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記住你三年前的承諾

“怎麽回事?”我大驚。

一個轉身下了床,這才發現在我來房間之前,這小妮子正坐在書桌那裏燒了一會兒紙玩,而現在,那堆紙已經越點越著了。

火光在不斷地擴大著。

而那堆紙卻在頃刻之間吸引了我的注意。

倒不是別的什麽,而是當年方明月寫給我的書信。

“安安,你這是從哪裏找來的!”我尖叫著走過去,一麵拿手裏麵的衣服撲著火,一麵衝著一旁的安安大叫。

安安被我嚇得大哭。

上來就抱住了我的腰。

我手裏麵拿著的衣服因為她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而穩穩當當地落入了火盆之中,回頭看她的時候,她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

“我在霍叔叔的房間也看到了這個阿姨的照片,以前也經常看到媽媽抱著這張照片哭,所以我就想把她燒掉……”

安安抽抽搭搭著,一雙小眼睛腫的像是個核桃一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巴掌揚了起來。

氣的怔住的我也忍不住紅了眼,然而還沒有真的打她,就聽見了安安更為猛烈的尖叫,“媽媽,窗簾!媽媽,窗簾!”

窗簾?

我回過頭。

這才發現,窗簾也已經被燒著了。

我抱著安安就想往臥室奔,卻發現,保姆蘭姨像平時一樣,為了防止安安亂跑已經將這個房間的門給直接反鎖上了。

火。

漫天的火光。

我努力地拍打著門,試圖喊救命。

卻被這煙熏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夠徒勞地拍打著。

周圍是安安的哭聲和尖叫聲。

就在我以為自己差不多要掛了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吵鬧聲。

有月嫂驚慌的聲音,也有霍中天和霍家其他人匆匆趕來的聲音,再之後,是霍厲沉穩的一聲,“你退後!”

門被“砰”地一聲踢開。

我抱著安安,驚魂甫定下來的時候,霍厲也已經大步子走過來,攬住了我。

“你怎麽搞得,這麽不小心,受傷沒有?”

他溫柔的眸子盯著我,我搖搖頭。

場麵一度時分混亂。

家裏麵的下人忙著去救火,我一麵安撫著安安,一麵告訴霍厲我沒有事的同時,卻發現,他的頭上起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原本英朗的眉眼也在頃刻間蹙在了一起。

左手輕輕地撫著我的腦袋,右手則是緊緊地抓住了心髒的位置。

“怎麽了?你心絞痛犯了?”

我整個人顫了一下,從他的包裏麵拿出了兩顆藥來,連忙塞進了他的嘴裏麵。

興許是這幾日實在是太累了,即使是給他塞了藥,似乎對於他的痛苦來說,也並沒有半分的緩解。

他一開始隻是額頭起冷汗。

再之後,直接就半跪在了地上。

大半夜的,霍中天和霍家人被我這麽一通折騰,心情並不是很好,可是在看到霍厲的這種狀況的時候,霍中天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快,送醫院!救護車!”

……

從夜裏十二點,一直折騰到淩晨兩點。

霍厲吊了水,醫生也給開了藥,他的疼痛才稍稍緩解一些。帶著些青筋的手死死的抓著床單,這個平日裏麵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男人鮮少有這樣脆弱的時候,因此,我每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都覺得頗有些心疼。

“紀瑤……”

迷迷糊糊之中,他在叫我的名字。

我點點頭,拿著毛巾給他擦了擦額頭,然後撫摸著他的手,告訴他,“我會一直在。”

他這才放心,點了點頭,沉沉的睡去。

這邊霍家被我折騰了個天翻地覆,那邊周博山也沒有休息好過,大半夜的披了一件不知道是七八十年代的大衣就匆匆地趕了過來。

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可是精神狀態卻是很好。

在霍家做管家做了這麽多年,他別的沒學會,霍家人精明的不管在什麽時候都幹脆利落的狀態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他專門還帶了一個保姆來照顧霍厲,而我,則是理所當然的作為一個小輩被他給叫了出去。

“是我的錯,如果不著火,應該就不會讓他心絞痛複發的。”

醫院病房的走廊前,我先主動地低著頭承認錯誤。

周博山點點頭。

不搭理我這個,隻是從他旁邊的公文包裏麵拿出了一份文件遞到了我的手裏。

“簽字!”

淡淡的兩個字,卻帶著一絲乞求的意味。

而文件上則赫然寫著幾個字,“股權轉讓書”。

“股權轉讓書?我在霍氏哪裏有什麽股權?”我不可思議地看著周博山。

“你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別的你別管,簽了就是了,即使以後你有了,紀瑤,你也該知道,那不是你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向我走來,抬眼望我的時候,一雙老眼裏滿是沉重的歎息。

“紀瑤,瑤瑤,霍厲的身體到如今這個地步,跟他太過勞累是有關係的,不是今天我這個做管家的一定要他去爭這個財產,隻是不爭饅頭爭口氣,你簽了對你沒什麽壞處,我隻是不想……”

不想他的財產落入我的手裏。

他的話說的磕磕巴巴,言辭閃爍。

我看了他一眼,二話沒說,就拿起筆在上麵簽了字。

霍家的財產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要半分,如今既然已經懷疑到了我的頭上,我就更不能做這種事情。

簽了倒是也幹淨。

將文件遞給了周博山。

我漠然地起身,“這是我最後一次就霍氏萬貫家財的事情告訴你,我紀瑤不稀罕。”

一向脾氣跟主子一樣冷硬的周博山難得的低了頭。

“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知道。”

他喃喃地重複著,像是保護一個稀世珍寶一樣,將那文件又重新塞進了自己的公文包裏。

夜,清涼如水。

臨回去之前。

他突然回頭叫了我的名字。

“紀瑤?”

“嗯?”

他的笑容有些幹澀,“三年前,你說過,隻要他需要你,你就永遠不會離開他。”

我愣住,不懂他為何突然煽情。

卻見,他一個轉身,就匆匆地消失在了這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