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潑皮無賴
這幾個丫鬟並非說說而已，還沒等葉無霜反應過來，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葉無霜連忙伸手將幾人扶起。
“你們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快起來！我也沒打算白給你們家姑娘治，這該給的診金還是得給！”
看得出來幾個丫鬟是真心心疼自家姑娘，一邊帶著葉無霜快步往後院走去，一邊小心翼翼的開口。
“趙家娘子，我家姑娘整日裏足不出戶，連一個知心的朋友都沒有，心裏有事也隻能憋著，其實也怪可憐的。您若是得空就多來家裏坐坐，我們家姑娘一定會很高興的！”
葉無霜點頭應下，腦海裏卻浮現出薛虞燕脖頸上那道烏青的勒痕，看來這位薛大姑娘不止臉上有疾，心中的病痛更加嚴重。
治療的過程還算順利，由於加了幾味解毒之藥，熬出來的藥汁帶著一股濃烈的腥苦之氣。薛大姑娘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一口氣喝得幹幹淨淨。
“快點張嘴，剛剛臨出門時我偷偷把孩子的糖糕拿了兩塊，可以壓壓口中的苦氣！”
薛大姑娘顯得頗為意外，愣了好一會兒才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比湯藥還苦的笑容。
“我比娘子還大上兩歲，娘子還當我是孩子呢！這些年我幾乎是把藥當飯來吃，什麽苦不苦的，早就已經麻木了！”
“那可不行，這人活於世最忌諱的就是“麻木”二字！餓了就要吃飯，累了就要睡覺，傷心了就立刻哭出來，被欺負了就一定要打回去！人生苦短，做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不好嗎，為何非要做那冷冰冰的木頭？”
葉無霜說得認真，薛虞燕卻是一臉的懵懂，也不知她究竟聽明白了幾句。
葉無霜知道此事不可操之過急，和她閑聊幾句之後就要起身告辭。薛家二老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放她走，強留著要讓她在屋裏用午飯。
幾人正拉扯間突然聽到外頭院子裏傳來一陣嘈雜的吵鬧聲，聽聲音應該是一對上了年紀的男女，一開口就是滿嘴的汙穢之言，簡直讓人無法入耳。
族長夫妻倆的臉色瞬間變得比鍋底還黑，當著葉無霜的麵他們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場麵一時有些尷尬。
“哎呀，我突然想起來有幾句悄悄話想跟薛姑娘說，您二老若是有事就去忙，不必管我們！”
族長一臉歉然的笑了笑，轉身帶著夫人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薛虞燕呆呆地看著爹娘的背影，最後也隻能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葉無霜不由得有些詫異:“聽聲音好像是來者不善，薛姑娘怎麽一點都不著急？”
“有什麽好著急的，這些人每個月總要來鬧上兩場，家裏的人早就已經習慣了。左不過就那點子事，我爹很快就能把他們打發，讓娘子見笑了！”
葉無霜心中愈發好奇，這位薛大姑娘年紀輕輕，說起話來卻總帶著一股蕭索之意，聽起來哪裏像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其實都在默默地關注外麵的動靜，可轉眼間一頓飯的功夫過去了，那兩個前來鬧事的人非但沒有離開，相反聽聲音好像還朝這邊奔來了。
“一家子良心喪盡的狗東西，你們想要我家賴兒的命，那就通通別活了！這麽些年你們一直把那個賠錢貨藏在家裏，不肯讓她出閣，到底安的什麽心？真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葉無霜沒想到還會有人敢在族長家裏如此囂張跋扈，樓下的幾個婆子似乎也被嚇到了，連攔都沒敢攔一下，徑直讓這兩人衝上了樓。
“薛姑娘趕緊躺下，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出頭，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我給你撐著！”
薛大姑娘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葉無霜直接動手將她推上了床，把一層層的床簾全都放了下來。
她這邊剛剛布置妥當，身後就闖進來一對體型肥碩，舉止粗野的夫妻。
這兩人的年紀大概都在六十歲左右，看得出來平日裏的生活還算富足，一個個吃得肥頭大耳，油光滿麵，罵起人來更是中氣十足。
“大哥大嫂，你們不要欺人太甚！我念著往日的兄弟情深，這麽些年一直對你們多加隱忍。不管你們怎麽對我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可你們若是敢傷害燕兒一根毫毛，那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族長這回真的是氣得咬牙切齒，這對潑皮無賴一進門就到處打砸，整個薛家大院都快被他們竄了個遍。他本以為他們出了氣就會消停，可沒想到他們突然改了方向奔著女兒的閨閣衝來，以至於他根本沒有任何準備。
謝天謝地，幸好還有葉無霜在這裏守著，場麵才不至於一發不可收拾，此時他必須立刻把這兩人弄走。
“大哥大嫂，你們是自己出去還是我讓人把你們丟出去，你們自己選吧！”
“呦！二弟如今真是越發出息了，居然在自己哥嫂麵前擺起族長大人的款來了！我和你大哥也沒有惡意，隻是聽說燕兒久病纏身，想來探望一下，可你們卻總是推三阻四，攔著不肯，這又是什麽道理？”
“探望？你們這分明就是強闖！大哥大嫂，你們明知道燕兒是我們夫妻倆的心頭肉，為何非要做出如此下作之事？這些年我對你們幾乎是有求必應，你們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族長夫人可以算是天底下最最溫和的人，居然也被逼到了色厲內荏的地步，可想而知這兩人有多麽可惡。
“弟妹別生氣，我們這不也是被逼無奈嘛！如果不這麽做，還不知猴年馬月能見到我這寶貝侄女的金麵呢！燕兒！燕兒！大伯娘來看你了，你還想往哪兒躲呢？”
這位模樣張狂的老婦人今日是鐵了心要找薛大姑娘的晦氣，竟然猛地伸出手將擋在自己麵前的族長夫人推倒在地。族長大驚之下趕緊去扶自己的夫人，而她就趁亂朝床的方向撲過去。
葉無霜看得怒火直冒，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蠻不講理的潑婦，今日若是讓她稱心如意那才真叫沒了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