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壓口錢
行吧，
也的確算是拖我的福，或者說，花姨的福。
長安，是花姨帶我走過的第一個城市，當時花姨對我的解釋是，四水長安，是十三朝古都，底蘊豐厚。
這第一站選在長安的確是首選。
而當初，
花姨帶著我進長安，幾乎是打著進來了。
崔胖子，本名叫崔浩，當初我來長安的時候，還是這一片某個小幫派的紅棍而已，暗地裏幹的是翻土挪泥的活兒，用行話講，就是登不上台麵的土鷲子。
本來，長安城裏盤踞著牛鬼蛇神，根本輪不到崔浩出頭。
後來，花姨生生打穿了整個長安城，幾乎是以各家的絕活壓的一座城都抬不起頭來，於是乎，長安城裏改頭換麵，才叫崔浩得了個出頭的機會。
而很顯然，
崔胖子的確是得了貴人相助，就能立起來的主兒。
這家古玩店規模不小，足足有幾百平米，而裏頭的東西也不少，上至青花瓷器，下至古玩銅錢，應有盡有。
不過我隻是瞧了一眼，便沒多看了。
以我的眼力，自然看得出，崔胖子這古玩店裏真東西不少，但和花姨八年遊曆，好東西見到過不知道有多少，尋常的物件根本不放在我的眼中。
但有一物，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是一件瓷器。
都說亂世黃金，盛世古玩，而這古玩裏頭，最值錢的，無疑要屬瓷器。
更有一片瓷器抵千金的說法。
“小滿爺，還懂這個？”
崔胖子見我站在瓷瓶麵前不挪窩，便湊了上來。
“略懂一點！”
我看了崔胖子一眼，隨口道。
後者撇了撇嘴，壓根就不信，八年前花姨入長安，壓的整座城都抬不起頭來的時候，用的也是這句略懂。
可惜，長安城被打散了一半，這略懂就有點值得琢磨了。
怕不是億點點吧。
“要不，小滿爺給掌掌眼？這瓶兒，是昨個才收上來的，我瞅著日子差不多，聽說是一個老漢家中祖傳的，寶貝的不行。”
“如果不是家裏遭了難，才是舍不得出手，我是看那老漢可憐巴巴，才花了大價錢買下來的。”
崔胖子在邊上殷勤的介紹道。
可這話我聽了一半，就直麽撇嘴。
我一眼就瞧出了這瓷瓶的來曆是唐三彩。
而一般來說，
唐三彩由於年代久遠，一般現世都是鬼貨，就是從墓裏頭挖出來的東西，什麽家庭，能祖傳唐三彩？
“是個好玩意，青花瓷，唐彩三，看釉色算是貞觀時期的物件，你也別拿糊弄遊客那一套來糊弄我，講句真的，這玩意，哪來的？”
我斜了崔胖子一眼，一句話就道破了其中的關鍵。
誰知，
崔胖子也不惱，他嘿嘿一笑，半點沒有不好意思。
“就知道瞞不過你，這玩意，是前兩天才上岸的，是一口好鍋。”崔胖子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
崔胖子口裏的鍋，當然不是尋常人知道的鍋。
這口鍋，
指的是墓。
好鍋就是大墓，而且是保存完整，沒有被翻過的墓。
長安這地兒是十三朝古都，有這份底蘊在，大墓自然不少見，被稱為天下第一墓的秦始皇陵就是其中之一。
而因為朝代多的緣故，長安的墓涉及許多。
一般素來有上三層，下三層，中間還疊著三層的說法。
意思是，
年代越久遠，墓藏的就越深。
不過出產了唐三彩的鍋處於年代之間，這樣的墓一般早就被盜墓賊翻了個遍，現如今還能保存完好的十分少見。
見我不信，崔胖子拉著我就往屋裏走。
裏頭有兩個人，正是剛剛被我掀了攤子的那一對兄妹，看樣子，想來這兩兄妹都是崔胖子的心腹。
“徐秀兒，徐剛，都是自己人。”
見我進門，徐秀和徐剛都巴巴的望著我，崔胖子忍不住拍了一下腦袋。
“怎麽著，秀兒，平時不是挺會說道的，小滿爺的事兒，崔哥我沒少跟你們念叨，不是一直都心心念念，怎麽見到了正主兒，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徐秀小臉一紅，她手捧著一個烏木盒子，抿嘴直笑。
“小滿爺，你是咋破了我的三仙歸洞，崔哥都說，我的手已經很快了，除非用高速攝像機慢放，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
“想換我的子兒，那就更難了。”
聞聲，我搖搖頭。
而是上前一步，等到我腳步落下的時候，手中已經捏著一枚古錢了。
徐秀錯愣了一下，
隨即低頭朝著手中的烏木盒子望去，再打開，裏頭空空如也。
“小滿爺好手段！”
崔胖子一愣，隨即馬屁連拍，以三人的眼力壓根就沒看出來我是如何從烏木盒子裏把這枚古錢拿出來了。
不過三人想問，我卻沒回答。
因為我捏著手中的古錢，眉頭皺了起來。
這是一枚通寶。
上邊還沾著泥土的腥味，顯然是剛見光不久的東西，樣式也很老，是個老物件，可我一上手就知道，這是一枚北魏時期的壓勝錢。
“一個鍋出的？”
我皺眉問道。
“是，小滿爺，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北魏的壓勝錢，唐代的墓，真是稀奇的組合。而且我敢斷定，這壓勝錢是鎏金永安五男壓勝錢，而且是壓口的。”
“多新鮮呐。”
我撇了撇嘴，聞聲，崔胖子三人對視一眼，頓時後退了一步。
北魏的鎏金永安五男壓勝錢，他們幹這一行的，當然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可是壓口錢，那不是死人嘴裏壓財的玩意嗎？
我看了崔胖子一眼，開口問。
“什麽時候再開鍋？”
“不好說！”
崔胖子搖搖頭。“這口鍋，不止我一家惦記，還有不少人想在其中分一杯羹，畢竟這麽多年，像這樣的新鍋可不多見。”
“我一個人做不了這個主。”
我愣了一下，
要知道，崔胖子現在聲勢可不小，是武鬥地兒的堂頭兒，也就是說，在長安城裏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因為哪怕是數遍整個長安，能稱得上堂頭的也不超過五個。
連崔胖子都做不了主，對方得有多大的來頭。
“哪一方龍？”
“金陵韓家！”
一聽崔胖子說的話，我就知道為什麽這樣了。
“金陵韓家人也在長安，有意思啊……”
我捏著古玩，心中想著。
而此時，
我也有些明白，花姨嘴裏頭說的，讓我在長安留三年，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到底是什麽玩意了。
摸金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