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蒼狼之主

燕青這一劍削去了大半群灰狼的腦袋,熱血灑地泛著令人作嘔的熱氣,老張驚愕地望著地上的狼屍,不知為何他眼中並沒有喜悅,反倒是徒添了一絲擔憂。

燕青的劍是第一次殺狼,悲流梭是殺人的劍,並不是用來殺畜生的,雖然有的人連畜生不如。

頭狼惡狠狠地望著燕青,但它始終不敢再往前逾越半步,狼的感覺要比人的敏感太多,它知曉燕青的劍絕不好惹!

狼血一滴滴地自劍身上滑落,燕青沒又將悲流梭回鞘,那就證明他還要殺,他會將這些狼全都殺光。

“嗷嗚嗷嗚嗷嗚……”

突然間剩餘的十幾頭狼盡數開始仰頭長嘯,天上無月,那麽狼嚎究竟是為何呢?

老張興歎,他的眼中淡出了一絲絲的絕望,隻見走來拉過燕青:“燕公子,趁狼王還未來你還趕緊帶著小樹離去,再不走的話就來不及了……”

燕青鎖眉:“狼王?它們仰頭長嘯就是為了召集狼王麽?”

老張點頭推搡著燕青往家裏頭走去,他邊說道:“狼王心狠手辣,你殺了他這麽多狼崽子必定會來報複的,你還年輕,小樹也年輕,我不能白白地看著你們送命,”他拉拉扯扯已拽著燕青走到了門邊,最終他抹了一把老淚哀求道:“燕公子一見就不是俗人,小樹也沒得個配得上你的理由,我隻求你能保她安生活下去,這樣我就算死也能明目了!”

燕青卻反抓著老張的手並,他將老張也拽進了屋中,當即掩好門,他道:“老伯,我可不管何時會送命,總之現在要是咱們不逃,那狼王帶著千匹惡狼真的來了,想逃都逃不掉!”

老張趕忙甩開燕青的手道:“燕公子,你初到西北怎懂裏頭的水深?你還是趕緊帶著小樹逃命去吧!”

小樹這時卻牽著兩匹馬從小院裏走來,她目光楚楚地望著老張道:“爹!都這個時候你還逞能,女兒就你一個親人了,若連你也死了,那我也不活了!哼!”

“小樹你——”

“張老伯,你若是不走我可就再放火燎原了,大不了我就此回關內去,誰抓得到我?”燕青也出言威脅。

老張瞧著眼前這兩個堅決的年輕人,他欲言卻歎:“你們……唉!走吧走吧,趕緊了!”

而這時門外卻傳來了“砰砰”的撞擊聲響,應是那領頭的狼想要留住他們!

“老伯,你帶著小樹先走,我隨後就到!”

“燕公子——”

“快些走!這木門不經事的!”燕青拽起老張便送上馬,小樹自知此刻不是煽情之時,她感激地望了燕青一眼,翻身上馬——“駕!”一聲鞭策,馬兒馱著二人從後院離去。

在老張父女兩走後,木門終於受不住那猛烈的撞擊——“刺啦!”門被撞得支離破碎,那領頭的巨狼先是從外頭衝了進來,緊接著後頭的嘍囉蜂擁而至,它們都已失去了理智,頭破血流!

疼痛帶來的憤怒迫使得狼性大發,它們張牙舞爪紛紛撲向燕青!

燕青的黑瞳中隻有那頭狼的模樣,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劍起,人動,身形一閃,一劍封喉,人歸,血三滴,頭狼卒!殺人都不拖泥帶水,何況是一個畜生?

頭狼從空中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它還喘著氣,但它絕對活不成了。而在它倒下後身旁的嘍囉也變作了一盤散沙,它們嗚咽低吼著,連連後退!

燕青彈去了劍上的三滴狼血,他正要將劍回鞘,可這時忽然一聲尤為高調的狼鳴動**在夜空——

“嗷嗚!”

殺氣!

燕青劍眉緊蹙,他抬頭一瞧,發現那屋簷上正靜靜立著一個黑色人影,他很瘦,衣著也十分單薄,他彎腰弓背,若此時有月襯托,他或許真的會有蒼狼王者的氣勢。——原來狼王並不是指的狼,他是個伴獸而生的人。

燕青趕忙將自己的麵容蒙了起來。狼,遍布整個西北大平原,若他的身份暴露,那麽整個西北都將得知他的消息,這是大麻煩,天大的麻煩!

而眼前這個狼王卻不能算是個麻煩,他並不是燕青的對手,一招都接不下。不過燕青並不蠢,狼都不會單獨行動,真正的麻煩是狼王身後的‘千軍萬馬’,那才是他所擔心的!

“你敢和我作對,你是趙姑娘的人?”狼王開口問,他的嗓音十分沙啞。

“不是。”燕青搖頭道。

“那你是霹靂堂的人?”

“不是。”

“囚仙宮的?”

“我從不穿白衣服,因為容易髒。”

“孔雀樓呢?”

“孔雀樓有男人麽?”

“好。”

“好什麽?”

“好就好在我不用顧慮你的身份而殺你了。”

“你殺不了我,且還暴露你的膽子——你害怕上頭那些人!”

蒼狼王心頭有觸動,他嘶啞的聲音都將出了寒意:“我並不害怕他們,我確認你的身份是在考慮是讓你活還是讓你死!”

“生死由我定,不關乎他們,也不在於你。”

“不,你若是上頭其中一個門派的人,那麽活著就有價值,我可以找他們換錢……但很遺憾的是,你竟然是個散人,那麽殺你我就不必再猶豫了。”

“哦?想殺我?那可沒那麽容易!”燕青從地上隨手拾起了一塊石頭,他對準了蒼狼王道:

“你信不信我這塊石頭能打中你**的命,根子?”

“哼,竟是個無恥的——”

“咻!”

石塊脫手而出,快如閃電!不打頭不打臉,專指打那蒼狼王的**打!

蒼狼王趕忙躍身舞動,他並不擔憂這石塊能打中自己的命,根子,他驚的是這堪比暗器的石塊和那投擲石塊的人!

蒼狼王的輕功必定不賴,他隻躍了三步便輕易地躲開了那塊飛來的石子兒,可才當他站直了身子,隻聽院落下邊兒一陣馬蹄聲傳來“吧嗒吧嗒!”——

“好漢不吃眼前虧,識時務者為俊傑,老子先逃了,後會無期!”

燕青不知何時已騎上他的千裏馬,一眨眼的功夫竟跑得老遠了。

“哼!竟是個無膽鼠輩!”蒼狼王火冒三丈,他揮手號令著身後群狼追趕,可燕青那良駒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幾個回合下來連影子都瞧不見了。

“哼!你跑的了,張老頭跑不了!老子總有一天要找到你!”

……

老張與小樹站在鎮口前極目遠眺,這黑燈瞎火的夜中其實也瞧不見啥,小樹是越看越覺得心慌,她拽著老張道:“爹,燕公子該不會出什麽意外了吧?”

老張的心頭比誰都要急,若是因為他的原因害死了燕青,怕是這一輩子都會過意不去了。

“罷了!我這就去求劉三爺幫忙!”老張轉身要走,但小樹卻將他拽住:“爹,劉三爺那黑心窩的人,咱沒錢他會幫我們麽……”

“就是把我那幾間老屋賣了也要將燕公子救出來……”

小樹咬著唇,她心頭擔憂的遠遠不止這些,劉三爺不僅貪財還十分地好色,他早垂簾著自己的姿色……可一想到燕青還深陷與水火中她終究還是鬆開了手:

“爹,那你快去吧,別再耽擱了!”

老張不敢再遲疑,他上馬就欲離開,可馬還未策一陣馬蹄聲先是從黑暗中傳來。

“爹!是燕公子,燕公子回來了!”小樹歡呼雀躍道,她一眼便瞧見了黑暗中的燕青。

燕青蒙著麵,身上的披袍隨風而**,速度與氣勢,健馬與英雄,四周的黑暗都在他的光芒下顯得黯然失色。

“籲——”燕青叫停馬兒卻未下馬,他隻吩咐一句道:“張老伯,為了安全起見咱們還是先進鎮子吧,我不敢肯定後邊兒的狼追來了沒。”

老張想著也對,他帶著小樹又翻上馬背朝著鎮子裏頭行去。

燕青回望了一眼來時的路程,至少現在群狼的綠眸與殺氣他沒瞧見。不過現在並代表不了以後,西北草原都是蒼狼王的地盤,他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他輕籲了一口氣後也隨著老張後頭走進寒口鎮。

寒口寒口,顧名思義是寒風之口,這裏不僅是冬天,就是春夏秋三季也都無時不刻地吹著風,這裏的風簡直能要人命。

寒口鎮上空****,這個點兒沒有人敢在外遊**,那些客棧旅館也早早就打了烊,冷清與刺骨的寒風作伴,這樣的夜與天氣,的確能殺人!

老張將自己的羊絨大衣披在了小樹身上,但即使如此小樹依舊冷得渾身發顫。

“爹,前邊兒的西樓還未關門……”小樹指著前頭那做三層樓高的客棧,那怕是鎮上最高的建築了。

建築越高說明消金的程度就越高,自古往今從未變過。

老張本就囊中羞澀,出來時更沒考慮到帶上錢財,這家高檔的客棧他們是住不起的。

燕青看出了老張的苦澀,他策馬與之並行,又從懷中掏出了一錠銀元寶隨手就丟給了老張,他道:“老伯,這錠銀子該夠你們住上一段時間了,眼下時候也不早,天冷得很,你就帶小蝶去住吧。”

老張下意識接過元寶,可這銀元寶的分量有些重,才到手裏險些抓不住了,他道:“燕公子,這可萬萬使不得,我們這——”

“老伯竟還和我客氣麽?”燕青搖了搖頭轉身策馬離去,他若再與老張父女兩在一起還會惹上更多的麻煩,況且帶著這父女兩更是累贅,隻看來日再找機會好好道離別吧。

小樹則趕忙呼喚道:“燕公子你不和我們一起麽?”

“不了,我不願去客棧,我想去逛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