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五百兩的畫像

客棧內的氣氛瞬時肅殺,午闕走至櫃台將刀輕輕地拔了出來——“唰!”刀出,櫃台裂痕千道,“嘩啦啦!”在頃刻間便化作木屑遺落滿地。

以內力注刀,半寸鋒口破千道裂痕!好高深的境界!

“小哥,你且說,他們不信你,我信。”午闕的話更像是昭告眾人!的確如此,他信,他們怎敢不信?

在有了午闕撐腰後雨兒又大起了膽子,不過她也中規中矩了許多,她道:

“我所說之話句句屬實,真正的薛青我見過,更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而且我並非是要質疑這客棧上頭的懸賞令,我不過是想做一做生意,我畫的畫像你拿去,懸賞令的畫像也拿去,究竟誰對誰錯日後自會見分曉,而且我的畫一張隻收五兩銀子……”

“什麽!臭小子,你還敢收錢!”

胡爺瞪著眼鼻發紅,他抬起拐棍就想打,可他手臂才半舉,午闕的刀已抵攏了他的喉嚨,午闕嗬斥:

“休吵!任你收錢做買賣,就不許別人了?”

胡爺咬牙不服:“這是我的店,規矩隻能由我作畫!”

“店是錢老板的店,規矩也可以改,是麽,錢老板?”午闕瞥向一旁站著的錢老板。

錢老板額頭的汗已如豆粒兒般大小,他不敢瞧午闕的眼神,隻能勾頭支吾道:“這……這麽說是對,但——”

“那就對了!”午闕未等錢老板說完便一語打斷他的話,接著他又衝著雨兒道:“小哥,你去把紙筆拿來作畫。我為你出個主意,並在這店裏立個小規矩——客棧拿五百兩來買你的畫,而你就在這幫胡爺臨摹畫像,各畫各的,合理麽?”

合理不僅是問雨兒,一同還問了錢老板。

“大俠……您這哪兒像是做生意的?分明就是強迫打劫嘛……”錢老板自然不願意了。

卻不知這錢老板是真蠢還是假蠢,在場的隻要腦子不笨都知道午闕在撒野,且是撒那種讓人不得不從的野!

“錢老板,我也看這事兒就這麽定了吧,萬一這小哥是對的呢?你這五百兩不虧的!”

“那不是嘛,老子在你客棧裏賣命這麽久,你怕是撈了不少錢,就五百兩銀子你都不拿出來麽?咋就這麽摳呢?”

“打緊了打緊了,老子要去發財了!”

……

眾人也不耐煩地鬧騰起來,錢老板抵不住這七嘴八舌,他甩去額頭汗水終是點頭道:“可就五百兩啊,是包了的,沒多的了!”說完他便從懷中掏出兩錠金元寶外加兩錠銀子,依依不舍地遞給雨兒。

雨兒樂嗬嗬地接過錢,她先將銀子收入囊中,又主動將那兩錠金元寶塞到午闕懷:“嘻嘻,這是先前你替我贖身的,現在還給你,我不欠你啦!”

午闕難得一笑,他用下巴指向一旁的紙筆道:“那就麻溜兒的,別讓一屋子人等久了。”

“好勒!”雨兒也抓緊拿過紙筆,她擼起袖子便紙筆大作!

好奇的人都湊上來看,連胡爺也忍不住來瞧雨兒作畫。女孩子家家心靈手巧,雨兒的畫作竟細膩得很,不知是她將燕青記在心裏了,還是實在太恨,燕青的氣質在她筆下竟被作得淋漓精致。

漸漸地畫作越來越完善,眾人都忍不住露出了讚賞的目光,其筆下透露的氣質,十分符合燕青舉世無雙的模樣。

午闕板著臉,這丫頭原本瘋癲的話還以為是開玩笑,卻沒想到他畫的竟真是燕青的模樣!

“好了!大功告成,隻是眼神要差一些,理應是嗜血的,偏偏畫出了溫柔。”雨兒拖著下巴十分滿意自己的畫作。

姑娘其實不知,溫柔筆下眸,就如夢中低語醉酒真言,她心頭的燕青不是嗜血的,是溫柔的。

“小哥這畫作拿去賣也值錢呐,不如就先送給我好了……”

他們都爭著要,但錢老板卻眼睛一亮,他眼疾手快地搶過畫:“去去去,這是我花五百兩買的,是我的東西!”說著他又鄭重瞧著雨兒道:“小哥,待會兒你再臨摹的時候可要畫得粗糙些,否則我這五百兩可花得不值,不然我可要收稅的喔!”

“嘿嘿,好說好說,來來來,畫起畫起,做生意嘛……”雨兒玉手揮毫,幾筆龍飛鳳舞便是一幅畫,模樣雖比第一次畫的差一些,但也中用能看。

眾人都想快些拿到畫作去淘金,於是乎蜂擁而上,但相反午闕卻擠出人群。他好像做了一件錯事,是將燕青給出賣了麽?

他回頭瞧了一眼正畫得不亦樂乎的雨兒,苦澀含笑,其實也算不上出賣,燕青那麽聰明,他總有對策去應對,況且這些人隻是一盤散沙,也對他夠成不了什麽威脅……

“呼……”他長歎一聲提起幾壇酒便推門走去了這家客棧。

……

“啊嚏!”燕青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燕青哥哥,你是不是著涼了?”他懷中的江瑩忍不住問道,短短半個時辰裏燕青都不知打了多少個噴嚏了。

燕青揉了揉發癢的鼻子,他納悶道:“不對頭啊,我也不覺涼意,怎麽老……老——啊嚏!”

“難道是有人在罵你?”

“啥?此話怎講?”

“二哥說過,一直打噴嚏就說明有人在罵你呢。我先是不信的,但是我每次偷偷罵二哥,他竟真的打了噴嚏!嘿嘿……”

燕青撇了撇嘴,要真是如此的話,他這噴嚏要打上一輩子,變成鬼都打不完。

“哥哥,今夜我又隻能在馬背上睡麽……”江瑩小聲說話,她已有了倦意。

燕青的胸膛再溫暖也比不上舒服的床,可這茫茫雪原又何處能落腳呢?

“叮鈴鈴……”鈴兒聲隱約響起。

“哥哥,你聽到了麽?有鈴兒聲!”江瑩睡得清淨,她仰起頭左顧右盼。

燕青當然聽見了這熟悉的鈴兒聲,這是衛群刀上綁著的鈴鐺。

“哥哥你快瞧,那裏有燈光!”江瑩驚喜地指著正前方不願。正有一展微微的黃亮之光,是馬燈。

“看來今夜你不會再睡馬背了。”燕青邊替江瑩裹緊袍子邊策馬加速朝著亮光行去。

車隊尋了一處背風的矮坡,再用車輛與木頭簡易地蓋了兩個帳篷,馬兒躲一間,鏢師們住一間。

衛群將馬燈掛在距離帳篷不遠處的一根小樹枝丫上頭,他解開褲腰帶舒舒服服地放出那一泡瞥了好久的老尿——

“滋滋滋……”尿,熱成了一陣雲霧,這時又聽一陣馬蹄聲“吧嗒吧嗒!”踏雪而來。

衛群心頭大驚,他聽得出那馬兒就要近了,於是他下意識地抽出刀,褲子都未來得及提起。

“衛小兄弟倒是學聰明了,刀不離身,當機立斷呀!”燕青停住了馬,就在衛群後頭三丈處。

“呼……是燕青大哥麽?”夜黑瞧不清容顏,但是聽聲音卻錯不了。

燕青先下馬,過後才將江瑩從馬背上接了下來,他領著江瑩邊朝著衛群走去:“如此雪夜,衛小兄弟獨自一人在做什麽呢?”

“滋滋滋……”衛群長籲一口氣才轉身繼續放尿,他抱怨:“燕大哥,你差點嚇得我尿都憋回去了……”

一會兒後尿放完,他邊拿著馬燈邊提著褲子朝燕青走去。

“啊!好不害臊的人!”

江瑩見不得衛群那汙穢的動作,她趕忙閉著眼倒進燕青懷中。

燕青咧著嘴也不好言語,衛群並不知道江瑩的真實身份。

衛群挑眉驚問:“咦……燕大哥,你咋將這小娘們兒也帶來了?”

燕青略驚:“哦?你怎麽知道她是個姑娘?”

衛群撓了撓頭:“嘿嘿,我開玩笑的……”

燕青這才含笑,他總覺得自己將要撮合一對姻緣。當然了,這想法僅僅是有趣地一閃而過。

“燕大哥一定是來找鏢頭的吧?”衛群提著燈領著燕青與江瑩朝帳篷處走去,沒過會兒他又道:“不過鏢頭去前方的黑店探虛實去了,現在應當也快回來了吧?”

“黑店?”

“是呢,剛開的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十有八九都是黑店。”

“黑店也是店,隻要裏頭的酒沒毒就好。”燕青正想去喝一杯,但這時一陣馬蹄聲響得越來越近……

“嘿!是鏢頭回來了!”

是午闕,踏馬而歸,他還帶來了個讓燕青十分打腦殼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