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細枝末節

見到妻子變得這副模樣,榭塵臉色都有些不大好看,立馬就抽身往房間跑去。

廚房那擺滿食物的整張桌子被妻子直接掀翻。

上邊美味的佳肴在落地的同時,跟著變成了殘肢斷臂,整個廚房彌漫著腐爛的臭味。

甚至還出現了腐蝕的味道。

雖然離得有一段距離,可還是被榭塵聞進了鼻子裏。

他一邊往房間跑著,一邊眉頭緊皺。

果然在這座宅子之中,首要的事情,絕不僅僅隻是完成婚禮那麽簡單,怪談世界最終要自己麵對的,還有一整件完整的事件。

榭塵穿過大廳時,被掛在衣架上的洋娃娃頓時來回顫抖。

就好像是在哭泣一樣。

掛在眼角處的棉花一點點往下掉,在宅子內燭火的輝映下,看起來越發像人在落淚。

榭塵整個身子有些發毛,立馬彎腰貓了下來。

前邊的書櫃被一架搖椅砸倒,要不是榭塵躲得及時,估計整個人都得被砸中。

心驚肉跳的生死一瞬。

榭塵狠狠地咬了咬牙,從口袋將懷表給掏了出來。

果不其然,上邊的秒針嘀嗒嘀嗒地轉個不停,速度快得讓人覺得發指。

榭塵卻並沒有打算在這時候按下。

“相公…”

“相公!!”

“你跑哪去了?”

去往房間的整條走道開始蠕動,周圍的木板牆都變成肉壁似地往外滲出血液。

腐爛交雜著昏暗的視線,讓榭塵分不清楚具體的方向。

紅衣新娘就這麽倒掛在肉壁上,可那披在頭上的紅蓋頭卻沒有因此落下來,依然將她的容貌遮蓋得嚴嚴實實。

榭塵不敢想象,長得那麽好看的人,在這種情況下的臉頰,會因為怪談而變成什麽樣子?

僅僅是想了一下這點有的沒的。

紅衣新娘轉眼間就來到了自己的麵前。

速度可以說是快的可怕。

“不要跑了,留下來同席共枕吧。”

榭塵屏住呼吸,立馬憋盡全力大聲喊道:“臭娘們,給我滾出來!”

“這頓飯究竟是不是你安排的?!”

“豪門世家,結果就連自己做的事情都不敢承認是吧?”

“我眼前的這個,究竟還是不是你女兒?!”

榭塵這幾句話喊的,就連麵前的,紅衣新娘都止住了動作。

她也有些不明白榭塵在說什麽。

其實很簡單。

讓他去吃飯的,是管事和婢女等好些人的囑咐,但卻從來沒見到那嶽母露過一次麵。

洋娃娃顯然隻是一個幌子,它雖然是真正的嶽母,但卻不可能對著婢女和老管事發號施令,說的話頂多也就隻有榭塵能夠聽得到。

那個不算假的假嶽母。

那個為了自己世家門麵的清白,而阻止自己女兒與心愛之人在一起的嶽母。

又在哪?

如果她這個古宅的女主人不同意的話,單憑紅衣新娘這麽一個女兒的身份,又怎麽可能組織這場能邀請自己的晚飯?

最好的答案就是,嶽母點過頭。

佐證就是,菜裏下了毒。

怪談世界往往呈現的東西並非那麽準確。

表麵看起來是鬼怪的東西,其實反而表達得十分清楚。

美味佳肴變成了殘肢斷臂,如果折射到現實之中的話,那麽就很有可能是這菜裏下了毒。

結合這對母女如此複雜的關係,以及自己扮演的這個角色的身份。

這些都不難猜到。

在榭塵步入廚房,找不到規則的那一刻起,一直沒有出現的嶽母就已經引起了他的懷疑。

畢竟隻有不出現,才能避免跟著一起吃下東西的情況發生。

在這對母女如此大的隔閡之下,要想為這件事找個理由,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隻不過任憑榭塵接下來再怎麽喊,那位穿著白色旗袍的嶽母,始終沒有出現。

榭塵急得左右張望,期盼能夠看到她的半點身影也行。

不過卻根本沒能如願。

在自己麵前發愣的紅衣新娘,也是再一次回過神來。

周圍的牆壁蠕動的厲害,甚至就連頂部都滴下了血水。

那粘糊得像粘液一樣的血水落在了榭塵的頭上,好像要把頭發都糊在一起?

紅衣新娘吊著半個身子慢慢飄來。

整個走道環繞著她的嬉笑聲。

榭塵沒有任何猶豫的時間,立刻將手伸進了口袋裏的懷表。

在同一時間,紅衣新娘那冰冷的雙手,也跟著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榭塵渾身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拇指狠狠地朝著懷表的按鈕按下。

!!!

周圍沒有任何的事情發生。

“嘻嘻嘻。”

“相公。”

“別跑了。”

榭塵大驚失色,怎麽可能在關鍵時候沒有任何用處?!

按道理來講的話,隻要懷表的秒針飛速旋轉,那就證明它能給予自己脫離危險的能力才對啊!

紅衣新娘的指甲慢慢的抵在了自己脖子上的皮肉。

榭塵拚了命地想要掙脫,卻被那一襲紅衣給拽了回來。

周圍蠕動的肉壁朝著自己包圍過來,血水不斷的噴湧。

一大灘血液濺在了自己的臉上,緊跟著好像有什麽東西倒在了地上。

榭塵的眼神多少有些恍惚,發生在自己麵前的事情,信息量好像有點大了。

周圍的肉壁開始消失,變回了原本正常的走道。

紅衣新娘並沒有跟著消散,依然處在榭塵的身後。

一雙冰冷的手臂摟在了榭塵的胸口。

“不要再跑了。”

“我知道我成了你的累贅。”

“但是真的求你不要再跑了。”

“我怕黑……”

“我怕冷……”

一道道聲音越來越細微,最後細若蚊聲。

卻像撞鍾一樣敲在了榭塵的耳邊。

難道在這個副本的整條故事線當中,自己還他娘的是個負心漢不成?

仔細一想的話,其實也不無可能。

如果自己真的負了這個未婚妻,那嶽母埋恨自己,甚至想要殺掉自己無可救藥的親生女兒,其實也不是說不過去。

叮。

一聲細微的聲音響起,口袋裏懷表的指針轉動聲也跟著停止。

周圍的場景慢慢地凝固,緊跟著出現了天旋地轉。

死死抱住榭塵的紅衣新娘就這麽被席卷了進去。

緊跟著榭塵就重新出現在了自己的房間之內。

怎麽回事?!

榭塵覺得這變故有點突如其來了點,甚至就連他自己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難道是懷表?

可是這一次生效的時間未免也太長了點吧?

榭塵一想到剛才紅衣新娘,用力抱緊自己時,在耳邊說的那一句句話。

哪怕貼著耳邊那麽近,可最終還是越來越小聲。

估計不是她有意為之,而是懷表的空間能力起了作用,在將他和妻子給強行分離。

但是這一次的生效時間確實晚了許多,懷表的能力有多麽惡心,榭塵是心知肚明的。

可一個人所產生的念想,真的能夠超脫時間和空間的限製嗎?

如果是在以前,把這麽一個問題擺在自己的麵前,榭塵隻會覺得這就他媽的是個笑話。

但是現在當著麵問這麽一個問題。

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榭塵站在房間內,不知道為什麽,隻覺得自己的鼻子稍微有點發酸。

他現在大致可以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向自己求救的紙人妻子,以及這位披著紅衣婚服的新娘,或許是同一個人。

可能一個是死了之前,一個是死了之後,兩個不同的狀態。

可是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導致事情會有如此大的偏差?

兩個嶽母,一個同意自己與她的女兒舉行婚禮。

另一個卻是連見到自己,都恨不得讓自己永遠消失。

這完全就是互相矛盾。

榭塵其實對此的猜測是,這兩個嶽母,一個是在妻子死前的狀態,一個是在妻子死後的狀態。

想到這,榭塵腦袋就跟要炸開似的。

如此說來,剛剛擺的那桌飯菜,就隻是為了毒死自己而已?

榭塵恍然大悟地一拍腦袋。

對啊!

這個副本之中的每個角色,連同自己在內,每一個人的視角都不一樣,估計在那位白色旗袍的嶽母眼中,早就沒有了女兒的身影了。

唉……

榭塵歎了一口氣。

打開麵前的櫃台,在裏邊翻出了一支鋼筆,在摹本上仔細地寫下了幾個點。

1,兩天後的婚禮究竟會以怎麽樣的形式舉行?會不會真就隻按照規則上邊所說的,隻要準備好那些婚慶物品,到時候就能夠安全度過?

2,和紙媒婆有關的白事鋪,在這中間又會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3,死去的妻子最終為何會成為紙人?等待自己的,究竟是宜昌市白事還是一場婚禮?

4,自己**套著的那張人皮床單,究竟是誰?

雖然說皮可以撐大撐開,但能到這種規模,妻子絕對是可以排除在外的。

自己也完全沒有這個可能。

至少得是一個身材十分魁梧的成年男性。

可這又觸及到了榭塵的認知盲區了。

直到現在為止,副本內還完全沒有出現過一個能夠滿足條件的人。

榭塵抓狂地撓了撓頭,鋼筆砰咚一聲順著桌子滑落在了地上。

榭塵彎下腰去撿時,整個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顫。

隻見自己床底下滴著鮮紅的**。

先前憑空消失的繡花鞋再一次出現。

一前一後擺放。

一共兩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