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悲曲離歌，寒刃雪影
帝國邊疆鮮血鑄就！
北境那條冗長的邊境線上，時時刻刻都在上演著悲歡離歌，那些為著自己的立場各自戰鬥著人，繪就了一幅幅淒婉的人間絕境，在這煉獄一般地方用手中的寒刃吞噬著自己要抹殺的目標！
洪謁！其中的佼佼者，作為天字之首，手中的長刃已經取了四百七十人性命。落水亡命漂流的瞬間，看著背叛者的倒影，他始終無法相信這讓他斷裂脊背的一刀，是來自自己最信任的同僚！
遠在北境中家人的自盡，讓他知道自己已經被誣陷成背叛者。雖然隨著時間推進，重新聯係上王爺得到了自己無罪的翻案。但是家人早已逝去，心中的遺憾已經成為永恒的傷痛！
唐睿通心疼他的巨大付出，打算讓他就此隱藏在北地，過安穩日子，故此沒有再主動聯係過他！他本來也打算繼續苟且下去，隱匿一生。
風岩氏族算是五部中對待外族邊民比較融洽的一大部落，像他這樣身份的人，隻要願意勞動，部族還是不會過度計較他的出身。
經過一段時間的奮鬥，自己有幸在北地又成家了，小女兒洪襲的誕生成了他唯一的生活希望，直到孩子十四歲那年，在河邊浣紗的那一清晨，洪襲那嬌小的身軀被一個策馬而來的莽夫攔腰抱走！
此人正是厥勒四部金鱗戎源哥舒部落的王子：哥舒遙，而他的隨從就是衝他惡毒微笑的印天行，看著他手中握著自己妻子的斷首遠去，自己卻不能做任何事情的無力感充斥在他胸口。
隨後不久，看著一路搖頭，空手回來，對哥舒部落交涉失敗的拓跋蒼羽，他得到了自己的女兒已經被這哥舒遙所玷汙，成為他的側室消息！
再次失去一切的洪謁，心中湧起的憤怒，讓他再次充滿了戰鬥的欲望！帶著最後希望重新主動和王爺取得聯係參與行動，隻為向厥勒四部以及印天行做出最後的報複！
“謁叔！您年事已高，雖然不能再回到境內頤享天年，但是在風岩部落還是可以繼續隱藏身份好好活下去，畢竟現在我們兄妹已經開始主持北境之事，您老就沒有必要再去用命去為北境冒險了！”唐霈騫前傾身姿，語帶關切地勸解道！霖宥與霜霆同時點頭附議著！
帶著無奈的搖頭，洪謁緩緩回應著：“孩子們！原本全以攜家而亡，老夫可以遵循老王爺的安排，忍下心仇繼續苟活下去，因為還有個念想，老夫在北地還有個家！但是這個畜生，慫恿哥舒遙殺死我續弦，擄走洪襲，用這種羞辱我的方式逼老夫暴露身份，隻為了他那所謂的榮華。”洪謁語調一停，再次動情地環顧麵前的孩子們，全身顫抖地再次述說著！
“老夫已經是個耄耋殘軀，人生最後的指望被同一個人給毀去，還有什麽好留戀的！……既然他做的這麽絕，那老夫就和他玩到底！所以……老夫現在已經執行王爺的命令，今日老夫會出現在朝聖之地，代表計劃已經開始執行了！具體細節老夫不便透露，但是隻要不出意外，十幾日之內，沙圖厥勒之間的矛盾必然會明顯化！這也是老夫這個最後第三代天字帶惡人的最後任務！”
看到眼前三人依舊不舍的樣子，老者洪謁顫巍巍地站起身子，再向唐霈騫緩緩行了帝國軍禮，語帶深情地說道：“下官帶惡人天蔽：洪謁，在此懇求小王爺下令允許老夫執行最後的任務！”
語畢，他從懷中掏出一方卷軸，鄭重地放到唐霈騫的手中後，繼續說道：“此書信中是絕影交給我的密函，內中詳實記載了九部接收由東境走海路偷運而來帝國級神械：反鬥雲霆烘雷亟的情況！他已經標記出神械確切的位置，如果此物調運到戰場，小王爺，您應該知道後果的嚴重性！這是老夫受絕影所托的向您匯報的第二件事情！”唐霈騫顫抖著雙手，激動地看著卷軸的信息！
洪謁喝了口酒，繼續緩緩說道：“就是因為此事關係十幾萬北境遠征軍的性命，故此絕影絕形才會希望和老夫及那些剩下的老兄弟們一起配合，在沙圖與厥勒之間製造足夠事端，將厥勒的注意力放在我等帶惡人身上。畢竟現在厥勒與沙圖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一點就破的地步，沙圖百年前從屬厥勒。”
“人口眾多的五部沒有獲得任何實質性好處，他們在厥勒四部眼中就是下等人的存在。有時為了換取相應工藝技術會選擇吸納我們這些四處遊離的邊民，對我們並沒有像厥勒人一般嚴苛。但是長期資源缺乏，以及連年的征戰，讓他們自身已經失去了對自身附庸小部族的向心力。”拍打著手杖，洪謁語調平和了許多，將九部情況娓娓道來！
“小王爺朝聖封鎖這一妙招，讓沙圖比厥勒更想及早結束戰爭，現在就缺一個徹底引爆兩部鬥爭的契機，而老夫和第三代帶惡人兄弟們，早在十幾年前就在這一刻做準備！小王爺，請放下對謁叔最後的依戀，用更長遠的眼光去處理這件事情，即便要用老朽的命，也在所不惜！”看著情緒激動的唐氏兄妹們，洪謁緩緩起身，雙手提杖懇切地說道！
“如果老朽沒有猜錯，老王爺的書信即將到達，請小王爺決斷！關鍵時刻沒有什麽舍與得，與北境十幾萬將士性命比起來，老夫願意為王爺貢獻自己最後的力量！”洪謁悲愴的語調回**在營帳內，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小王爺，當初謁叔離開唐府的時候，王爺最後一句囑托，老夫此生不忘：洪謁！北境未來天地之間也許會散布你的血肉殘軀，但是請放心，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忘記你，老夫都不會忘記你，為國定邊的勇士，是帝國最後的脊梁！”語畢，洪謁再次恭敬叩首。
這個老人身軀被投射進營帳的陽光照射下，全身泛起一層金色的光暈，讓他顯得更加高大！唐霈騫等人再也無法忍受心中的悲愴，紛紛同時半跪在地，留下哀痛的眼淚動情地喊道：“謁叔！……不要逼我們下這麽殘忍的決定啊！”
卻見洪謁語帶堅定，決絕回應：“老朽殘軀，為國守邊，百年北地，安定開疆！為了這幾代人的夢想！王爺請下決斷，老朽死而無憾！”唐霈騫轉身背對著老人，唐霖宥掛著淚痕攙扶著身旁的半跪的老者，而唐霜霆早就哭的梨花帶雨，一臉期盼地拽著兄長的袖袍，希望他能做出“正確”的決斷！長歎一口氣，唐霈騫重重地錘了麵前的桌子！轉身瞬間拭去臉上淚痕，雙眼透著嚴峻的表情，盯著眼前的老者！
“霜霆把錦玉淳給謁叔拿來！本王要與謁叔共飲三碗，預祝謁叔馬到成功！”片刻後隨著堅定的話語從口中傳出，唐霈騫作出了最後選擇！
“大哥！”帶著極度不滿，唐霜霆甩動兄長胳膊，急切的表情中透著不甘！
“快去！”唐霈騫甩開她的糾纏，語帶威嚴，不容置疑地喊道！
“哼！”掛著臉上的淚花，唐霜霆快步向帳外走去！隨後，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唐霜霆單手扛著一缸老酒走進了營帳，甩下另一隻手中的四個碗，酒缸在她手中一甩倒滿四碗酒，洪謁端起酒碗，看著眼前三個優秀的後輩，語帶顫聲地說道：“多謝小王爺成全！老夫會全力以赴，不負重托！”
“謁叔此去，凶多吉少！錦淳佳釀，為君解憂！我等北境諸人，不會辜負您的犧牲！”帶著臨行的悲壯，四人含淚喝完此生最後一碗踐行酒！
一刻後這名老者佝僂著身子踏著堅定，卻又沉重的步伐，走上了回家的道路，前方有死無生，而他心中卻已經釋然安寧，等待那一刻的到來，唐氏兄妹三人站在一處角樓之上，依依不舍地看著這個為北境付出一切的老人，洶湧的悲傷，讓他們早已淚流滿麵！任由山穀刮來的呼嘯狂風吹拂著自己的麵龐！
此時老人雄渾低沉的嗓音開始唱起最後的悲曲離歌：“別離愁，饗途滿重幽，懷傷枯骨無人收！縱無憂，散魄傾千流，衷迎故者喜相逢！臥體山水中，移魂天地間，孤者逝殤途！別矣！……別矣！……”回**在草原之上久久不散！那不屈的身影卻漸漸消失在天地交接的地平線上！三人從此記住這首離別之歌，再次讓淚水肆意地流淌，因為以後在世人眼中他們必須堅強！
收拾完心情的兄妹三人，回到了主大營，此時從上京傳來的父王的訊息也同時到達！看完信中內容，唐霈騫緊蹙雙眉沉著地說道：“謁叔說的沒錯，確實有人在和九部媾和，輸送了反鬥雲霆烘雷亟，這套裝備確實是對付本王目前布置的最好的破局之物！我們必須在此物到達到聖山前將其毀去，否者我北境十幾萬將士安危不保！”兄妹各自對望一番，堅定地點了點頭！
“霜霆霖宥，我們需要好好擘畫一番，不要辜負謁叔他們最後的犧牲，給北境境內朔州王府發信，命令孤狼衛千人隊即刻整備，霜庭你帶著玄車隊護送本王會朔州！本王要親自挑選精銳的兒郎解決這個大麻煩！霖宥！你負責大營統籌調度，本王返還之前，由你全權處理！”唐霖宥起身，堅定地點了點頭！
“大哥！孤狼衛士您的精銳部隊！您真的要……”帶著一絲不解，唐霜霆拉著兄長的胳膊再次問道！
“今天本王通過謁叔明白一件事情，優秀的人做最棘手的事情，在大局麵前，我們沒有選擇！孤狼衛如果不能替本王解決最棘手的問題！他們就不是本王的精銳！”唐霈騫雙眼透著寒芒，語調帶著堅定！不再有任何猶豫，唐霜霆點了點頭，與兄長同時走出營帳！
此時百裏之外的朔州城城北王府門前寬闊走道之上，一名頭戴麵紗的白衣女子，身形飄逸手握長刀踏在街頭，雙目閃著寒芒，專注地盯著門口！她耳朵上掛著兩麵金鈴鎏金飄逸，發出脆響，單調幹脆，倏然一道寒芒彈起，劃破長空，疾風一刀，刀影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