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長槍
走進安平街，首先感受到的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雜亂的叫賣聲，陸餘長這麽大都沒有見到過如此多的人！
人群中不僅有身穿獸皮的大宛人，還有身著綢緞，和他一樣有著黑色瞳孔的中原人。
在中原與大宛經濟來往日益增長下，在這裏能夠見到中原人已經並不奇怪，畢竟經濟往來是對雙方都有益的事情，誰也不會嫌自己的部落強大。
大宛不注重生產，以畜牧為重，而中原則更注重生產，中原的穀物和布匹之物在大宛很貴，同樣的，大宛的肉食在中原同樣價值不菲。
陸餘走進人群中，他的身高太矮了，別說是大宛人，就算與中原人相比都顯得矮小，所以他一路走來，幾乎賺足了眼球。
“童爺爺，童爺爺……”
一名小女孩站在馬車上，拉著旁邊老人的手臂，指著從馬車讓路過的老三說道：“你看那個人長的好小，好像我們汴城巷子裏賣炊餅的那個叔叔。”
“星兒乖，不要亂用手指指人，這種行為很不禮貌。”老人一臉的慈愛，雖在訓斥，但更多的卻是在教少女要學習懂禮貌。
“可是他真的很像賣炊餅的武大叔叔嘛。”小女孩雖然口中不甘心的嘟囔著，但還是聽話的收回了手指。
“這位朋友，我家小姐不懂事，如有得罪之處，老奴在這裏給您道歉了，還望不要和小孩一般見識！”老人一臉歉意的向已經停下腳步的陸餘拱手說道。
“不礙事，小孩子嘛……”
陸餘笑了笑，雖然他的年紀也不大，但心智很成熟，再配上他現在這副尊榮，說出這種話自然沒人意外！
“這位朋友氣量非凡，必非凡人。”老人恭維了一句，算是感謝對方的諒解。
“沒事！”陸餘擺了擺手，繼而一臉好奇的看向老人問道：“哦對了……小丫頭說的武大是誰，很有名麽？”
“額……”
老人愣了一下，隨即臉上便多了一抹尷尬，但卻很快被笑容掩蓋，笑著解釋道：“這位朋友誤會了，小姐口中的武大隻是一個賣炊餅的小販而已，因為小姐比較愛吃他做的炊餅，才順口而出。”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陸餘點了點頭，隨即笑道：“好了，我還有事，就此別過！”
老人拱了拱手，笑著道了聲後會有期，便駕著馬車離開了！
……
老人離開後，陸餘也繼續開始在街道兩旁尋找鐵匠鋪，但心裏卻不由的想起小女孩剛剛喊出的名字，武大……這個名字聽起來倒是很威風，他的名字叫陸餘，陸餘陸餘，聽起來有些多餘，他正在想要不要換個威武霸氣的名字呢，卻沒想到小丫頭已經替自己解了這個難題，武大、陸武大……聽上去就很高大上。
就在他剛剛決定用武大這個名字的時候，一陣金鐵交擊的聲音突然從前方傳來！
“鐺”、“鐺”、“鐺”……
哪怕是在這條喧囂的街道上，這連續的聲響也清晰可聞，而且連續不停的聲音都在一個調上，很明顯……這是擊打的聲音！
陸餘臉上多了一抹喜色，沒想到這麽快就能找到鐵匠鋪，而且還不費吹灰之力，隻是多走了幾步路而已！
穿過擁擠的人群，不足一盞茶的時間，他便來到了打鐵聲傳來的地方，不過令他訝異的是，這裏竟不是鐵匠鋪，而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石台，足有十尺高，周圍都是人，將石台圍了個水泄不通。
而在石台上，正燃燒著熊熊烈火，七名壯漢站在上麵，其中五人站成了一排，另外兩人則忙碌著，一人蹲在烈火不遠處，正賣力的拉著風箱，使火焰的溫度達到巔峰。
而另一人則在火焰旁揮灑著汗水，一隻堪比小孩頭顱大的鐵錘被他舞的虎虎生風，一下下準確的擊打在石碾上的石塊上。
石塊通紅，看起來已經鍛造了不少時間，但每次擊打都僅僅能讓石塊稍微有些變形，想要鍛造成兵器定然還要不少時間。
壯漢每擊打一下，身上如老樹盤根般鼓起的肌肉都會劇烈顫動一下，在老三的注視下，此人一共揮錘五十三下，至於之前還有多少次他不知道。
五十三下之後，壯漢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隨即便向後退了一步，後麵站著的五名壯漢直接走出一人，接過鍛造吹，不停頓的繼續揮動。
就這樣，在揮錘之人和拉動風箱之人的不斷交替下，七人沒有任何間斷的連續鍛造了降臨三個時辰，而那塊石塊也終於被吹打到了極限，雜質盡去，剩下的便全是精華！
不僅陸餘，所有人在看得目瞪口呆的同時，也在期盼著想要看到這件兵器的成型！
“這位朋友，他們為什麽在這裏鍛造兵器啊？”陸餘拉住身旁的一名大漢。
大漢此時正看的興高采烈，隨著鍛造錘被揮動而不斷歡呼，突然感覺有人在拉自己，一臉不愉的轉頭看去，見是一個小矮矬子，便準備發火。
不過他這股火氣終究沒有發出來，因為他看到了一顆金銖。
陸餘將金銖遞給大漢，帶著一絲歉意、解釋道：“這位朋友，打擾你了真是抱歉。”
大漢笑眯眯的接過金銖，而後大手一揮，豪邁的說道：“兄弟說的是哪裏話，我輩中人有事自然要互相幫助，你還道歉，折煞我了不是？”
“是是是，都是在下的不是，是在下說錯了。”陸餘連忙說道：“朋友，你知道他們為何要在這裏鍛造兵器嗎？”
“自然知道！”
“還望朋友不吝賜教！”
“嗯！”
大漢點了點頭，看在金銖的麵子上，他也會如實相告！
“在介紹原因之前，我還是給你介紹一下這七人的身份吧！”大漢開口！
“請……”
“這七個人都姓胡，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名字為了方便記，別人便稱呼他們為胡一到胡七，這七兄弟乃是我大宛赫赫有名的鍛造師，打造的兵器深得大宛人的追捧！”
“就在三個月前，這七兄弟卻無意中得到了一塊極其堅硬的奇石，當時七兄弟合力用這塊奇石鍛造了一柄削鐵如泥的戰刀，當時是被一名大宛武將以高價買走。”
“你說的就是那塊奇石？”陸餘打斷了大漢的話，一臉疑惑的指著台上七名大漢正在鍛造的石塊！
“可不就是麽？”
“那……”
“聽我把話說完你就明白了！”大漢知道對方想問什麽，不待特問出口便直接開口說道：“就在那名武將將戰刀買走後，七日後卻又退了回來，而且退回來的並不是戰刀，而是那塊石頭！”
“什麽？你的意思是戰刀在七天後又變回了石頭？”這個消息實在有些驚人，一塊被鍛造成戰刀的時候怎麽可能又變回石頭？
“不錯！”
大漢點了點頭，給了他的猜測一個準確的答案！
“到底怎麽回事？”陸餘又問道，他對這個石頭已經產生了強烈的好奇。
“誰知道呢？”大漢聳了聳肩，一個虯須大漢做出這個動作，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不過大漢仍然繼續解釋道：“在武將將戰刀……奇石退回之後，七兄弟不甘心，再次用這塊石頭鍛造出了一柄重劍賣了出去，可是七天後，買走重劍之人與武將一樣，將奇石退了回來。”
“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之物！”
“是啊，這七兄弟也是死腦筋，和這塊奇石較上勁了，一遍又一遍的將奇石打造成兵器，卻又一次一次的從兵器變回奇石，唉……”說道這裏，大漢歎了口氣，男人誰不喜歡削鐵如泥的兵器，這塊奇石擁有這樣的資質，但卻又擁有著神秘的回光返照之力，太可惜了……
“而且還有一點最重要的……”大漢還沒有說完：“這塊奇石每鍛造一次，硬度便會增加一分，這一次、估計是胡家七兄弟最後一次鍛造這塊奇石了，如果還不行的話，下一次這塊奇石的堅硬程度，他們便無法破開了……”
“怪不得！”
陸餘壓下心中的震驚，看向石台上已經脫力的七兄弟，隨即目光便注視在那塊不斷變化形狀的奇石上。
鍛造到現在，兵器已經出現了基本的形狀，是個棍子，隻是不知道最後他們會打造成什麽，但肯定是長兵器，可能是槍、可能是戟，也有可能就是長棍！
……
大漢已經不再說話了，與陸餘一般，目光全部在那柄即將成型的兵器上，在猜測著這究竟會是何種兵器！
“當”、“當”、“當”……
台上的七兄弟沒有片刻停手，漸漸的……一縷鋒銳從兵器上傳出，這股鋒銳之氣極其凝聚，顯然是一件將攻擊匯聚在一點的兵器！
槍、很有可能是槍，當然、也有可能會是方天畫戟。
陸餘仿佛有感應般，其實不止是他，很多人都已經隱約猜到了兵器會是什麽！
時間依舊在緩慢推移中，終於、在又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後，最後一名揮動鍛造吹的壯漢突然拿起已經燒成通紅的兵器，猛然插進水裏，此時、圍觀之人終於看清了，的確是一杆長槍！
“呲啦……”
一股熱氣從水中騰起，將水池與七名壯漢全部掩蓋。
緊接著，一股極端鋒銳，仿佛是殺戮蒼生般的氣息突然出現，將整個石台籠罩在內，包括在台下看熱鬧的眾人！
這股鋒銳的勁氣正是從那一層水霧中出現的，一股股鋒銳之氣似乎想要刺破眾人的身體，令所有人身上的皮膚都出現了一點凹陷。
這股氣息，太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