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知恩圖報
陳青琬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之極。
元嬰真人欲要奪舍,必然是宗內數位金丹真人!
而現今最有可能之人便是掌門嵇舒夜、劍峰陸鴻離以及那位蕭氏族長蕭統!
司馬元臉上卻露出陰晴不定之色,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掌門的突然退讓、陸鴻離的自黜峰主之位以及蕭統的黯然隱退,都是為了躲避穹宮之上那位的視線。
然而想必掌門等人自知一味的退縮終究不是辦法,唯有將命運掌握在自家手中方才是正理。
如此方才有了掌門嵇舒夜與陸鴻離的暗中聯手,但蕭統等蕭氏族人終究不敢太過違逆那位的意圖,故而隻能是柿子撿軟的捏。
不過司馬元深知劍峰除了反抗蕭瀚地奪舍之外,尚有另外一層隱晦目的。
那便是滅殺蕭瀚、徹底掌執紫霄宗門大權,恢複昔日的神霄天宗無上風采!
司馬元抬頭,眼中似有決斷之意。
及至司馬元與陳青琬走出劍閣,
劍峰坪台上,兩道身影傲立,輕語聲隨風而逝。
似在探詢某些隱秘。
溫婉婀娜的倩影沉默少許後,突然輕聲問道,“師弟可知天書峰那位與掌門有何關係?”
司馬元聞言心中一怔,,繼而回道,“掌門與天書峰的關係?”
陳青琬輕輕頷首,“掌門與天書峰現任峰主諸葛衍共同拜在前任掌門趙掌門之下。當年趙掌門下落不明之際,宗門正值內外動**不安、群雄環伺之境,故而亟需一位德高望重之人安撫內外、穩定大局。”
她輕輕一瞥主峰,“趙掌門座下三位弟子,諸葛師叔為長、嵇掌門則位列第三。”
司馬元似有所悟,看了看那座巍峨巨擎,“敢問剩餘那位師長是?”
陳青琬眸中似有蔭翳,“梁詢,趙掌門座下位列第二”。
司馬元心中一思,便想通了其中關節。
陳青琬眼簾低斂,“當年趙掌門失蹤後不久,梁師叔便突然坐化,仙逝而去。”
她語氣輕淡,緩緩言道,“而趙掌門當年最為矚意之人便是梁師伯”。
司馬元悚然一驚,心中翻江倒海,似有滔天巨浪泛濫。
他隻覺有些口幹舌燥,聲音微澀,“依師姐之意,那位.....謀害了趙掌門與梁師伯?”
陳青琬輕搖螓首,微歎一聲,“我也不知。”
司馬元皺眉忽然一皺,環視一周後,悄聲問道,“那位為何不幹脆將諸葛峰主也除了?”
陳青琬輕笑道,“因為天書峰那位背後有人”。
司馬元心中大震,似有所悟。
她繼續言道,“隨後不久,我劍峰時任峰主陳翰林外出尋找趙掌門等人,同樣下落不明。”
司馬元身形一震,陳翰林他知曉,當日那位意欲奪舍的虛影鬼魅便是。
他看了眼身後的劍閣,遲疑少許後,終究還是未曾將事實真相告訴師姐,輕輕一歎後邊埋藏在心底。
他扭頭言道,“如此說來,主峰那位似乎嫌疑甚大。”
陳青琬麵無表情,“錯了,他不僅未有絲毫嫌疑,反而有諸多不在場的證據。”
她負手而立,幽幽地言道,“當日,他正在蕭氏家族做客。”
陳青琬微哂,“隨後不久,掌門真人便獲得蕭家認可,想必暗中已然結為聯盟,再將趙掌門遺子收為座下大徒。”
司馬元喃喃自語道,“欲蓋彌彰?”
陳青琬神色冷淡,眼神晦明不定。
她遲疑少許後,溫婉聲音再起,“師弟可知我紫霄派淵源?”
他神色肅穆,“還請師姐指教”。
陳青琬輕輕抬首,緩緩言道,“師弟當知,在這青鴻州內,除去我紫霄之外,尚有靈獸閣、幻夢軒、禦劍門、武聖宗與玄冥宮等六大超級門派與數百小宗存在。”
司馬元頷首點頭。
陳青琬眉宇一揚,“在這萬裏青鴻州外,尚有龍鱗、赤焱二州,與我青鴻並列西冥三州。而我紫霄便是自西冥之外遷徙而至。”
她眼中灼熱與熾烈之色愈發濃鬱,沉聲道,“我紫霄昔日之名喚為神霄天宗!”
“乃一洲之主,執掌三百道門、三千國度、億兆子民!”
司馬元駭然失色,氣息近乎不穩。
良久,他喉嚨幹澀,喃喃自語地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如此一來,那蓮花秘境之事便說得通了,盡皆有跡可循。
陳青琬眼簾低斂,“當年的神霄宗轄境內有一上國,名喚大梁,其皇氏之人便是蕭氏!”
“也是而今的紫霄掌舵者!”
司馬元瞳孔一縮,繼而霍然轉首看向紫霄東南方位,旋即猛然抬首,雙拳緊握。
他喃喃自語,似有一絲震驚與恍然,喃喃自語地道,“噬主?”
陳青琬輕擺袖角,“不錯,我雖不知當年我神霄天宗如何敗落,但想必這一切皆與其等難脫幹係。”
她眼眸冷淡,“而當年之人中,隻有穹宮之上那位存活下來,我神霄天宗傳承幾近斷絕。”
司馬元心中一動,忽然想起蓮花秘境之內那座神霄宗主神像。
還有儲物袋中那三枚從未打開過的錦盒。
當日自蓮花秘境得到後,便一直無法打開,不斷司馬元輸送多少法力仍然紋絲不動,看似平淡無奇地三枚錦盒竟然抗住了他整整三天三夜的刀劈劍斬。
最後他終於認清現實,時機未至、機緣暫還不屬於他!
他暗忖,莫非那三枚錦盒就是神霄天宗的傳承之物?
他忽然抬首,“依師姐之意,那位有可能是我神霄天宗毀滅的罪魁禍首?”
陳青琬嗤笑一聲,“當年的他不過區區新近金丹,豈能有那本通天本事,頂多充當看風跑腿仆役。”
司馬元倒吸口氣,金丹上人都不過是個跑腿的,那他神霄天宗的實力與底蘊得有多恐怖。
待他穩定心神之後,他忽然福臨心至,“師姐之意,是說我紫霄前任掌門、劍峰陳峰主之死,那位便是幕後主使?”
陳青琬高微仰的眼眸中似有一絲刻骨銘心的怨恨閃逝,朱唇緊抿,未有答語。
雖未表明,但已毋庸置疑!
司馬元喃喃自語地道,“背主叛宗,最後雞飛蛋打?”
他抬起頭來,“如此說來,我紫霄內部從來都不是主峰與我劍峰之鬥,而是事關神霄與叛徒蕭氏的傳承之爭!”
陳青琬眼簾一斂,“當年趙掌門與劍峰第三代峰主聯手執掌宗門,趙掌門故去後三代峰主理所應當的大權獨攬,整個紫霄盡落其手。直至其欲要攀至元嬰之境,方才放權。”
司馬元眉宇一挑,“那位嵇掌門難道是?”
陳青琬躊躇片刻後,輕輕一歎,“掌門本受我神霄天宗傳承,但卻自願附於那人尾驥,方才得以脫穎而出,代掌紫霄上下。”
司馬元眉頭一皺,心神微複,飽含深意地道,“人心之反複無常,那位淵深莫測,常人又豈能盡知。”
陳青琬輕輕點頭,深以為然,“師弟所言有理”。
司馬元沉吟少許後,輕輕一歎,“師弟今日受訓良多,卻不知師姐有何吩咐?”
陳青琬白了他一眼,司馬元訕訕而笑。
她猶豫片刻後,沉聲道,“而今我劍峰與蕭氏既已對上,我方才將諸多淵源告知於你,隻是讓你日後行事多個心眼,以防被人打了秋風。”
司馬元頷首道,“師弟明白了。”
陳青琬忽然上下打量了司馬元一眼,沉吟少許後,“你今雖踏入築基中期,但當日在爭戰之際貿然破鏡,已然留下隱患 ,當務之急便是填補初期漏洞、培元固基,切不可再行冒進之舉。”
司馬元苦笑摸鼻,笑著稱是。
陳青琬沒好氣地白了司馬元一眼,她忽然心神一動,拿出一瓶丹藥,“此丹名喚‘培元’,正合你現下境界,可服用鞏固境界。”
司馬元遲疑片刻,培元丹他也有,還是自那玄冥宮郭聖身上繳來的,他委婉推辭地道,“師姐而今也是築基,此丹對你也有大用,還是師姐留有自用吧。”
陳青琬皺眉,“師姐知道你有不少丹藥,但此丹乃神丹峰曹閣主親手所煉,品質較之他處高出不少,對你大有裨益。”
司馬元臉色一苦,頗有一種吃軟飯的意味在內,他有些遲疑。
再說他確實不缺丹藥啊。
陳青琬臉色一板,“拿著”。
司馬元當即哎了一聲,臉上露出喜不自勝之色,欣喜地接過培元丹。
陳青琬臉色雖正,眼眸中卻有一絲笑意。
兩人不再飛掠,而是並肩而行。
“師姐,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麵麽?”
“嗯,你看起來挺小的。”
司馬元幹笑幾聲,“師姐當日,唔,很好看。”
陳青琬微斜著腦袋,忒了他一眼,“有多好看?”
司馬元嘴巴快要裂到耳後根了,臉上滿是笑意,“非常很好看”。
“那是是有多好看?”
司馬元撓了撓頭,“國色天香?”
陳青琬顏容一板。
司馬元眼中一急,“禍國殃民?”
“放肆!”
司馬元心慌,“莫非是傾國傾城?”
陳青琬眉頭稍緩,勉強點了點頭。
司馬元一個踉蹌,幾乎跌倒。
“嗯?”
司馬元當即擺手,“沒事,沒事,路滑了。”
陳青琬螓首微點,嫻淑而淡雅,矜持卻又落落大方。
司馬元暗讚一聲,劍峰有佳人,遺世而獨立。
樓閣之上,兩道目光緊緊跟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倩影眼中似有不舍,呢喃地道,“師兄,你說的對,是我太自私了”。
大儒沉默不語,將倩影輕輕攬入懷中,動作嫻熟而溫柔。
倩影身形一僵,繼而貪婪地吮吸著大儒身上的氣息。
晚霞斜照,如詩如畫。
歲月靜好。
直至陳青琬離去後,司馬元卻悄然在現一座孤墳之前。
墳前祭祀瓜果常鮮不斷,繡籃數隻,儼然是有人常來此地。
司馬元放下一顆錦盒,埋入土中。
錦盒足有人頭大小,似有血跡流出。
司馬元目光平靜,杵劍而立,嘴唇幹涸,輕輕蠕動。
透過背影,似在輕顫。
數句呢喃話語在孑立孤墳響起。
隨風而逝。
師兄,梁芮頭顱在此,你可以安息了。
磕頭祭拜聲緩緩響起。
三個時辰後,司馬元麵無表情地走出,看了眼紫霄峰巔後,身形直掠劍閣而去。
他折返劍閣頂樓後,噗通一聲,當即俯身跪倒。
上方兩道身影端坐,神色肅然。
良久之後,大儒深沉聲音緩緩響起,“決定了?”
身側倩影眼中似有複雜、認可與欣慰,還有一絲難言的愧疚與感激。
司馬元低聲道,“劍峰於我有再造之恩,弟子願替師尊分憂。”
大儒身上劍光彌漫,臉色模糊不清,沉默少許後,緩緩言道,“此事非金丹不可為”。
司馬元再次拜倒,“求師尊成全!”
倩影眼露複雜,眼光愈發溫柔慈愛。
大儒劍光消散,露出其本來麵目。
陸鴻離輕歎一聲後,將司馬元輕輕扶起。
“三日後再來劍閣一趟。”
司馬元躬身稱是。
回到劍峰駐地,麒麟崖上。
司馬元垂目落下,身影一縱。
數息之後,司馬元來到黝黑洞府之內,他俯身一拜地道,“弟子拜見師祖”。
陰影存在並無任何反應。
司馬元毫不在意,他將自家圖謀告訴給這位劍峰師祖,沉聲道,“弟子欲以身試法,為我劍峰乃至神霄一搏未來!”
他躬身一禮,“還請師祖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