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虛影鬼魅

‘鬼渡澗’水下千尺,一道光亮的圓球緩緩下沉。

遠觀圓球不過丈許大小,呈橢圓狀,一道光罩將其緩緩包裹,似是水火不侵。

稍許功夫,光罩墜速猛增,急劇墮下。

下方似有一道漣漪**開,光罩甫一靠近便被轟然彈開。

旋即再次墜落,似有一柄殘劍露出歡快顫鳴,劍光分化之下將司馬元拉入漣漪屏障。

驚奇的是在問仙劍刺入之下,屏障再無抗拒之力,任由其等**。

不知過去多久,司馬元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乃是一片碧藍天空,耳畔山幽林靜,鳥鳴鶯飛,蜂鳴蟬叫。

他掙紮起身,茫然四顧,卻見自家正在一處荷塘之中,四周群山環繞,峭壁連天。

他微微抬頭,湛藍碧空似呈半圓,更似一道龐大的光罩屏障,將四方天地籠罩在內。

他沉思少許,尤記得先前曾墮入‘墮仙崖’底的鬼渡澗。

莫非此地便是鬼渡澗地底?

司馬元環視一周,荷塘大小五十丈有餘,數百株蓮蓬正翹首傲立,蓮子之上靈光溢彩,縷縷青蓮香氣撲鼻而來。

他精神一陣,暗呼此蓮子靈機之充盈竟比紫金院還更勝一籌!

他抬首看了眼,自家正躺在一葉半丈大小的蓮葉之上,輕搖慢**。

再垂眼落在最近的蓮蓬之上,他心中微熱,一股垂涎之色占據心神腦海。

目光瞥了眼荷葉下碧幽塘水,清幽**澈,遊魚嬉戲,撒潑打滾。

司馬元當即心中一震,喃喃自語地道,“小型秘境”。

思忖少許後,一道劍光撒入湖中,嘩啦啦一聲水花四濺,**漾不止,良久乃停。

司馬元等待半響,並無任何異物蹦出,旋即首先探腳。

一絲絲酥酥麻麻地異樣感覺沁入,司馬元精神一振,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湖中靈水似可加快傷勢痊愈。

他當即不再遲疑,噗通一聲便墮入湖中,歡暢遨遊。

同時在遊**之際,還繞著一株株蓮蓬,扣下一顆顆龍眼大小的翡翠青蓮。

滿心歡喜,樂此不疲。

三個時辰後,司馬元霍然自湖中騰飛而起,旋即砰然墜下。

荷塘中蓮蓬已悉數被摘取,共計六十餘枚。

堪稱滿載而獲。

而當司馬元正欲走出湖泊之際,背後一道丈許大小的陰影悄然靠近。

司馬元渾然未覺,忽然腦中劍符猛地一顫,他當即悚然。

想也不想地縱身一躍,噗通一聲,躲開身後突然襲擊。

及至他一個翻身而起,落在荷葉之上,再回頭看去。

正是一頭足有丈許大小的鯰魚正虎視眈眈。

司馬元一陣後怕,正欲掠出劍芒之時,忽然靈機一動,取出一個儲物袋。

正是那劉權之物。

他翻翻撿撿之後,掏出一枚靈丹。

靈丹不過豌豆大小,似有一股令心神**漾的陶醉氣息嫋嫋而至,司馬元輕輕一吸便覺心神恍惚,身不由己。

忽而,他打了個寒顫,看向此丹的目光充滿忌憚。

他喃喃自語地道,“馭獸丸”。

耳畔嘩啦啦水花聲響起,他抬首一看,卻見那鯰魚正氣息紊亂,似被此丹所吸引,正欲撲來。

司馬輕輕一甩,馭獸丸被他當即扔出。

丈許鯰魚猛然高高一躍,將靈丸吞入腹中。

俄而,在一陣水波劇烈動**之後,緩緩平息。

司馬元輕輕一笑,身影一縱便飄然落在其寬厚鰭背之上。

他上下環視,腹部傷口也已呈疤痕,體內殘餘劍氣如被徹底洗滌,再無隱患。

同時被影子刺中的數道劍傷也漸漸消失,內視體內靈氣充盈,直抵煉氣巔峰之境。

法力恢複如初,傷勢盡皆痊愈,司馬元拳頭緊握,洶湧澎湃的力量震**開來,直將湖泊中的靈水**出道道漣漪。

司馬元自語道,“此地倒是個好地方”。

俄而,腦海中忽然傳來一道焦急的催促之意,正是問仙劍。

司馬元心中一動,循著劍意指示,淩空一躍,便落在岸上。

回頭見鯰魚一個劃波後邊沉入塘中,他遂大步向前邁去。

而今實力恢複,自然無所畏懼,況且他有預感,此地或可是他修道以來最大的機緣!

司馬元輕踩縱掠,少許功夫便臻至問仙劍所在之地。

然而呈現在眼前的一幕卻令他臉色大變,毛骨悚然。

卻見百丈之外,有一處臨湖崖壁,崖壁之上青藤纏繞,枯枝橫飛,正有一道道劍氣肆虐縱橫。

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自問仙劍撞擊之地蹦出而出。

而觀其所撞之地,似是一個丈許高的洞穴。

那道氣機司馬元似曾相識,也駭然驚懼。

金丹上人!

司馬元頭皮發麻,對著問仙劍近乎怒吼道,“快回來!”

他額上冷汗直冒,迅疾閃掠而至,幾個縱身攀爬便至洞府旁側。

他當即高呼,“前輩恕罪,小子寶劍絕非故意叨擾前輩清修。”

旋即他一把握住問仙劍,正要將其拉走之際,忽然身影一滯。

透過光幕忽然一瞥,其內竟然毫無活人,唯有一具疑似屍體之物盤膝而坐。

司馬元心中一動,再次呼喚一聲,“前輩?”

無人應答,唯有問仙劍輕顫一聲。

司馬元額頭一黑,“噤聲”。

劍吟再起,劍尖直指洞府。

司馬元福臨心至,脫口而出,“那位是你上任劍主?”

劍鳴輕輕一顫,似有哀鳴之意。

司馬元輕輕一歎,摩挲了問仙劍少許,“原來如此,難怪你先前要我往此處逃。”

他忽然指尖一動,一道劍意激射而出,擊打在光罩之上。

頃刻,在問仙劍歡呼雀躍之下,光罩幾個閃爍之後便砰然炸裂,化於無形。

嗖地一聲,問仙劍率先掠入,司馬元緊隨而緊。

洞中空寂無物,青苔藤條掛滿洞壁,一股潮濕、腐朽之味沁入鼻尖,司馬元微微皺眉,輕步而入。

踏踏聲回響在洞府之中,那具身影映入司馬元眼簾。

其人身形高大,盤膝端坐的骷髏骨架足有三尺之餘,唯有峰主方可享有的銀白色劍袍之上灰塵堆積如山,劍袍早已黯淡無光。

此刻問仙劍正環繞著骷髏飛旋顫鳴,如訴如泣,哀婉痛絕。

司馬元心神大震,心中唏噓不已,這位或許就是昔日那位劍峰之主,卻是不知為何在此地坐化。

他神色肅穆,恭敬地附身一拜,“劍峰六代弟子司馬元拜見峰主!”

屍骸無聲,唯問仙劍哀顫輕抖。

司馬元上前握住問仙劍,輕輕安撫少許。

他心中一歎,問仙有靈他早已知曉,今次再見舊主自然免不了一陣哀慟悲傷。

他環視一周,洞內那道駭然氣機早已消失不見,反觀問仙劍似氣勢稍隆,堪比築基。

司馬元由衷喜悅,既然選擇此柄殘劍作為自家佩劍,自然希望它恢複昔日榮光,再振雄威。

自家日後與人對陣也能如虎添翼,勝人一籌。

忽然,骷髏之上似有一道意誌倏忽閃現,司馬元毛骨悚然,近乎奪路而逃,但他死死地將自家釘住原地。

俄而,一陣清風徐來,吹散了劍袍,也吹化了骷髏骨架。

灰飛煙滅,化入了此方天地。

司馬元沉默不語,微微歎息,輕聲道,“峰主走好”。

數刻鍾後,問仙劍掠入司馬元體內,休養生息。

他心中忽然一跳,似有某種鬼魅之輩悄然靠近。

他撐開劍識,眼神募然一沉,瞪目道,

“何人在此?”

厲喝之下,洞府毫無反應。

司馬元臉色一沉,輕輕握住問仙劍,沉聲道,“再不出來,休怪某毀了這座洞府!”

話音落下,洞府之中似有一道氣機緩緩現世。

少許便有一道身影浮現在洞府之中,問仙劍忽然一顫,在那人悶哼聲中噗地穿過其身軀,砰然炸裂。

然而不過少許功夫,其竟然再次浮現,宛若不死不滅。

司馬元輕輕一招,問仙劍方才不情不願地落在手中,然而劍尖依舊直至那人。

褻瀆昔日劍主靈體,當格殺勿論!

司馬元淡聲道,“說吧,你是何人,有因何藏身於此?”

他目光閃過一道厲色,“如有半句虛言,我就任由問仙將你徹底斬滅,永無輪回之機!”

那道虛影,顫抖飄散。

似是滿眼複雜地看了眼問仙劍,再掃眼司馬元後,那人目光微動,忽然澀聲道,

“你便是問仙劍的此代劍主?”

司馬元微微皺眉,沉默少許後,“在下隻獲得半截問仙劍,其餘半截並未在我手上。”

那道身影看了看懸浮在空中躍躍欲試地問仙劍,轉身言道,“你跟我來。”

話音剛落,其人大手一揮,身後光滑洞壁驟然散發出一陣刺眼光芒,這時問仙劍似感應到什麽,歡快一顫後,倏忽掠去。

須臾功夫,光芒消散,一道青碧幽深的甬道呈現在司馬元眼前。

呼吸之後,他走出甬道,眼前場景驟然大變。

卻見此刻他正落入一座狀若大殿的宮宇之中,四五根合抱粗細的紅漆棟梁迥然獨立,分落在大殿四級;紅漆圓柱之下各有一尊石型神獸被鎮壓在此。

東方赤色火龍,繞柱飛騰,目光炯炯有神,冰冷無情的孤傲目光懾魂奪魄;西方如墨黑虎仰天咆哮,森然巨齒泛著冷冽心寒的光芒,令人瑟瑟發抖;北方青碧玄武駝柱抬首,靈蛇龜首相互纏繞,神色凜然而生威;南方更是一身妖豔色彩的金黃鳳凰,展翅翱翔、舞動九天!

大殿最深處矗立著一座高約數十丈的杵劍神像!

神像通體靈元玉晶打造,四周服飾銀白泛紫,高冠之上有疑似周天星辰的異界浮圖旋繞,發髻飄逸而不失紊亂,一股卓然仙氣油然而生。

其人眉宇似劍,平淡地目光之中飽含滄桑與渾濁;鼻梁微翹,高鼻之下則是寬厚適中的緊抿薄唇,嘴角一絲若有若無地譏諷泛起。

霎那間,一位視諸天存在為螻蟻地形象映入司馬元心神。

此人眼中的孤傲與不屑,那種藐視一切存在的犀利眼神,在司馬元印象中即便是峰主陸鴻離也不曾有。

目光下移,其人手中長劍呈青碧色,與問仙劍頗有幾分相似,不過此劍高達二十餘丈,足有五六層閣樓之高。

神像之下,那道身影匍匐拜倒,嘴裏顫抖不止,神神叨叨地不停,似在緬懷更似在悼念。

一聲輕顫傳來,卻是問仙劍正茫然無措地杵在神劍之下,劍尖微抬,繼而後仰,旋即直接倒身。

司馬元眼中震撼之極,良久之後方才緩緩籲出一口濁氣。

他默默行至神像下方,躬身行了個劍禮。

良久之後,那人抬首仰望,目光崇敬狂熱不減反增,輕聲道,

“這位乃我神霄宗宗主,其所杵神劍乃我鎮宗至寶神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