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奪命劍

白雲微笑著凝視媚娘的臉頰,他隻覺得奇怪,她無論在什麽時刻都能保持著美麗,美的那麽自然,又那麽誘人。

鮮花柔柔的放下,這朵花是那麽嬌豔那麽新鮮那麽動人,卻無法吸引住白雲,這朵花的燦爛與輝煌又豈能掩飾媚娘的那種美!

柔風輕輕將她柔發吹亂,這個時候,也是白雲的心最亂的時候。

他不忍再看,握住劍慢慢的離去。

陽光漸漸西移,大地上熱力並沒有一絲減退。

她醒來就看到了秋月,秋月凝視著她的眼眸,心裏充滿了說不出的羨慕,卻也極為痛苦。

因為她眼睜睜的看到白雲痛苦,白雲痛苦,她也會痛苦。

媚娘凝視著秋月的眼神,聲音都變得極為愧疚,“你們看到了?”

秋月隻是淡淡的點點頭,才說,“我都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麽?”

“我明白了我們都是女人,女人都有被男人誤會的一天,這一天無論是哪個女人,都會有的。”媚娘哀傷,又說,“你應該對我家公子再好點。”

“怎麽好?讓我陪他睡覺?”媚娘苦笑。

秋月歎息,凝視天邊,天邊本就沒有什麽,在她眼裏仿佛已看到了兩朵雲彩,她的神色凝重,“我看到一件連你也不會相信的事。”

“什麽事?”

“我看到了白雲將鮮花放到你身上,然後想占有你。”

媚娘呼吸驟然加速,連心跳都變得快的不能控製,久久不能平複。

“可是他並沒有這麽做。”

“為什麽?”媚娘眼波閃動,她並不是個傻瓜,明白那個時候的男人控製情欲實在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非但痛苦,也極為難受。

“因為他變得憤怒,變得恨自己。”

“為什麽?”媚娘不明白。

“原因其實很簡單。”秋月歎息。

“什麽原因?”

“他很在乎你,他心裏隻有你,他不願傷害到你,你還不明白他的心意?”

“那也算是傷害?”媚娘的目光從遠方縮回來,變得極為蕭索而又寂寞。

她在心裏曾經秘密的想著這件事,想的時候,也在秘密的歡愉著。

這本就是一件神秘而刺激的快樂。

秋月不語,她的目光也縮了回來,卻並沒有一絲蕭索、寂寞,而是變得銳利而精明不已。

她正凝視著那朵鮮花,新鮮、嬌豔而美麗。

媚娘想掙紮著起來,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顫聲說,“你......。”

“沒錯。”秋月笑了笑,又說,“你不該起來,這是公子的意思,我應該讓你好好睡個好覺。”

她說著說著就將那朵鮮花放在媚娘軀體上,放的很輕。

媚娘眼簾重如鐵塊,眼前的一切已變得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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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孤雲從睡夢中悄悄醒來,這一覺並不是很舒服,精神卻被養的很足。

晚風中帶著陰冷肅殺之意,夕陽燦爛如黃金。

古道上慢慢的走過來幾個人,幾個劍客,鮮衣華服,握劍的手很穩,不難看出這幾個人對劍的研究遠比對其他的要高妙的多。

白雪柔柔將他抱住,目光中充滿了殺氣。

她掌中並沒有握劍,劍在葉孤雲手裏,葉孤雲的手,葉孤雲的劍,終於緊緊靠在一起。

人慢慢的靠近,她眸子裏殺氣更濃,“你還是醒了。”

葉孤雲點點頭。

“我不會讓他們來傷害你。”白雪說的很堅決,“就算是我死,也不願你受到傷害。”

葉孤雲笑了。

他笑著掙紮著起來,軀體上的傷並不能令他退縮,一絲也不能。

握劍的手忽然抖了抖,劍在夕陽下徐徐生光。

“你的劍。”白雪吃驚的看著這口劍。

葉孤雲冷冷的笑了笑,“沒錯,這才是我的劍,我的劍隻殺人,不做別的。”

“你要殺他們?”

“是的。”葉孤雲笑的很淒涼,又說,“現在要殺,等一下也要殺。”

他不讓白雪說話,又接著說,“那個人是我一生中最懼怕的,也是最敬佩的劍客。”

“他是誰?”

葉孤雲不願再說話,他的劍已在抖動,麵前的三口劍,三個人,已分別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華山宋金庭。”

“西域橫劍老人。”

“少林棄徒菠蘿蜜。”

菠蘿蜜站的最遠,殺氣也是最高的。

橫劍老人雖然站的最近,握劍的手並沒有一絲鬆懈,正如他臉上的肌肉,緊張的沒有一絲表情,他仿佛恨不得馬上殺了葉孤雲,然後離去。

宋金庭並不遠,也不近,握劍的手並未觸及劍柄,在撫摸那縷黑不黑,白不白的胡須,摸的很細致,從他摸胡須的動作不難看出,他的劍法也壞不到哪去,他殺人也許就像是寂寞而孤獨的浪子,看到心中久已仰慕久已惦記的情人,玩命的控製著自己,想著一招得勝,想得發瘋,他並未發瘋,他的勇氣與毅力遠比江湖中大多數劍客要深沉。

他現在是不是想著如何殺了葉孤雲?

葉孤雲不語,劍尖在晚風中輕輕抖動,麵對敵人時候,就會有這樣的抖動。

白雪凝視著他們每一個人,臉色變得慘白,慘白如紙。

她沒有見過這幾個人,卻知道他們的厲害。

她掌中明明沒有劍的,但她伸手一抓,一口百年金剛的好劍已到了她手裏,誰也不知道那口劍是從哪來的。

殘陽變得更紅,非但將大地照的血紅,也將他們的臉頰也照的血紅。

沒有人說話,他們之間仿佛並沒有什麽好說的,彼此對彼此都明白要做什麽,葉孤雲很明白,他們也很明白。

橫劍老人忽然出手,他並不是個有耐心的劍客,也許他的年齡已不容許自己有過多的等待。

劍出鞘。

劍光驟然閃出,一閃而過,“拿命來。”

話語聲中,另一口劍已迎了上去,白雪的劍,於是他們兩人的劍死死的纏在一起,誰也無法收手。

劍光絞動間,橫劍老人身子已掠起,橫飛四丈。

他沒有想到這個相貌年輕的少女,出劍居然這麽快速而又這麽迅疾。

招招致命,每一劍仿佛都想殺死對方,出劍當然不會留一絲餘地。

橫劍老人竟無法收手,因為若是收手就得死,他不能,白雪也不能。

葉孤雲並未看一眼他們,他並不擔心白雪。

落葉在晚風中凋落,片片著地,變得粉碎,這就是他們的劍法!

菠蘿蜜忽然睜開眼,忽然說,“華山宋先生難道不出手了?”

宋金庭的手忽然離開胡須,忽然觸摸到劍柄,他觸摸到劍柄的時候,瞳孔忽然擴散,雙眼忽然變得暗淡無光。

嘴角忽然沁出鮮血,臉頰上根根肌肉劇烈跳動。

然後忽然倒下!

他竟已死了!

劍光驟然間消失,葉孤雲孤孤單單的站著,孤孤單單的握著劍。

劍尖微微低垂,鮮血從劍鋒滑落。

神秘的一劍!

詭異的一劍!

奪命的一劍!

這就是葉孤雲的劍!

葉孤雲逼視著菠蘿蜜的手,忽然說,“他死了。”

“我看到了。”菠蘿蜜並未看一眼,可他的的確確已知道了。

死人並不值得他看,並不能給活人帶去什麽,所以他的目光並未看,他的目光隻看著葉孤雲的手,還有葉孤雲的劍。

劍尖猶在滴血,鮮血並未滴盡。

“你是和尚?”

“是的。”

“和尚不殺人的。”

“是的。”

“這是你們佛祖說出的。”

“是的。”

“你回去,我不想殺和尚。”

“為什麽?”菠蘿蜜手中的佛珠驟然散落,落到血紅的大地上,他的手已輕輕顫動。

葉孤雲不語,忽然斜背劍鋒,轉身凝視著不遠處。

橫劍老人仿佛已招架不住了,他畢竟已老了,體力遠不及年輕人。

他本以為自己在三十招以內了解了她的性命,卻不了這個少女的劍好生可怕、凶殘,實在叫他吃不消。

“你可憐我?”菠蘿蜜咬牙,目光中充滿了悲怨、痛苦,根本沒有佛家該有的那種慈悲與和善,一絲也沒有。

葉孤雲並未看他一眼,忽然說,“你真想知道?”

菠蘿蜜咬牙,點頭。

“因為你是和尚,所以可憐。”

“因為我是和尚?就這麽簡單?”菠蘿蜜不懂,也不信。

殺人如麻的劍客葉孤雲會有憐惜之心?這非但是笑話,簡直能笑死別人。

“是的,和尚就是可憐的。”葉孤雲依然沒有看他一眼,又說,“因為和尚不能喝酒,不能吃肉,不能找女人,......。”

他重重的吐出口冷氣,又說,“什麽都不能享受,這還不可憐?”

菠蘿蜜咬牙,嘴角**,似已說不出半個字了。

葉孤雲笑了,笑的冷酷而殘忍。

因為他看到了劍光絞動間,一縷鮮血飛出,一個人驟然落下了。

橫劍老人的血,橫劍老人的身子。

一隻手臂驟然與軀體離別,殺人的劍猶在逼近他,並未有一絲放過他的意思,所以他掠起飛奔。

殺人的劍也掠起!

劍光又是一閃,鮮血飛濺間,一條腿驟然與軀體離別。

看著白雪的劍殺人,他心裏莫名的升起得意而殘酷的快意,這仿佛比自己殺人還要過癮。

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快意。

葉孤雲孤孤單單的矗立著,並未看菠蘿蜜一眼。

霞光漸漸已暗淡,遠方的慘叫猶在繼續,她殺人仿佛也有著很多劍客不該有的毛病。

慢慢的殺,一塊一塊的殺,殺的很慢很慢。

被殺的人死的很痛苦,殺人的人殺的很刺激,也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