苦,自己的手還疼著,用不上力.
“你可知,你造出來的火器可比我大明神機營的任何一把火器都要好用?”
嘉靖帝轉頭看向了李少安,打量著他。
“知道,但因為沒有精鐵原因,無法打造更多的那樣火器。”
“所以,戚繼光和俞大猷兵分兩路攻打山東,是因為你的原因麽?”
李少安愣住了,他不知道戚繼光和俞大猷是一塊打的山東,更不知道兩人還分開了。
“不知。”
“不知?那清水城裏有一批精鐵,戚繼光想要的就是那批鐵吧?”
嘉靖帝冷笑了起來,殺氣在眼神裏出現。
戚繼光當然不是為了那批精鐵,全天下之人都知道,戚繼光絕對不會因為利益而去殺倭寇。
那句“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在反抗侵略的曆史上響徹天地,即使沒有李少安,即使沒有火器,他絕對依舊會去。
“陛下,鬥膽替戚將軍說上一句話,即使那清水城沒有精鐵,戚將軍也絕對會去攻打,戚將軍一心隻想除掉倭寇,絕無二心。”
李少安說完這句話心髒亂跳,要順著喉嚨跑出來一般。
嘉靖帝沒在說話,李少安滿臉的冷汗,手實在是疼,他要扛不住了。
“罷了,既然你跟隨了戚繼光,那就跟到底吧,起來吧,我會讓錦衣衛將監視你們的人撤回來的。”
聽到能起來,李少安趕忙用手肘扶地麵,站了起來,腦袋裏則是想著李靜琦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你要好好輔佐戚繼光,早日將倭寇驅除,若朕發現戚繼光有謀反之意,爾等,死。”
太監將李少安帶走了,夏言站在外麵,焦急的等待著,見李少安出來,呼出了一口氣.
“你可算出來了,陛下沒有為難你吧?”
夏言關心道。
“沒有。”
李少安心裏一暖,當朝忠臣的關心讓他沉重的心情微微放鬆。
“那就好,走吧,錦衣衛把你從前線帶回來,估計都沒吃上飯,去我府上。”
“謝大人。”
兩人在飯桌上交談著,並沒有議論朝廷之事,隔牆有耳,哪怕現在是白天。
飯菜豐富,李少安狼吞虎咽的吃著那些聽都沒聽過的菜。
酒足飯飽,夏言拿出一個盒子,遞給了李少安,李少安打開,裏麵正是那顆被錦衣衛沒收的手雷。
“謝大人了。”
“本就是你的東西,有何謝意。”
城外,一片的春意盎然,風搖動著即將舒展的紙條,夕陽西下,一老一少,一匹駿馬。
“大人,朝廷之事,應當糊塗些,莫要激進。”
臨別前,李少安對著夏言喊道。
“文武百官,若人人自危,人人糊塗,天下百姓,何來安康?”
夏言笑了起來,李少安也笑了。
駿馬飛馳出城,夏言看著漸漸隱沒在夕陽裏的少年,直至馬蹄聲都已經消失。
“大人,天涼了,該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