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們真心相愛著

榭塵慢步走了過去,輕輕地將房門打開。

又是一名沒有見過麵的婢女,正麵帶微笑地站在門口。

“姑爺,知道您緊張,準備好了嗎?”

榭塵朝著她的身後看了過去,兩個臉色慘白,目光呆滯的矮小紙人就這麽站在那兒。

“進來吧。”

榭塵瞥了他們一眼,不緊不慢地轉過身去。

未婚妻子最終的結局是葬身火海當中,那位被嶽母所殺了的禽獸,結局也是一樣變成了焦炭。

自己的出現,難道就是要在這個副本裏替代那位從始至終一直都沒有出現的新郎官麽?

榭塵心裏比誰都清楚。

不過現在榭塵暫時還沒想到最後究竟是會由誰點下這麽一把火。

這件事情同樣十分的重要,甚至取決於他能否活得過這場婚禮。

房間裏的這張人皮……

榭塵在進屋時,眼角瞥了一下自己的那張床,眼神晦暗。

“算了。”

估計整死人的過程,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多許多波折。

在得到了榭塵的允許之後,婢女以及她身後的兩個白臉紙人,也跟著榭塵的腳步走了進來。

房間裏就隻有一張凳子,榭塵也就不理會這些不知道是不是人的玩意,自己一個人坐了上去。

除開婢女在旁邊守著之外。

那兩個白臉紙人,開始著手準備起了帶進來的那些妝容物品。

榭塵閉著眼睛,對著身旁的婢女詢問道:“現在離婚禮開始,還有多少時間?”

那婢女微微一笑,也並沒有說要看看時鍾,直接就開口回答道:“回姑爺,離婚禮的開始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接近一個半時辰呢。”

“姑爺盡可放心,您的妝容我們會盡快給您解決的,不會耽擱太長的時間。”

榭塵輕輕地點了點頭,而後歎了一口氣。

一旁的人沒有絲毫的反應,全都安靜地站著,這也讓榭塵確信了自己的猜想。

就連那位婢女,也不是有血有肉的人,這一切也都是一場再現的鬧劇而已……

榭塵歎了口氣。

原本還想著能夠留點時間去應付應付紙媒婆,現在來看,這還真的存在著時間差。

一天半的時間,就隻剩下不到幾個時辰。

就是不知道最後的洞房花燭夜,自己究竟能不能安穩度過。

如果實在不行,也就隻好依靠口袋裏的那個懷表了。

那兩個準備好了的紙人朝著自己的身旁走來,榭塵還是忍不住地睜開了眼。

一陣雞皮疙瘩瞬間泛起全身。

本來自己就是因為這個才閉上眼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但是到了真看到的時候,還是受不了。

畫皮師真的有,而且就是這些迎親團隊的紙人。

榭塵裝作若無其事,任由身旁的紙人將一大塊濕漉漉的皮肉糊在自己的臉上。

那股刺鼻的血腥味鑽進了自己的鼻子裏,臉上傳來一陣陣刺撓的感覺,就像是帶著一大灘鼻涕的紙,在臉上死命地擦拭著。

饒是自己意誌力稍強,也根本扛不住。

好在持續的時間也並沒有多長,這才讓榭塵勉勉強強壓抑住了想要逃開的心理。

隻是臉上依然是黏濕濕的,這一點就算自己如何排斥,也都用處不大。

在兩個紙人接連忙碌了好一陣子之後,榭塵內心世界早就已經快爆炸了。

終於知道為啥現實世界沒有人能夠一直裝死了,單是入殮師修整你“遺容遺表”的這一關,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受得了的。

那兩個紙人稍稍地停下了動作後,榭塵也是立馬站起身來。

自己現在是連鏡子都不敢照,就是心裏還有些不太確定,現在自己扮演的,究竟是不是那戶人家已經夭折的少爺。

唉,麻煩。

榭塵剛想下意識地揉揉眉心,卻被一旁的白臉紙人抓住了手。

但是即便如此,榭塵的手指還是碰到了些許不該碰的東西。

一段滑溜溜的東西纏住了自己的手指,在上邊留下了一灘**。

榭塵渾身突然出現強烈的別扭感。

寂靜的房間之內,好像一個人都沒有。

根本沒有東西抓住自己的手,而是自己抓住了自己。

一滴滴的鮮血順著手臂滑落下來。

剛剛的婢女和紙人,難不成都是幻覺?

榭塵立馬逮著自己的舌尖狠狠一咬,劇烈的疼痛頓時席卷大腦。

周圍房間內的景象也在一點點的剝離,最後支離破碎。

榭塵一臉的痛苦,腦袋傳來了劇烈的刺痛,讓他顧不得自己手中還沾著的鮮血,雙手死死地捂住了頭。

等到再次睜開雙眼時,一麵熟悉的鏡子,就這麽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一根根漆黑蠕動的東西,就這麽在自己的頭上纏著,自己的臉在鏡子之中,就被纏繞得隻剩下一隻眼睛。

榭塵恐懼地大叫一聲,雙手死死地捧著自己腦袋上的東西,死命撕扯。

那些蠕動著的黑色物體,在榭塵的掙紮下,開始纏得越發地緊,即便榭塵狠狠地將頭撞上鏡子,也無濟於事。

無奈之下,榭塵隻好忍著劇痛,將手伸進了口袋之中,將懷表給掏了出來,而後對著表上的按鈕死命地按了幾下。

依然沒有任何的效果。

一陣微弱的敲鑼打鼓聲從外頭傳來。

感受著自己的視角慢慢變得開闊起來,頭上的劇烈疼痛也漸漸緩和,榭塵才跟著跪倒在地大口地喘著粗氣。

一滴滴的鮮血順著自己的臉頰留了下來,榭塵看著滴在地上的血液,隻覺得視覺有些模糊。

直到再一次觸碰自己的臉頰時,好幾處疼痛讓榭塵不由得齜牙咧嘴。

在站起身來照到鏡子後,榭塵整個人也跟著呆住。

臉龐上出現了一大片的血紅,還有好幾條整條的傷口分布在自己的臉上。

就像是要將自己的臉皮給活生生剝下來。

難道是怪談世界的什麽詭異作用在了自己的身上了?

可是也沒道理啊。

如果真的被詭異汙染,怎麽可能現在才出現這些反應?

不對……

是因為副本的時間即將要結束了,一切的反撲也跟著來了。

“剛剛好像有鑼鼓聲。”

“這裏是哪?”

等稍微摸清楚前因後果之後,榭塵緩緩將視線轉移向了周圍。

映入眼簾的是一塊塊帶著黴菌的漆黑木板。

“這不是先前的衛生間麽?”

“可是先前的紅衣新娘呢?”

榭塵開始在整個衛生間裏來回張望,可卻看不到任何的身影。

和先前的那間衛生間比起來,雖說大體出入不大,但是很明顯可以聞到一股更加濃鬱的炭焦味。

“吉時已到。”

一道極其尖銳的吆喝聲在衛生間外傳來,門也在這一刻跟著打開。

昏暗的古宅外,擺滿了白色的燈燭,這又哪像是婚典的現場?

榭塵隻覺得有些頭皮發麻,但門口緊跟著探出了兩張搖搖晃晃的紙片,就這麽斜貼著門口飄著。

那用剪刀裁剪出來的空洞眼神,就這麽死盯著榭塵。

榭塵吐了一口唾沫,緩緩朝著門口走去。

在出了衛生間之後,好幾道嬉笑聲也跟著傳來,一整條的過道漆黑無比。

陰寒的氣息格外的濃重,還泛著濃重的腐臭。

這一次不止是白臉紙人,就連紅紙黃紙,也都占滿了大半邊。

原本以為這就是在古宅當中。

可直到榭塵走到了走道的盡頭,卻並不是來到正廳之前。

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的,反而是一道被燒了半邊,隻剩木炭的大門。

榭塵雖然遲疑了一小會,但最終還是將手輕輕地放在了已經是焦炭狀的門把手上。

黝黑的碳粉沾在手上時,門也跟著被打開。

幽幽晃晃的燭火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這是一個密閉的房間。

顯得漆黑一片。

榭塵看著正前方的那張桌子上,鋪著白色的布條,上邊寫著一個大大的奠字。

“嘻嘻嘻。”

尖銳刺耳的笑聲在房間裏回**,此起彼伏。

一黑一白的兩道模糊身影,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緊跟著就是紙媒婆那張詭異的鬼臉。

兩顆往外流著血漿的眼珠子就這麽半凸在臉上,另外的臉皮被撕爛成一條條的模樣。

榭塵嘴唇微顫,但還是緊跟著開口對著這張令人作嘔的鬼臉詢問。

“你是他的母親?”

自己的聲音在整個陰森的房間裏邊來回飄**,卻並沒有得到直接的回答。

那張鬼臉在幽火下顯得若隱若現,好像隨時都能夠消失似的。

就在供桌上的燭火將要熄滅時。

那張鬼臉突然朝著自己撲來,而後逐步放大。

“後生,這個妖女可娶不得,娶不得啊……”

“哈哈哈哈……”

榭塵看著這張印在自己麵前的鬼臉,依然不為所動。

“你就算不說,我也知道你是他的母親,你兒子不也是個短命玩意?”

“要不是仗幾個臭錢,加上欺騙人家母親,你們能給已經死了的短命鬼說這門親事?”

榭塵輕蔑一笑,眼神卻也有些冰冷。

那道鬼臉在榭塵的話語下變得扭曲,就像要卷成一團。

“我不許你這麽說我兒子!”

“那個女人……都是那個賤貨!”

“她殺了人!”

“是她殺了人!”

榭塵看著麵前這道扭曲的鬼臉歇斯底裏地嘶喊著,不由覺得可笑。

“那你呢?”

“沒強買強賣的婚姻,不就沒這檔事了。”

“自作孽不可活罷了。”

紙媒婆那道扭曲的鬼臉開始發笑。

“哈哈哈哈。”

“可他們不是說,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嗎。”

榭塵滿臉的疑惑,這話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