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另類的直覺

“年紀輕輕,尋死!混蛋!害的爺爺來“抄書”!”

韓浩今天的脾氣莫名的暴躁,嘉文知道他是因為被鄭隊長安排來帶自己這個新兵不滿,再加上是處理這種走流程的自殺案件,麻煩不說還沒功勞,隊裏管這種活有個愛稱叫“抄書”。

痕跡科的同誌把地麵的足跡和可采集的指紋收集完畢的時候,嘉文也做完了對屍體和房屋環境拍照的工作。又主動幫著法醫給自殺現場的屍體做了最後的檢查,做完了這一切,他們才把屍體抱下來。

韓浩雖然嘴上顯得煩躁,工作起來卻顯示出了一個老刑警應有的經驗,接過痕跡科同事手裏的放大鏡對著屍體看了一遍。

“一點搏鬥的痕跡都沒有,身上也沒有別人的指紋,完全是自殺!現在的年輕人,一點心理承受能力都沒有!”

“額骨很高像是南方人,皮膚細膩,二十歲左右,估計是個學生。旅店裏一點也不暖和,又不是要下水煮,死者死前為什麽把衣服脫了?”

韓浩抬頭看了看插話的嘉文,並沒有跟他繼續對話的興趣,掏出煙一邊點火一邊走出了旅店的房間。

嘉文無奈的搖了搖頭。掏出警官證很套路的問起旅店老板死者死亡的經過。

“大娘,這小子到底什麽情況,你再給我詳細的說一遍吧。”

“唉呀媽呀,小兄弟,可嚇死我了!”

老太太拍這自己胸脯一副心驚膽戰的樣子。老板娘姓王,是個不太會做生意的老實人。磕磕巴巴的用了半個小時才說清楚事情的原委。

死者來的時候是昨天下午,當時特意挑選了一個最便宜的房間,王大娘還記得由於旅店的生意不好,開完房間還特意給死者贈送了一瓶礦泉水。

“當時我看見他還挺高興的,笑嗬嗬的跟我說了謝謝,還問我附近哪裏有網吧。”王大娘絮絮叨叨的說道。

死者在入住一個小時候後離開了旅店,經調查是在附近的一個網吧上網。傍晚時分回到了旅店。之後就一直沒有出門。

“大娘,昨天出了死者還有別的人入住嗎?”嘉文看老板娘說了半天也說不到重點,隻能引導這問道。

“俺這小店哪能有那麽多客人啊,這小子來了以後就沒有新的住客了。不過恍惚的好像昨天半夜有個人來過。不一會兒就走了。好像是個男人,具體的我記不清了。”

嘉文一聽還有別的線索,急忙追問到。

“大娘你在想想,那人多高,穿什麽衣服。什麽顏色?”

老板娘沉思了一會,揉著腦袋說道。

“那人來的挺晚的,我當時就在吧台後麵的小**睡覺,聽見人開門迷迷糊糊的問了句“誰啊”,然就聽見有個男人說“找人的!”我一聽不是住店的就接著睡了,後來也不知道多久那人就走了,我以為是找我們旅店裏住的那對姐妹,也沒多問就接著睡下了。那人我沒見到正臉,就記得背影穿了件紅色的夾克。個子不高,挺瘦的。”

“哪種紅色?血腸那種還是西紅柿那種?”

嘉文對細節的還是相當認真。

“血腸那種,黑紅黑紅的,跟豬肉血腸一個色兒。”

大媽對嘉文給她找到了合適的參照物很滿意。

當時旅店裏除了死者和王大娘還有一對在附近KTV上班的姐妹常年租住在靠近門口的房間。男孩死亡時正是兩人的上班時間所以並不在現場。

“大娘,那人來了後你聽見過有打鬧或者爭吵的聲音嗎?”

“沒有,有人來了我就沒敢睡太實,而且我這小店隔音不好,如果有人打鬧啥的我能聽見。也就不至於出人命了。”

嘉文習慣性的在隨身的小本上用自己的特殊標記記錄下了男人,暗紅色夾克,網吧等標記。

“你小子寫的什麽鬼畫符?”

一旁吸完煙的韓浩伸著脖子看著嘉文手裏的小本。

“嗬嗬,一些小習慣,都是這個案子的重點。”

嘉文當然沒跟韓浩解釋自己在做幫廚的日子裏,每天前台下單都跟醫院大夫開藥一樣,時間久了自己練就了一套很神秘的“後廚筆體”,也算是給自己的隱私加上了一層密碼。

“神神秘秘的,不過你小子不錯,遇到屍體不慫,看著瘦不拉幾的身子骨也可以,一隻手就能提起裝著屍體的裹屍袋。”

韓浩評價一個合格的警察第一點就是不慫,然後就是有力量,在他心裏這兩點才是抓住壞人的關鍵。

嘉文對這個單細胞的前輩其實是很欣賞的,熱情有幹勁,隻是他習慣了多看少說的生活方式,所以看著和隊裏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等鑒定科的車來拉走了屍體,嘉文把死者的遺物分別放在幾個證物袋裏就和韓浩兩人回了警隊。

隊長鄭基也從陽光花園回來了,正把頭埋在一堆資料裏找線索,粗壯的手臂和手裏纖細的碳素筆顯得十分的不協調。花園小區的案子很麻煩,有人入室行竊殺了位留守老人,到現在老人的兒子還沒有聯係上。

鄭基看到韓浩和嘉文進來也沒有說話,隨手扔過來半盒煙,就接著忙乎了一會兒才坐直了身子,頭一歪看到嘉文大包小包的拎進來一堆東西撇撇嘴問。

“你們這是去辦案啊,還是去購物啊?”

“遇到個想不開的,你看這小子窮的就剩下這幾件破衣服了,你說這人是不是中邪了,好死不死的來咱們回春市上吊幹嘛?”韓浩抱怨著給鄭隊長點上煙。

嘉文把死者遺物分類擺放在辦公室的會議桌上,找人衝洗照片同時整理了一遍死者的遺物。

“鄭隊,我覺得有點蹊蹺。死者死的時候特意脫光了衣服,死前還讓自己挨凍的自殺者很少見。”

嘉文在旅行包裏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證和學生證,李小峰。年齡不大,才不過二十一歲,是陝西農業大學的一名普通大三學生。現在還是學校開學的時節。整理死者遺物的時候還發現了被他捏成一團的火車票和一些散碎的零錢。

鄭基走過辦公桌,看了看嘉文手裏的身份證和票根。

“你是說這位的同學不辭辛苦的做了兩天一夜的硬座火車,來到回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一家偏僻的小旅店脫光了上吊自殺。”

嘉文點了點頭。

“還有,這是一張銀行卡,從銀行內部獲得消息卡內隻有幾塊錢的餘額。從這些東西裏分析這個半大孩子來回春就已經沒錢再回學校了。”

“這不就證明這小子是來尋死的嗎?求活的咱們還管不過來呢,我看這尋死的,咱們就別費那心了,鄭隊,花園小區那個案子怎麽樣了?我有點想法要跟你說。”

韓浩正處在提到三級警司的關鍵時刻,要是能拿下這個入室殺人的大案基本就沒問題了。這時候帶著嘉文去“抄書”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恨不得趕快給李小峰辦理合理的死亡證明然後去辦大案。

這時候劉璐拿著剛剛打印的資料也走了進來。

“鄭隊,小旅店自殺那案子法醫那邊也給出了初步屍檢結果。由於咽喉擠壓導致窒息死亡,死前有掙紮跡象。但無搏鬥痕跡,死亡時間是昨天淩晨一點到兩點之間。死者基本可以確定是自殺,所以詳細的深度解剖屍檢必須有家屬同意,同時已經可以確定死者死前沒有服用神經性藥物。也沒有酗酒的痕跡。”

鄭基一聽也沒了對這事再追究的意思,拿起桌子上花園小區殺人案的資料遞給了韓浩,也想聽聽他這個老刑偵的意見。

雖然事情已經基本定型,但是嘉文還是對這個千裏迢迢來回春找死的小青年十分的疑惑。

獨自拿著資料回了自己的辦公桌,掏出手機現場就聯係了李小峰所在的當地公安局,接觸到了李小峰的家屬。

李小峰的家屬接到了通知,但是至少還要兩天以後才能來回春市認領屍體。而且其家人表示死者在回春沒有任何親戚朋友。

簡單的安慰了死者家屬幾句,嘉文又掏出自己的小本,想了很多李小峰自殺的可能,為情,這裏沒有他認識的人。為錢,一個學生。想了半天沒有頭緒,隻能伸了個懶腰瞄著鄭基出門吃午飯的時候迎了上去。

“鄭隊,這小子死的莫名其妙,就算是自殺也應該是有原因的,我建議對此人采取偵查手段。並調查死者死前在網吧的活動。還有我覺得死者身上的電話不見了這點很可疑。”

鄭基想了想同意了嘉文的推斷。

“這事兒是有些蹊蹺,這樣嘉文調查這件事的調查權限下放給你了,你把死因查清寫個報告,咱們對死者家屬也有一個交代。”

嘉文聽出了鄭基的敷衍,但是也不能怪他,回春市幾十萬人,案子那麽多,這次雖然死了人,但是自殺不算刑事案件。隊裏的其他人也都鬆了口氣,自己也沒必要給大家找麻煩。

一旁的韓浩因為不用再跟嘉文一起“抄書”長出了一口氣,挺了挺胸一副要上戰場的樣子走出了辦公室。

嘉文沉思了一會合上了手裏小本子,心裏那份疑慮一直揮之不去?

“感覺有點像有人做蛋炒飯不放油,怎麽吃都覺得怪怪的。”